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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剧中人

我们再次回到屋里时,怀特·梅森问:“你们把书房检查完了吗?”

“暂时完了。”警官麦克唐纳回答道,福尔摩斯先生也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你们愿意聆听庄园里的人的证词吗?我们就利用这间餐室吧,艾姆斯,请你先来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事情。”

管家简单明了的叙述,让人深感诚实可信。他在五年前道格拉斯先生刚到伯尔斯通时受雇的。他知道道格拉斯先生是一个很有钱的绅士,是在美洲致富的。道格拉斯先生是一位和蔼可亲、善于体贴人的主人——或许艾姆斯对这个不完全习惯,不过,一个人不能无所不能。他从来没见过道格拉斯先生有过什么惊恐的迹象,相反,道格拉斯先生是他所见过的最大胆的人。道格拉斯先生之所以叫人每晚把吊桥拉起,只因为这是这个古老庄园的习俗,道格拉斯先生愿意把这种古老的习俗保持下去。道格拉斯先生很少到伦敦去,也难得离开村子,不过,在被害的头一天,曾到滕布里奇韦尔斯市去买过东西。那天,艾姆斯发现道格拉斯先生有些坐卧不安,情绪激动,看来他是一反往常,变得性情急躁,容易发火。发案那天晚上,艾姆斯还没有就寝,正在房后面的餐具室里收拾银器,忽然听到铃声大作。他没有听到枪声,因为餐具室和厨房在庄园的最后面,中间还隔着几重关着的门和一条长廊,所以确实很难听到。艾伦太太也因为听到急促的铃声,赶忙跑出来,他们就一起跑到前厅。他们跑到楼下时,艾姆斯看到道格拉斯太太正从楼梯上走下来。不,她走得并不急,艾姆斯觉得,道格拉斯太太并不显得特别惊慌。当她到楼下时,巴克先生就冲出了书房,他极力阻拦道格拉斯太太,恳求她她回到楼上去。

“看在上帝分上,你快回自己房里去吧!”巴克先生喊道,“可怜的杰克(杰克为约翰的爱称,死者的全名为约翰·道格拉斯。)已经死了,你也无能为力了。看在上帝分上,快回去吧!”

经巴克先生的劝说了,道格拉斯太太才回到楼上去了。她既没有尖叫,也没有大喊大闹。女管家艾伦太太陪她上了楼,一起留在卧室里。艾姆斯和巴克先生回到书房,他们所看到的屋内一切情况,完全和警署来人所看到的一样。那时烛光已经熄灭了,可是油灯还点着呢。他们从窗里向外望,但那天晚上非常黑,什么东西也看不见,听不到。后来他们奔到大厅,等艾姆斯摇动卷扬机放下吊桥后,巴克先生就前往警署去了,动作显得很匆忙。

这就是管家艾姆斯的简要证词。

女管家艾伦太太所说的,充其量是对与她共事的男管家的证词的进一步证实。女管家的卧室到前厅比到艾姆斯收拾银器的餐具室要近一些,她正准备睡觉,忽听一阵铃声大作。她有点儿耳聋,所以没有听到枪声,不过,无论如何,书房是离得很远的。她记得听到一种声响,她把它当作砰的一下关门声。这还是早得多的事,至少在铃响半小时以前。在艾姆斯跑到前厅时,她是同艾姆斯一起去的。她看到巴克先生从书房出来,脸色苍白,神情激动。巴克先生看到道格拉斯夫人下楼,就截住了她,劝她转回楼上。道格拉斯夫人应答了,但没听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扶她上去,陪着她。”巴克先生对艾伦太太说道。

所以艾伦太太扶道格拉斯夫人进卧室,并尽力抚慰她。道格拉斯夫人大受惊恐,浑身发抖,但也没有表示要再下楼去。她只是穿着睡衣,双手抱着头,坐在卧室壁炉旁边。艾伦太太几乎整晚都陪着她。至于其他仆人,都已入睡了,不曾受到惊恐,直到警察到来之前,他们才知道出了事。由于他们都住在庄园最后面的地方,所以多半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至于女管家艾伦太太,她除了悲伤和吃惊以外,在盘问中一点也没有补充出什么新情况。

