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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宁嫔中毒

乾圣宫,御书房。

龙飚和诺地低声地说着什么,两个人的表情,都非常认真。我对这些政事没兴趣,也知道后宫女子不得干政,所以便自觉远远地坐在角落里,开始胡思乱想。

诺地的出现,无疑给这个原本就已经很诡异的后宫,又增添了几分微妙。想起,前不久的深夜,诺地也曾经有密函紧急送到龙飚这里来,仿佛,他们两个之间早就在谋划着什么。不过,那毕竟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我还管不到那么多。诺地说得对,我现在更应该为自己的命运操心。

让我意外的,是皇太后今天的表现。如果她真的想对我不利,难道不知道传旨到承瑞宫宣召我,根本就是打草惊蛇。只让我独自进入咸寿宫,留下了所有的随从,也似乎太容易使人注意。最重要的,诺地将我带走,太后虽然面有不悦,但是,并没有十分的强留。我相信,如果她真的不想让我离开,任是诺地带来再多的人,也是无用的。

也许,皇太后根本就是留下这些破绽给我。而她,碍着妹妹静宜太妃的面子,又不得不做这个样子给我看。我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些不能平静。看到诺地终于站了起来急匆匆离去,脸上已微露笑意,知道他们应是说完了事情,我便问向正在龙案后写字的龙飚:“皇上,你今天带着这么多的御林军,出现在咸寿宫的门口,是不是过来救我的?”

龙飚瞥了我一眼,手中挥笔不辍,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才明白,皇后的反应是不是有些迟钝?”

我“哼”了一声:“比起诺地来救我,皇上出现的速度好像更慢。”

“啪”一声,龙飚将手中的毛笔重重地拍到龙案上,一双炯目直直向我投射过来,“你在怪朕?诺地不过只是比朕早了片刻而已。”说话的语气,怎么让我觉得很酸?

我并不理会他的不悦,仿佛挑衅似的说道:“至少当我需要皇上出现的时候,皇上并不在。”见他的浓眉瞬间拧紧,我连忙说道:“我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皇上有没有觉得,今天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也很奇怪?”

龙飚沉了一会,对我说道:“朕认为,皇太后不是有心要害你。只是,静妃把你和上官灵飞的事情说出来,作为宫里辈分最长的太后,自然是要对此做出些姿态的。”看来,他也是和我差不多的想法。

“静妃?”我莫名其妙。

“就是静宜太妃。”龙飚不屑地补充道,听她这样叫着太妃的尊号,也可知,他对她并没有什么尊重。

“那么静宜太妃怎么会知道灵飞这件事的?皇上应该不会和别人说起吧?”

龙飚没好气地说道:“你当是很光彩的事情吗?朕还到处宣扬?”

“你嘴里放干净些,我和灵飞之间很清白,没什么不光彩的。”我毫不客气地回驳他,顿了顿,猜测道:“那么,又会是谁呢?”

龙飚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身边,说道:“难道你忘了,静妃的养女是谁?”

忘了?我根本就是不知道啊。我呆呆看着龙飚,尴尬地摇了摇头。

龙飚倒也没在意,径自说道:“你以前做事的那家小姐啊,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以前夕雾做事的那家小姐,看起来,说的应该是云音。云音是静宜太妃的养女?怪不得,上次在御花园里看见她们,就觉得她们说话时的感觉,好像母女一般。云音的有恃无恐,于此也有一定的关系吧。只是,一个太妃收一个宫女做干女儿,说起来,也是有点让人奇怪的。

我立刻想起了云音的那张生死文契,连忙掏出来递给龙飚,“皇上,你看看这上面签名的笔体,和你手中那张所谓我给灵飞的情书,字迹是不是很像?”

龙飚闻言,立即找出那封信,和文契上的那几个字认真比对着。半晌后,他抬起头,对着我点了点头,“这个人写字有一个习惯,写横笔的时候,很喜欢往上挑。虽然文契上只有这三个字,但是从书写者的用笔习惯来看,相信与这封信是一个人。”

“看起来,这封信就是云音伪造的。”我吐了口气,果然,这封信不是夕雾写的,“只是,不知道云音伪造这封信有何目的?”

