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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闯入镜头的高官

金良和黑子近两天心情出奇的好,先是张雯清的十万元到了卡上,接着是韩开业的五万也到了。银行借记卡是金良从网上花钱买的,这样即便是被敲诈的人报案,警察通过银行卡也是找不到他的。钱一到账他就通过无人值守的取款机转账到另一个卡上面,用了几天时间才提了现金出来,卡马上被他扔进了垃圾箱。用来和韩开业、张雯清联系用的两张手机卡也一起扔了,手机卡是那种不记名的卡,是他在路边小贩手里买来的。张雯清的图像资料被他从电脑和移动硬盘上删除了,但是韩开业和费雪的录像资料被他保留了下来。他对黑子恨恨地说:“这个韩开业太他妈嚣张,对这种人不必讲什么游戏规则,腾出手来倒要让他吃点苦头!”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们就钓到了不大不小的两条鱼,委实让他们高兴,他们开始筹划美好的未来了。黑子想着两人开一家具有规模的装饰公司,并且马上做起了各种准备。金良现下还没有考虑好今后做什么,不过黑子的装饰公司也是个不错的行当,于是就由着黑子向那方面下功夫,自己还是成天到晚坐在电脑跟前,盯着电脑屏幕,盼着有鱼儿上钩。他寻思着是否再买几套设备装到皇宫或是其他高档酒店里,那样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清闲了,收入也会更快一些。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当然,也会出现小小的麻烦,那就是黑子的妹妹靖宜。靖宜下班后老往他这儿跑,帮他收拾这收拾那的,每次来他都要手忙脚乱,分心注意走来走去的她,提心吊胆地怕被她发现他的秘密。这个小妮子现在越来越大胆了,不止帮他收拾家,慢慢开始约束他的单身生活,插手他的衣食住行。“金良哥,你能不能把胡子刮刮,你看你整天邋里邋遢,都成什么样子了!”“金良哥,你看你,又把袜子乱放,你……”

每当这种时候,金良都会一脸无奈地立在电脑跟前,两眼随着忙乱的靖宜无所适从,瞅靖宜不注意时偷偷瞄一眼监控画面,在靖宜出现之前赶紧把画面关闭。虽说紧张靖宜的到来,但是久而久之,也就适应了,甚至慢慢地心里有了一种期待。

在皇宫安装针孔摄像机两个多月了,金良习惯了每天打开电脑,进入软件页面,期待着突然间电源被接通,有画面出现,有“猎物”上门。

进入十月份,天气凉爽了许多。黑子一大早就跑去办理装修公司的手续了,金良一直到上午九点十分才打开电脑,因为昨天晚上一点来钟时他还上去看了下,1806没有客人入住。他早上睡了个懒觉,起来后照例打开电脑。他发现摄头竟然开着,画面中央是他已经非常熟悉了的那张巨大的中式木床,床铺没有被动过的痕迹。他心里一阵欣喜,但马上又有点失望。几个月的经验让他推测,这么早就来开房的,应该是外地来的客人,本地那些幽会的男女们一般会选择午饭时间。午宴中彼此被撩拨得欲焰高涨,聚餐一结束,就按捺不住立刻跑来行那苟且之事。上午来的,照金良理解,那就是——没戏!但他还是点击了图标上的REC录制键。电脑的硬盘空间足够大,储存几百个小时的视频内容不在话下,录制的东西如果没有价值等过一段时间再清除掉。他把音箱的音量调到最大,丝啦丝啦的电流声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他透过电流声努力听着会客厅里传来的说话声音,但“宝贝”糟糕的音频质量使他听不清楚说话的内容,只能勉强听出谈话声是由两个男人发出的。

金良放弃了探究1806房间客人谈话的内容,把音量调到最小,不让那讨厌的电流声折磨自己的神经。他从电脑椅上站起身来,开始刷牙洗脸吃早餐。这两个客人已经勾不起他丝毫的兴趣。看过许多发生在这个房间里的“有趣”故事,平淡的事已经很难让他兴奋了。

整整一个白天过去了,也没有人进入“画面”。黑子来过电话,问他这儿有没有动静,要没什么动静晚上和几位工友一起喝酒,就不过来了。金良说:“1806倒是有人入住,不过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价值的。你去吧,有事我给你电话。”放下电话,金良思忖,今天靖宜那丫头上白班,六点半左右她准会登门。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把“工作间”的门带上,让电脑自己工作着,自己跑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今天没有黑子掩护,如果靖宜来,他打算领她去外面吃饭,免得被她发现了秘密。如果不是他机灵,有好几次恐怕被靖宜勘破了机关。

不出金良所料,六点四十分,靖宜敲门了。金良开门把靖宜迎进来,马上按照事先想好的,笑吟吟地提议两人出去吃点东西。靖宜今天看似心情很不错,一听金良主动约她到外面去吃饭,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放出光来,笑意盈盈地望着金良说:“金良哥,第一次哎!”