等到艾伦太太说完后,塞西尔·巴克先生以目击者的身份,接着讲述了当时的情况。至于那晚发生的事情,除了他已经告诉警察的以外,补充的情况非常少。他个人确信,凶手是从窗户逃走的。他的意见是,窗台上的血迹就是这一论点的确凿证据。此外,因为吊桥已经拉起来,也没有其他方法可以逃走。但他却不能解释刺客的情况是怎样的,假如自行车确实是刺客的,为什么他不骑走呢?刺客不会淹死在护城河里,因为河水最深处也没超过三英尺。

巴克先生对于凶手有一种非常清楚的看法。道格拉斯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对他以前的生活,有些部分他从来不曾对人讲过。他还非常年轻时,就从爱尔兰移居到美洲了。他变得日渐富裕,巴克是在加利福尼亚州和他初次相识,他们便合伙在该州一个叫做贝尼托坎营的地方经营矿业。事业很成功,不料道格拉斯突然把它变卖,动身到英国来了。那时他正在鳏居。巴克随后也把产业变卖了,迁到伦敦来住。于是他们的友谊又重新恢复起来。道格拉斯给他的印象是:总有一种迫在眉睫的危险在威胁着他。道格拉斯突然离开加利福尼亚,在英国这么平静的地方租下房子,巴克先生一直认为都与这种危险有关。巴克先生料想一定有个什么秘密团体,或是说一个绝不饶人的组织,一直在追踪道格拉斯,不把他杀死誓不罢休。尽管道格拉斯从来没讲过那是一种什么团体,也没讲过怎样得罪了他们,但道格拉斯的只言片语使巴克产生了上述想法。他仅能推测到的关系是:这张卡片上的字一定和那个秘密团体有关。

“你在加利福尼亚和道格拉斯一起住了多长时间?”警官麦克唐纳问道。

“一共五年。”

“你说,他是一个单身汉吗?”

“那时他是个鳏夫。”

“你可曾听说他前妻的来历吗?”

“没有,只记得她是德国血统,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子。就在我和道格拉斯结识的前一年,她得伤寒病死去了。”

“你知不知道道格拉斯过去和美国的某一地区有密切关系?”

“他给我讲过芝加哥。他对这个城市很熟悉,并且在那里做过事。我听他讲过产煤和产铁的一些地区。他生前游历过很多地方。”

“他是政治家吗?这个秘密团体和政治有关系吗?”

“不,他根本不关心政治。”

“你可认为他做过犯罪的事么?”

“恰恰相反,在我一生里,从来没遇到过像他这样正直的人。”

“他在加利福尼亚州时,生活上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吗?”

“他最喜欢到我们的矿区工作。他总是尽可能不到生人多的地方去。所以我才首先想到有人在追踪他。后来,当他那么突然地离开那里到欧洲去,我愈发相信是这么回事了。我相信他曾经接到某种警告。在他离开后的一星期里,曾有五六个人向我打听过他的行踪。”

“是些什么人呢?”

“嗯,是一群凶神恶煞、冷酷无情的人。他们来到矿区,打听道格拉斯在什么地方。我告诉他们说,他已经到欧洲去了,我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可以肯定,他们对他有所图谋。”

“这些人是美国人,也是加利福尼亚人吧?”

“这个嘛,我不太了解加利福尼亚人。但他们确实都是美国人,不过他们不是矿工。我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历,只希望他们快点离开。”

“那是六年以前的事吧?”

“将近七年了。”

“这么说,你们在加利福尼亚一起住了五年,所以,这桩事不是至少有十一年了么?”

“是这样。”

“其中一定结下了终生的冤仇,隔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不能忘怀。冤仇绝不是小事引起的。”

“我以为这就是道格拉斯一生中的隐患,使他永远难以忘怀。”

“然而,当一个人面临大难,而且知道是怎样的危难,你想,他哪有不求警察保护的道理呢?”

“也许这种危险是别人的保护也无能为力。有一件事你们应当知道。他出门总是带着武器的。他的手枪从来不离开他的衣袋。但是,不幸的是,昨晚他只穿着睡衣,把手枪留在卧室里了。我猜想,他一定以为吊桥的拉起就是他安全的保护伞。”

麦克唐纳说道:“我希望再把年代弄清楚些。道格拉斯离开加利福尼亚州整整六年了。你不是在第二年就随之而来了吗?”