“夕雾,你很聪明,竟然会想到去查找这个。”龙飚似是欣赏地看着我,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

“可是,云音的动机,我现在还猜不到。”我叹口气,现在,也仅仅是证明夕雾没有给灵飞写过这封信,其他的,仍然未知。

龙飚却说道:“距离一个月的期限,还有些时日,皇后你不必这样心急的吧。”

我瞪他一眼,“关系到皇后的身家名誉,皇上认为,我可以不用心急吗?”

“其实,你是在担心上官灵飞吧?”龙飚微眯着眼睛,虚笑道:“不过,朕并不是个假公济私之人,皇后应该放心。”

“小人之心!”我冷笑一声,站起身想要离开。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现在可没有时间陪他斗嘴。

“等等夕雾。”龙飚连忙拉住我的手臂。

我看看他的手,抬起头,“做什么?”

龙飚的面上闪过一丝惭色,低声道:“朕听说,你已经下了懿旨,削减各宫每月的用度开支是吗?”

我点点头,对他后面的话,大致上猜到了几分。我淡然对龙飚说道:“皇上放心,这道懿旨虽然涵盖了整个后宫,但是对于特殊情况,本宫也是特殊对待。比如,皇贵妃。”见龙飚怔了一下,我了然地虚笑道:“皇贵妃怀有身孕,所以坤仪宫可以只削减三分之一月度。皇贵妃因受其父战败牵连,正是人皆注目之时,所以,不可以不削。但是,本宫每月特别批给皇贵妃一些安胎物需,正好将那三分之一补上。”龙飚,是在担心蘩炽,更是担心我会难为她。

龙飚惊愕不已,显然没有料到我早已悉知他的想法,好半天,才讪讪笑道:“没想到,你竟然会这样做,朕也无话可说了。”

我看着他不自然的表情,微微叹息:“皇上以为我是小肚鸡肠的女人?”虽然不喜欢蘩炽这个人,也不舒服龙飚此刻的表现,但是,毕竟蘩炽有孕是事实,放在21世纪,对待孕妇也是要优待的。这一点,我想我还不至于那么小心眼,“皇上,我只能说,你从来都没有看懂我。”我对着龙飚莞尔一笑,轻轻甩落他的手,转身飘然离去。

“夕雾……”龙飚在身后轻唤,听起来,声音略有些发颤,“你做得非常好。不仅仅是因为这样对待蘩炽。”

我没有回头地说道:“这是皇上的要求,在其位一天,就要尽到一天的责任。我不过是谨尊圣旨。”言语,不卑不亢。

龙飚,没有再说什么,我只听得他深深的叹息声。不知道这样的叹息,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自己?

匆匆回到承瑞宫,却不见了宁嫔。我可是说好了,让她在这里等着我,怎么,她如此大胆地自行离开了?

承瑞宫年轻的太监总管称心,将我引到一旁,低着声音说道:“主子,宁嫔娘娘刚才说肚子疼。奴才看她脸色惨白,冷汗直流,不像是装出来的。当时没法子回禀娘娘,奴才又见宁嫔样子难受,更是强留不得,所以,便让宁嫔娘娘先行离去了。”

称心,是龙飚指派给承瑞宫的太监,不过才二十出头,可是,人却是很机灵。他和恋水,也是承瑞宫这么多人里,我比较放心的两个。见他如此说,我知道,当时事情一定很紧急。称心跪在地上,等着我处罚他自作主张放走宁嫔。我想了想,将他扶了起来,“先起来吧,本宫知道你是情急之下无可奈何。毕竟,那也是后宫的主位,你一个太监,终归是没办法制约她。”

见我没有大怒,称心略微放松了些。

我不禁问道:“怎么突然宁嫔的肚子疼?你想想当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难道,是故意想方设法脱身?

称心回忆道:“主子离开后,宁嫔娘娘就一个人坐在这里等着。可能是觉得无聊吧,就随手拿起娘娘书案上的水果吃。奴才见她逾越,连忙制止。宁嫔当时还觉得很不好意思,央告奴才,千万不要告诉给您。此后不久,她就有些坐不住了,对奴才说肚子有些疼。奴才以为宁嫔娘娘逾规僭越,可能害怕娘娘您回来迁怒,所以,想了这样的借口离开。”

我皱起眉头,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宁嫔无意吃了皇后的东西,论理,结果不过就是被喝叱一顿而已,以她多年在宫中的经验,似乎用不着说这样的谎话来脱身。我看看书案上,却没有看到那盘水果,于是忙问:“水果呢?”