金良困惑地回道:“又不是头遭请你吃饭,用不着这么看着我。”

“才不是呐,你这是第一次单独请我,以前都是有旁人在场嘛,哎,请人吃饭拿出点诚意来好吗!”靖宜有些娇嗔,但是却是欢喜无限的样子。

金良笑道:“大多数时候也就只有你哥、你和我咱三人一起,干吗非得单独请你一个才算有诚意啊。”

“就是不算,就是不算。”靖宜扭腰顿足撒起小孩子脾气,撅着嘴把脸转向一边,和金良生起气来。

金良看着靖宜耍小性子,心里哭笑不得。靖宜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在家里被黑子宠得跟什么似的,而他作为这两兄妹最好的大哥,看着她长大,更是对她充满父兄般的怜爱。看靖宜在他面前如此矫情,心里高兴,嘴里却忙不迭地赔不是,说:“靖宜,靖宜,好妹子,是你金良哥不对,请人吃饭应该郑重一点,哪能敷衍了事,请的又是整天忙着治病救人的白衣天使,让无数小伙子倾倒的大美女靖宜,我现在正式向你提出请求,我可以请你和我一起共进晚餐吗?”说着假模假式地弯腰作势。

靖宜转过身来,脸上笑靥如花,对金良说:“这还差不多,看在你态度不错的份上,就给你这次机会吧!”说着话,身子凑上前来,手就势挽住了金良的胳膊。

金良让靖宜挎着,但在锁门的当口巧妙地摆脱了靖宜的挽挎,一转身,迈着大步甩着胳膊在靖宜前面兀自走了起来,把靖宜落在身后半个身位。自从金良离婚后,靖宜对他关怀备至,后来发展到有所用情,他一个过来人又怎能不知,但他在心里提醒自己,对这个小妹妹,千万不可有什么非分之想。面对青春美好的靖宜,金良自惭形秽。还有一个原因,年纪不算太大的他思想却有些守旧,他认为,靖宜是他的好朋友黑子的妹妹,他和黑子的友谊里不应该掺杂其他东西。

金良带靖宜到了一处环境相当不错的西餐厅,他认为,相对于热闹嘈杂的酒店,西餐厅更适合两个人安静地进餐。靖宜看来对金良的安排非常满意,神情一直兴高采烈的。

“你猜我今天见到谁了?”靖宜笑着问。

金良实在不愿猜那小孩子才会提出的幼稚提问,但不想破坏靖宜的好心情,假意敷衍说:“嗯,是见到你小时候一起玩的伙伴了吧?”

“才不是呐,”她转而像是怕引起金良不快似的小声说道,“我说了你可不许不高兴,听见了吗!”

看她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金良猜靖宜今天碰到了他的前妻苏小玲了。这触碰到了他的心病,但是面对靖宜这个不太懂顾忌的年轻姑娘,他实在是没办法,还得装作不知道微笑地听她说下去。以前没离婚时苏小玲和靖宜的关系本就不错,离婚后碍于金良的关系,虽然都在同一座城市,两人却并无来往。这次偶遇,两人肯定有一番交流。

得到鼓励后靖宜说道:“嫂子,哦,错了,掌嘴,掌嘴,”说着,一边用手假装做了个抽自己耳光的动作,又接着说“应该叫小玲姐。她和她的那个叫孙丽的朋友,两人到我们医院,哦,你知道吗?我们医院的大院长亲自陪同接待哎,搞得整个医院的医生护士都紧张兮兮的,我们的大院长很牛的,一般的领导来医院检查、住院什么的,他都不会出面接待,可是苏姐和那个孙丽,唉,那场面真是……”靖宜似乎还沉浸在当时的气氛里。“小玲姐还特意跟我们大院长介绍我,说我是她的妹妹,让大院长关照我。过后大院长特意打电话到我们科室找我们大主任了解我的情况呐……苏姐和那个孙丽,气质和穿着,得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叫雍容华贵……”

金良心里五味杂陈,其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就连黑子这个兄弟也是不能。前妻苏小玲瞒着他这个丈夫,和不知什么人偷情!虽然没有掌握苏小玲红杏出墙的证据,但是作为丈夫的他再明白不过了。外面的世界对人的诱惑实在是太多,苏小玲想要得到的是他给不了的。当时他所在的单位面临改制,自己的命运尚不知去向,而自己又不是那种绿帽子戴在头上可以隐忍不发的男人。离婚,就成了他们短暂婚姻的无奈选择。

靖宜看出金良的不快,忙举起盛有红酒的高脚杯,说:“金良哥,你不会骂我肤浅吧,我当然不会羡慕那些浮华的东西了,我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我们喝酒……我得想一个祝酒词出来,嗯,就祝我们能经常这样坐在一起,把酒临风,天天快乐,好不好!”