“是的。”

“他再婚已经有五年了。你一定是在他结婚前后那年回来的吧。”

“大约在他结婚前一个月。我还是他的男傧相呢。”

“道格拉斯夫人结婚以前,你认识她吗?”

“不,我不认识她。我离开英国已经有十年了。”

“可是从那以后,你常常和她见面吧?”

巴克严肃地望着那个侦探。

“从那时起,我和她见面的机会就很多了,”巴克回答道,“至于我和她见面,那是因为她是我朋友的妻子。假使你想象其中有什么牵连……”

“巴克先生,我没有过这样的想象。凡是与这案件有关的每一件事,我都有责任查问。不过,我没有打算冒犯你。”

“有些责问就是无礼的。”巴克怒气冲冲地答道。

“这只不过是了解一些真相所必须做的,弄清这些事实对你和大家都有好处。道格拉斯先生是否完全赞成你和道格拉斯夫人的友情?”

巴克脸色更加苍白,两只有力的大手痉挛似的紧握在一起。

“你没有权力问这样的问题!”他大声喊道,“这和你所调查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我一定要提这个问题。”

“那么,我拒绝回答。”

“你可以选择不回答,但是你要知道,你拒绝回答意味着什么,因为你如果没有需要隐瞒的事,你就不会拒绝回答了。”

巴克浓重的黑眉皱起来苦思着,脸绷了一会儿。然后他又微笑着抬起头来说道:“嗯,不管怎么说,我想诸位先生们毕竟是在执行公事。我没有权力从中阻梗。我只想请求你们不要让这件事再去烦扰道格拉斯夫人了,因为她现在已经够受的了。我可以告诉你们,可怜的道格拉斯就是有一个缺点,就是他的嫉妒心。他对我非常友爱——没有人对朋友比他对我更友爱了。他对妻子的爱情也非常专一。他愿意叫我到这里来,并且经常派人去找我来。可是如果他的妻子和我一起谈话或是我和他妻子之间好像有些互相同情的时候,他就会大发醋劲,勃然大怒,马上说出最粗野的话来。我曾不止一次为此发誓不再到这里来。可是事后他又给我写信,向我表示忏悔,哀求我,我也只好不计较这些了。不过,先生们,你们可以听我说一句结论性的话,那就是,天下再也没有像道格拉斯夫人这样爱丈夫、忠诚于丈夫的妻子了;我还敢说,我也是天底下最忠实的朋友了。”

话语热情洋溢、感情真挚,然而警官麦克唐纳并没有转移话题,他问道:“你知道死者的手指上的结婚戒指被人取走了吧?”

“看来像是这样。”巴克说道。

“你说‘看来像’是什么意思?你知道这是事实啊。”

巴克显得有些惊惶不安和犹豫不决。他说道:“我说‘看来像’,意思是,说不定是他自己把戒指取下来的呢。”

“戒指不见了已成事实,无论是什么人取下的,任何人都会由此想到一个问题:这婚姻和这桩惨案是否存在某种联系呢?”

巴克耸了耸他那宽阔的肩膀。

“我不能非要说它能使人想起什么,”巴克答道,“可是如果你暗示:这件事不管是什么理由,可能反映出不利于道格拉斯夫人名誉的问题的话,”一瞬间,他双目燃起了怒火,然后他显然是拼命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感情,“那么,你们的思路就算是误入歧途了。我要说的话到此为止。”

“我想,现在我没有什么事要问你了,”麦克唐纳冷冷地说道。

“还有一个小问题。”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提问道,“当你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桌上只是点着一支蜡烛,是吗?”

“对,是这样。”

“你就从烛光中看到了发生的可怕事情吗?”

“不错。”

“你就马上按铃求援了吗?”

“对。”

“他们来得非常快吗?”

“大概在一分钟之内就都来了。”

“可是他们来到的时候,看到蜡烛已经熄灭,油灯已经点上,这似乎有点奇怪吧。”

巴克又现出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福尔摩斯先生,我觉得这些都很正常啊,”停顿一下,他才答道,“因为蜡烛光使屋子还有些暗,我首先想到的是让屋子更亮一些。恰巧这灯就在桌子上,所以我就顺手把灯点上了。”

“你把蜡烛吹灭的吗?”

