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伸手从我筷子上抢走了虾,有些奇怪地问,“安姐不能吃虾么?”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小姐的身体,丫头的命,小安子就这命,一旦有个什么病痛,就得戒口,不然回头就准备收尸吧。”头儿坐了下来,把粥推到我面前,“来来来,一大锅呢,喝了出身汗,明天就满状态复活了。”
“滚!”数年相处,总算他还有点良心,有了他的粥,其他的东西再好吃,我都没了想法,能有东西往嘴里塞东西就行,再说了头儿的皮蛋瘦肉粥那可是一绝,比我母亲那肉糊一块的可是天上天下的区别。
总算是开吃了,潘乐天刚往嘴里放了块鱼,便嗯了一声,吃下去了,惊为天人地道,“头儿,你炼过的吧?打出娘胎,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浮夸了啊,浮夸了!小心马屁拍到马腿儿上。”我抽了抽鼻子,头儿的手艺,那自是没话讲。
“什么叫马屁?你怎么不让别人说实话呢?是第一次吃吧?来来来,把鱼头吃了,这酸菜鱼啊,鱼头可是好东西,你比小安子会吃,她那个舌头就是个狗舌头,咸淡都分不清的,分得出好坏才怪!早知道你这么会吃,上月就该来家里做的……哎,快尝尝。”头儿极是受用。
懒得理他与潘乐天的互相吹捧。我倒是注意到二丫,嘴里吃着,眼睛却时不时地往头儿身上瞟。
该死,这丫头不会还没死心吧!
自打头儿离了婚,他整个人都和以前有了些区别,比如知道咖啡该怎么冲了,比如再也不在喝红酒的时候,嫌酸拿雪碧伴着喝了,又比如一次我看到一只哈士奇,一边大叫着哈哈,一边抱着蹂躏的时候,他能明确的指出是这货是阿拉斯加。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以前都抽到过滤嘴的烟,现在顶天就是一半。
有品位,能说会道,而且穿着打扮还越来越往着型男的路子上奔,又是干工程的,公司里对他有觊觎的妹子也不光二丫一个。
让他再这么发展下去,等过了三十五,还不得是老少通杀么?
二丫小丫头片子,要说真是要一条路走到黑,也不奇怪,只是以前没这么明显,最近不知道怎么的,有种呼之欲出的状态了。
毕竟我也年轻过,越这么想吧,我就越觉得她还没放弃,看着她投向正在和潘乐天交流鱼头吃法的头儿那种期望,我想兴许头儿行不行,对她来讲无关紧要。我赶紧开了口,“头儿这月咱又没什么活儿吧?”
“你得先吻它,带着爱意……”头儿正准备和鱼头接吻,听我这么一说,片刻便兴趣索然地将鱼头放到了碗里,“今天我探了探王总口风,听他那意思,不太介意我外边接点私活儿。”
“得了吧,就你那么连威胁带恐吓的,也就赵傻叉看不出来,王总能不松口么?”我拿了纸将鼻子里的清涕搞定了后才说,“还是算了,毕竟咱都跟王总这么些年了,王总虽说抠门,但从没拖过工资吧,真要不在这公司干了,兴许还不如王总。”
“要不是咱关系不行,不然……哼!”头儿喝了些酒,这里也没外人,潘乐天虽说刚来半年,但嘴还是很严实的,所以他便絮叨起来,“英子不是嫁了那谁么?之前我去他家里转了几次,忽悠得他很感兴趣哦!”
“得了吧,一个赵傻叉还没够呢?我是想躲着呢,你偏偏往另一个富二代身上去送!”我觉得他这想法极不靠谱,“再者说了,要是能赚钱当然他好你好,要是亏了呢?英子多尴尬啊。”
“我也就那么一说!”头儿埋头往嘴里塞东西,咬了自己的舌头,片刻后乐了半晌,“要不是赵傻叉有了上进心,想干点事业,来咱这惹人嫌,也突不出咱的重要性不是。你就说说这个赵傻叉,明明可以满世界转悠炫富,偏偏要来当什么项目经理,就算不会说英语,也可以每天过就开开跑车,找找绿茶婊吧。放着那样的神仙日子不过,来咱这捣乱,哎,他拥有的可是我的终极人生目标啊。”
“头儿,你真想单干?”潘乐天眨了眨眼。
“你就这么点出息?”一聊到赵傻叉,简直没气氛,“得了,你就别仇富了,你粥里没放盐么?给我拿盐去。”
“你能吃出咸淡啊?”头儿骂骂咧咧地去厨房拿了盐。
头刚一坐下,潘乐天便又开了口,“头儿,你是不是想单干?”
“谁不想?”头儿掇了口酒,“咱打工的,打工为了什么?那就是自己当老板啊,我还没见过谁就想打一辈子工的。”
“那咱单干吧!”潘乐天眼睛中都闪出了兴奋,“我家在顶丰B座有一套办公室,头儿你只要一句话,我回去就能要过来。”
“顶丰B座?高档办公区啊,等等,你小子家里有套办公室,多大?高人啊,有跑车没?”头儿险些呛了酒。
“你别听头儿瞎哗哗,单干那是一句话就能定下来的事?现在头儿手里的资源都是王总这的,再者说了,要是王总不松口,头儿能这么干么?”这个行业就是这样,就算头儿真想单干了,以后还得和王总有些往来,若不如此,王总稍一使坏,便是麻烦!更别说头儿和王总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奋斗史。
“不过,看在你会吃的份上,以后要真是单干了,你家办公室给我留着。”头儿又和他碰了杯,没正经地道,“家里有跑车么?给我开两天?我早看着赵傻叉那个宝马不爽很久了。”
“没有没有。”潘乐天有些失望。
“别啊,欲成大事者,必先静待时机,你知道猫抓耗子么?猫要是没看清周围的情况,就冒然出手,那能抓着耗子么?”头儿拍了拍潘乐天的肩,“只要心,还怕干不成事么?”
“哎,不想再等。”潘乐天毕竟也是快二十五的人,见头儿这么说,也许心里并不太舒服,便面上仍笑了笑,不想坏了这个气氛。
还算懂事儿,我对潘乐天的表现很满意,这就是一个饭局,不带任何利益,只是为了发泄而存在。
饭过三晌,酒过五旬,二丫让我有些不待见了,整个饭局都没怎么说话。
涨了底薪,又让头儿下个厨,还为你做了虾,我一个喝皮蛋瘦肉粥的病人都没有置气,你失恋归失恋,而且你这恋是压根就没恋过就失了的,你至于么?这脸子甩给谁看啊。
吃过饭,潘乐天便说,下午去市场转转再熟悉下建材,先行离开了。
二丫俨然一付女主人模式开始收拾了起残局,但是打小在家里就没动过手的她,又怎么可能做的好,在摔了第二个盘子的时候,有了些醉意的头儿终于发了话,“祖宗,放那儿,哥没几个盘子啦!”
“才不要!”二丫索性关上了厨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