金良举起酒杯,望着对面天真烂漫的靖宜,感到自己灰暗的世界明亮了起来,心里想着家里的电脑里给自己希望的“宝贝”,笑着回应道:“好!为了美好的明天,干杯!”

两人一碰酒杯,金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红酒,靖宜喝了一口,刚要放杯,看到金良喝尽了杯中酒,于是重新端起杯,要随金良喝干,金良见状忙站起来夺下靖宜举起的杯子,说:“别别别!你可以不用干掉,我是听你的祝酒词说得好,一时忘形,激动了,激动了。”

靖宜开心地笑了起来:“金良哥,嫂子,不,不不!小玲姐把我叫到一边,问我你现在生活得怎么样,你猜我怎么回答她的?”

这小妮子就会让人猜谜,金良微笑着,等靖宜自己说下去。

“我说你现在生活得很好,正准备和我哥哥一起筹建装修公司,两人可忙了。她听了后说她能帮我们的忙,他认识一些建设局、规划局,还有什么局,我忘了,反正是市里的职能部门,无论是办手续还是承接工程都能帮上忙。还说如果你不好意思,就让我哥找她,她领着我哥去找人。小玲姐可真有本事啊!对了,她还说你是个好人,是她没有福分,还说让我多照顾你……”接下来靖宜的声音低了下来,面色红了一片,羞涩地嗫嚅说:“她还问我是不是对你有点意思……还胡说以前她就看出……气死我了……”

靖宜对自己的心思已经毫无掩饰,金良心里立刻感到一阵惶惶不安。他现在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事业”上,他要用非常手段一洗前妻的背叛带给自己的耻辱,要证明给所有人看,自己并不是一个适应不了现实社会的窝囊废,为了大把大把地捞钱他不惜碰触法律的底线,在内心深处没有给自己那不再坚信的爱情留一处地方,何况他从来没有对靖宜动过心思,他甚至觉得靖宜和他不是同一个时代的人。他看着靖宜由一个青涩的小姑娘成长为一个豆蔻年华的妙龄女郎,对她有着父兄般的爱,独独缺少彼此间相互倾慕相互吸引的爱情。他急忙把话岔开:“别听别人乱嚼舌头,我是你哥哎,开这种玩笑的人真是没有脑子。好了,靖宜,别生气了,别让这些没头脑的言语败坏了我们的兴致,来来来,我们为了今天的好心情干杯!”

听了他的话,靖宜的脸立刻拉了下来,接着金良的话说:“你那么喜欢当别人的哥你当去,我可不稀罕,我有哥,我哥大名靖万祥,小名黑子。”

看靖宜恼了,金良一时手足无措了,讪笑道:“尽耍小孩子脾气,一句话不对就恼了。”

靖宜依然黑着个脸,嘴里不依不饶:“第一,我不是你说的小孩子,第二,我也没有心思听人开什么玩笑,再说了你觉得好笑吗?我可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

金良见话不投机,只好赔着笑脸说道:“你要是不喜欢喊我哥,直呼我金良也行,只要你开心,叫我什么都无所谓。说句实在话,前段时间我心情不好,你们兄妹对我的照顾真的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

靖宜说:“不知道说什么就别说。”说着脸色已经没有先前那般难看了。

“唉,”金良假装叹了口气,偷觑着靖宜没有半点笑模样的脸说:“本来一张挺俊的脸儿,‘啪嗒’一下耷拉下来,搞得这么严肃,瞧着挺瘆人的,注意形象啊!”

靖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对金良说:“你讨厌!”接着就说:“谁‘耷拉’了,什么瘆人啊,有那么形容人的吗,亏你还是学中文的。”转而又说:“你说的啊,以后不叫你金良哥了,叫你金良,你可不许反悔。”

金良说:“不反悔,不反悔,只要你不……嗯,叫什么随你便。”

接下来的时间里,金良小心翼翼不让自己再惹着靖宜,心里暗暗骂自己真不该单独领她出来吃这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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