“是的。”

福尔摩斯先生没有再提什么问题。巴克不慌不忙地看了我们每个人一眼,转身走出去。我觉得,他的对立情绪反映在他的行动上。

警官麦克唐纳派人给道格拉斯夫人送去一张纸条,要求到她卧室去拜访一下,可是她要在餐室中会见我们。她现在走进来了,是个年方三十、身材颀长、容貌秀美的女子,沉默寡言,极为冷静沉着。我本以为她一定悲惨不安、心烦意乱,谁知却完全不是那样。她确实面色苍白而瘦削,正像一个受过极大震惊的人一样,可是她的举止却镇静自若,她那纤秀的手扶在桌上,和我的手一样,一点也没有颤抖。她那一双悲伤、哀怨的眼睛,带着很深探询意味的眼光扫视了我们大家一眼。她那探询的目光急转为出其不意的话语,问道:“你们发现什么了吗?”

这难道是我的想象吗?为什么她发问的时候带着惊恐,而不是希望的口气呢?

“道格拉斯夫人,我们已经采取了万无一失的措施,”麦克唐纳说道,“你大可放宽心,我们不会遗漏任何一个细节的。”

“金钱不是问题,”她毫无表情、心平气和地说道,“我要求你们尽一切力量去查清事情的真相。”

“或许你能告诉我们有助于查清这件案子的事吧?”

“恐怕说不好,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可以告诉你们。”

“我们听塞西尔·巴克先生说你实际上没有看到,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到发生惨案的屋子里面去,对吗?”

“没有去,巴克让我回到楼上去了。他恳求我回到我的卧室去。”

“确实是这样,你听到了枪声,而且马上就下楼了。”

“我穿上睡衣就下楼了。”

“从你听到枪声,到巴克先生在楼下阻拦你,中间隔了多少时候?”

“大约有两分钟吧,在这样的时刻时间是不好计算的。巴克先生恳求我不要前去。他说我是无能为力的。后来,女管家艾伦太太就把我扶回楼上了。这真像是一场恐怖的噩梦。”

“你能不能大体上告诉我们,你丈夫下楼多久你就听到了枪声?”

“不好说,我说不清楚。因为他是从更衣室下楼的,我没有听到他走出去。因为他怕失火,所以每天晚上都要在庄园里绕一圈。我只知道火灾是他唯一害怕的东西。”

“道格拉斯夫人,这正是我想要谈到的问题。你和你丈夫是在英国才认识的,对不对?”

“对,我们已经结婚五年了。”

“你听到他讲过在美洲发生什么危及他的事吗?”

道格拉斯夫人仔细地思索了一会儿答道:“没错,我总觉他面临着一种威胁,但他不肯与我沟通。这并不是因为他不信任我,顺便说一句,我们夫妻一向无比恩爱,推心置腹,而是因为他不想叫我担惊受怕。他以为倘若我知道会惊惶不安,所以他选择默不作声。”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道格拉斯夫人脸上闪过稍许笑容,说道:“热爱着丈夫的女人如果一点都察觉不出丈夫一生保守的秘密,这可能吗?我是从许多方面知道的:从他避而不谈他在美洲生活的某些片段;从他采取的某些防范措施;从他偶尔流露出来的某些言语;从他注视某些不速之客的方式。我可以完全肯定,他有一些有势力的仇人,他确知他们正在追踪他,所以他总是在防备着他们。因为我对此深信不疑,所以这么多年来,只要他回来得比预料得晚,我就非常担心和害怕。”

“我可以问一句吗?”福尔摩斯先生说道,“哪些话引起你注意呢?”

“恐怖谷,”妇人答道,“这是在我一再追问之下,他告诉我的。他说:‘我一直身陷恐怖谷中,至今也无从摆脱。’‘难道我们就永远摆脱不开这恐怖谷了吗?’我看到他更失常时曾这样问过他。他回答说:‘有时我想,这个我们永远也摆脱不了。’”

“你想必问过他,‘恐怖谷’是什么意思吧?”

“我问过他,可是他一听就阴沉着脸,连续摇头说:‘只要我们两个人中有一个被魔影笼罩着,就够糟糕的了。’‘但愿上帝保佑,这不会落到你的头上。’这一定是真有这样的山谷,他曾在那待过,而且他在那里经历过可怕的事情——这一点,我敢肯定——除此之外我再没有什么要告诉你们的了。”

“他从没有提过什么人的名字吗?”

