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来,鸷翔的人生前12年和一般的中国孩子没多大区别。一对厉害的父母,中产以上的家庭条件,当然还有学不完的课程,写不完的作业。
鸷家是飞行员世家,代代男子都得参军,没人会例外。小鸷翔知道自己注定与众不同,却完全没有想到会有那样的发展。
刚过完12岁生日的他连小学毕业证都没拿到,就被父母强行送到边境的猎鹰空军团学习驾驶战斗机,美其名曰‘锻炼从小开始’。边境邻国常年战乱,流弹导致边民死伤的事件时有发生,更不要说奋战在反恐前线的军队士兵伤亡。把一个未成年人丢在那种危险的地方,鸷家的这种做法完全是犯罪。
事实也证明这种拔苗助长的做法大错特错了。天赋异禀的鸷翔很快就掌握了各种飞行技巧,演习中凌厉的战斗风格受到军中大佬的瞩目。同门的飞行员学员都认为他是只投错胎的猎鹰,一时间风头无两。
但是目睹了边境长久的战乱、死亡、暴力,正处于中二期、心智发育尚不健全的鸷翔渐渐走向了歪曲。他开始渴望和其他正规飞行员一样进入战场,不是演习,不是模拟战,不是教练机,他想要真正的厮杀。这种想法充斥了大脑,怎么也止不住。
某次边境空中冲突,猎鹰空军团四名飞行员奉命拦截入侵领空的邻国战斗机。因为是突发事件,各种起飞手续一律从简,这给了鸷翔可乘之机。四名飞行员中的一位恰好就是师兄张洪波,起飞前鸷翔把师兄骗到自己的房间里用自制的迷~药弄晕,然后用伪造的登机牌偷走了师兄的座机,使用变声器骗过塔台的杨姐,顺利地混入拦截任务。
这个恶性顶替事件的过程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唯一知道的是结果相当糟糕。鸷翔无视了塔台和僚机的无数警告,对入侵者没有驱赶也没有确认目的,而是选择将入侵领空的两架战斗机直接击落。
落后的三代机如何是四代机的对手?狂热中的鸷翔对全频道电台里的求饶声充耳不闻,全神贯注地将对方的机影纳入瞄准环下,一发一发的机炮点射,把金属的机身撕扯开。轻松避开敌机绝望之下发射的格斗导弹后,就连弃机跳伞的机会都不给,将飞行员在空中打成血雾。
迷晕正规飞行员,盗走军用机,破坏军事行动,虐杀邻国飞行员造成了严重的外交危机。不仅如此,在另外三架PLA战机的追堵下逃出生天,安全回到机场没被防空导弹击落,这场闹剧足以载入教科书了,反面意义上。
可是,当地勤在荷枪实弹的卫兵簇拥下打开歼20C的座舱时,见到的是时哭时笑、已经处于癫狂状态的鸷翔。这个本该前途无量的未来空军王牌被诊断出罕见的精神疾病——兴奋型攻击性人格。
然而鸷翔的飞行员生涯并没有因此宣告结束。在鸷家的活动下,鸷翔不仅没被治罪,反而被留在了猎鹰团,一边接受~精神治疗,一边参与实战。没错,实战。伪装成其他国家的飞行员,前往战乱地带干着黑活,天上地下肆意收割生命。
盗机事件之后的一年里,鸷翔记不清自己吃了多少抑制剂,记不清自己击落了多少敌机,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他早就忘记自己还是个15岁孩子,身边的战友也早就开始和他保持距离。蓝白色的死神,这是鸷翔与他的白色歼33流传在东南亚的恶名。
张洪波是鸷翔的同门师兄,两人都是猎鹰团团长刘建白的学生。虽然是军队,猎鹰团却采取拜师学习的方式,也算是全军独有。曾被鸷翔背叛的师兄,却最终还是很照顾这个小师弟,直到他牺牲在战场上。
“师兄……”
鸷翔站在张洪波的墓碑前,思绪万千。虽然离开猎鹰团后,他再也没上过战场,但是手上的血腥却永远不可能洗干净了。让心智不成熟的未成年人上战场,父亲和母亲却觉得理所当然,要不是军方提供的抑制剂效果高出预期,恐怕他现在已经蹲在精神病院的病房里了,鸷翔对他们的怨恨无以复加。
“鸷翔,三年没回来,感觉如何?”
刘建白团长拂去墓碑上的落叶,问道。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想,为什么躺在这里的不是我?”
“看开点,当兵的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腰间?动~乱地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死,反正得有人死。”
鸷翔回忆起自己中二时期做的蠢事,简直想把自己掐死。盗机事件若不是几位师兄求情,在其他战士面前隐瞒真相,自己最后一年的日子恐怕相当不好过。
“我曾经那么对师兄,师兄却还那么照顾我……团长,今晚几时行动?”
“零点地面部队突入,你负责空中火力支援。我给你准备了电磁投射器,放开了打。”
“……真是大手笔啊,电磁武器我还从来没用过呢。我先去整备飞机了,晚上的战斗,必全力以赴。”
刘团长看着鸷翔远去的背影,低叹一声:
“可以的话,我还真希望你这小子不要再回来了……”
2049年12月21日零时,猎鹰团的三支地面小分队乘坐直-30C隐身直升机潜入了边境的M国。漆黑的夜空乌云滚滚,能见度很低,操控着飞机的鸷翔只能朦胧地看到远处零星的炮火光芒。
“这个国家的内战也打了6年啊。当初我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打得不可开交,没想到至今也没有停战的迹象。”
看着阔别两年的国境线,鸷翔心中蠢~蠢~欲~动,一股暴虐的想法开始抬头。
“平静……要冷静下来,我已经吃了抑制剂,不要紧的,当作一场演习就好……”
“注意!注意!接近地方势力的雷达站,各飞行员低空飞行,做好隐蔽!”
看不见的空气里各种电磁波交汇震荡,这些分裂武装都装备有防空雷达,如果暴露的话不仅行动失败,可能还要引起国际纠纷,毕竟猎鹰团干的是偷偷摸~摸的活。然而鸷翔对这种低空飞行避开雷达搜索的活可谓是轻车熟路,这些落后时代的老古董想找到鸷翔的直30C,简直是不可能的。
“鸷翔,许久不开直升机,感觉如何?”
加密通讯里传来团长的声音。
“团长,虽然我在学校里主要开固定翼,但旋翼机的练习还是没有放松的,这飞机的手~感很好……等等,地面有车辆!要绕过去吗?”
鸷翔远远看到地面上有数辆卡车,耀眼的车灯在黑黢黢的树林里相当显眼。
“击毁他们,用电磁武器。”
团长命令道。
另一位飞行员在通话中问道。
“这样做好吗?也许是一般民众呢?”
“不,他们是武装分子,不是平民。”
视力超群的鸷翔很快判断出目标的身份,解开了发射机的锁定,直30C的多边形机首分开一道缝隙,电磁投射器开始连接主蓄电器。
“再见。”
咻!直径30mm的钢球以秒速5公里的极速击穿卡车单薄的铁皮,撞击产生的超高温瞬间点燃油箱里的汽油,整辆车滚成一团火球翻倒在地。几个人影拖着烈焰在草丛里打滚,然而这些挣扎也很快就平息下来了。
秒速5公里的金属死神连续收割着生命,电磁武器没有炮声,只有破空的音爆,这些不明武装分子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屠~杀殆尽。
“真是无情啊,说杀就杀。”
“团长瞎说什么呢?走火了,不小心打中罢了。”
抛开满地狼藉,三架直升机继续接近目的地,一路上再无障碍。国境线后40公里就是一处狭小的盆地,便是敌人的藏身点。
终于抵达了战斗地点,和三班坐在另一架直30C的刘团长正式下达命令。
“机降准备!一班正面突入,二班火力支援,三班在盆地外狙击散兵。鸷翔你负责第一轮火力压制,要打稳了!全体都有,行动!”
远距离一波火箭弹如烈火般倾覆,成片的营房瞬间炸上了天。还醒着的武装分子赶紧架起机~枪对空扫射,但是打完一轮火力覆盖的鸷翔已经把飞机的高度压到树梢的程度,机~枪~手的视野被完美地遮挡了。
“这里是猎鹰140,机降已完成,继续执行火力支援任务。”
放下一班战斗组的鸷翔重新驾驶着直升机回到了攻击高度。
“猎鹰140?真是令人怀念的代号啊。一班开始对残余步兵进行清扫,这次不用留活的,给死去的战友们报仇!”
10人的战斗小组迅速行动起来,然而有鸷翔在此,他们注定只能是配角。
鸷翔操控的电磁投射器以惊人的射速发射着30mm榴弹。限制了加速功率的发射器可以兼容榴弹枪,超高的射速、超高的载弹量,可谓是步兵的噩梦。爆炸几乎都是在同一刻发生,拿着步~枪的恐怖分子除了挨炸以外别无他法。
“前方区域净空,可以前进。”
一梭子榴弹再次收走了32条生命,鸷翔习以为常地向地面部队通告压制情况。
“小子,给我们留点汤啊。”
一班长白永源急了,这鸷翔把敌人都炸成了渣渣,他们这些地面部队不就一点军功都捞不着了吗?
刘团长在无线电里吼道:
“老白你啰里吧嗦的说什么呢?!能无伤亡打赢才是最关键的!鸷翔你别管他,继续火力清扫。”
“抱歉……我在接电话。”
“你说什么?!!”
然而此刻的鸷翔已经没有别的余裕回应刘团长了,他一边控制着飞机对地面进行火力打击,一边苦着脸对着另一条加密通道里的家伙说话。
没错,顺着军方加密线路摸过来的居然是那个废柴会长柳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