“提到过的。三年前,他因打猎受伤,在发烧时,曾经提到过一个名字。我记得他不断说起这个名字,他说的时候,很是愤怒,而且有些恐惧。这人的名字是麦金蒂——身主麦金蒂。后来他病好了,我问他,身主麦金蒂是谁,他主管谁的身体?他哈哈一笑回答说:‘谢天谢地,他可不管我的身体。’我从他那里得到的全部情况也就是这些了。不过,身主麦金蒂和恐怖谷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关系。”

“还有一点,”警官麦克唐纳说道,“你和道格拉斯先生相识于伦敦一家公寓里,并且在那儿和他订的婚,是吗?对于你们的婚事,恋爱过程怎样,有何秘密的或是特别神秘的事吗?”

“总是要有恋爱过程的,可是没有特别秘密或神秘的。”

“他没有情敌吗?”

“没有,那时我根本还没有男朋友。”

“你肯定已经听说了,凶手拿走了他的结婚戒指。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假设是他曾经的仇人追踪到这里并下了毒手,那么,带走他的结婚戒指又意欲何为?”

一瞬间,我敢说道格拉斯夫人唇边掠过一丝微笑。

“这我实在无从知晓,”她回答道,“这着实是一件稀奇古怪的事。”

“就到这吧,我们不愿再多耽误你宝贵的时间了,此时此刻前来打扰你,我们很是抱歉,”麦克唐纳说道,“当然,还有一些其他问题,以后有所需要我们再来问你吧。”

她起身,如刚才前来一样,又用轻捷而带有疑问的眼光扫视了我们一下:“你们对我的证词有什么看法呢?”这个问题真像是她已说出来一样。最后,她向大家鞠了一躬,裙边轻扫地面,离开了房间。

“她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在她身后的门关上之后,麦克唐纳沉思地说道,“巴克这个人一定常常到这里来的。他大概是个颇受女人青睐的男子。他承认死者是个爱吃醋的人。他可能最清楚道格拉斯的醋意何来。还有结婚戒指的事。你无法放过这些问题。对从死者手中夺走结婚戒指的疑凶……福尔摩斯先生,你有何想法?”

我的朋友坐在那里,两手托着下巴,深深地陷入沉思。这时他站起身来,拉响了传呼铃。

“艾姆斯,”当管家走进来时,福尔摩斯先生说道,“塞西尔·巴克先生现在在哪儿?”

“我去看看,先生。”

艾姆斯一会儿就回来了,告诉我们巴克先生在花园里。

“艾姆斯,你可记得昨晚你和巴克先生在书房时,他脚上穿的是什么?”

“记得,福尔摩斯先生。他穿的是一双拖鞋。在他要去报警时,我才把长统靴子交给他。”

“现在这双拖鞋在哪里?”

“现在还在大厅的椅子底下。”

“好,艾姆斯,我们要弄清楚哪些是巴克先生的脚印,哪些是其他人的脚印,这个相当重要。”

“是的,先生。我注意到了那双拖鞋上已经染有血迹了,连我的鞋子上也沾染了。”

“据室内环境来看,那是很自然的。很好,艾姆斯。如果我们要找你,我们会再拉铃的。”

几分钟过后,我们来到书房里。福尔摩斯先生已经从大厅里拿来那双毡拖鞋。正如艾姆斯说的那样,两只鞋底上都沾有有黑色的血迹。

“奇怪!”福尔摩斯先生站在窗前,凭借着阳光仔细察看,自言自语道,“真是非常奇怪!”

福尔摩斯先生像猫似的猛跳过去,俯身把一只拖鞋放在窗台的血迹上。完全吻合。他默默地朝着几个同事笑了笑。

麦克唐纳兴奋得失去常态。他用地方口音像棍棒敲在栏杆上一样喋喋不休地讲起来。他大声喊道:“老兄!这是毫无疑议的了!是巴克自己印在窗上的。这比别的靴印要宽得多。我记得你说过是一双八字脚,而答案就在这里。不过,这里有什么蹊跷呢,福尔摩斯先生?”

“是啊,这里有什么蹊跷呢?”我的朋友沉思地重复着麦克唐纳的话。

怀特·梅森掩着嘴轻笑着,搓着他那双肥大的手表现出了他职业上特有的那种满意的心情,大声叫道:“我说过这桩案子非比寻常。果不其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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