称心回道:“娘娘,现在到了晚膳时间,应该撤掉日间的水果,改换新鲜的了。”

白天很忙,我一天都没顾得上吃那些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果没有洗净?“你说当时制止了宁嫔,也就是,她并没有把那个水果吃完是不是?”见称心点头,我忙问:“那个宁嫔剩下的水果呢?”

称心道:“刚才御膳房来人换水果时,已经把那个宁嫔吃剩的,一并收回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忙问。

“就在宁嫔娘娘刚刚离去的时候。”称心顿了顿,小声说道:“不过奴才觉得,今天御膳房来的时间,似乎比平时早了一些。”

这句话,让我顿生疑云。御膳房的确有每日傍晚给各宫女主更换水果的规定,可是,他们绝对会严格按照相应的时间进行,并且,也绝对不会把各宫主位吃了一半的水果再收回去。

我猛然意识到,宁嫔会不会是中了毒?那盘水果,如果是有毒的,那中毒的人,原本应该是我啊——我不禁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称心,你去御膳房,想方设法把今天从这里撤走的水果拿回来。最好是能找到宁嫔吃剩的那一半。”我连忙吩咐道,称心领命而去,我又对恋水说道:“恋水,你赶紧去找个太医,跟你一起去一趟宁嫔的住处,务必好好为她检查。要快!”真的要快,我怕,如果真的是被人下毒的水果,宁嫔吃了,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恋水也匆匆离去。我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心里只觉得慌乱。

隔了不多久,称心两手空空地回来了,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

我看着他,忙问:“怎么样?”

称心低垂着脸,说道:“回主子,奴才该死。”

我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称心,看起来,终归还是晚了一步。

“娘娘先不要着急,”称心连忙说道:“奴才虽然没有拿回来那些水果,但是,奴才却不经意地听御膳房的人说起:他们总管养的一条狗,刚才七窍流血死了。好像就是偷吃了那些水果。”

“真的?”我忙问,“七窍流血,不就是中毒死亡的症状吗?”看起来,不出意外,那些水果果然有问题。

等不及恋水的打探结果,我忙起身向外走。这件事,一定要告诉龙飚。害我之人,已经把手伸到了承瑞宫。

“娘娘……”称心在我身后叫道。

我想了想,转过身对他说:“今天送水果来和撤换水果的太监,你可还有印象?”

称心忙点头。

“跟我走!”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想到,我去乾圣宫却扑了个空。那里的太监说,龙飚去了坤仪宫。

我在乾圣宫的门口,足足愣了十分钟。当我遇到难题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他。可是,当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我不过刚刚离开了这一会,他就已经按捺不住对蘩炽的思念了?他心里惦念着的,只有蘩炽吧。

原本有点发热的脑袋,经过一番冷却,现在终于恢复了平静。即便,我把这件事告诉了龙飚,又能怎样?他会怎么做?

我脚步沉沉地离开了乾圣宫,心里不是滋味。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称心默然地跟在我身后,见我情绪不高,他也不敢言语。

好半天,我才长长吐了口气,对称心说道:“本宫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去吧。”

“娘娘,奴才不能让您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称心认真地说道,“请恕奴才斗胆,娘娘的安全重要,奴才必须要跟着娘娘。”

感慨——一个太监,都知道担心我的安危,而那个最应该保护我的男人呢?我的嘴角挑起一丝冷笑,竟然连个太监都不如。

“谢谢你,称心。”我轻声说道。

称心愕然地看着我,声音也有些异样:“娘娘……您折杀奴才了。”

我笑着,对称心点点头,“你当得起我的这声谢。”

称心年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激动,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他的心里一定不平静。

我带着称心走到了轻燕湖边上的一个凉亭,默然地坐下,我对着夜色中的湖面发愣。称心是个很机灵的人,知道我的心情不是很好,便站在凉亭的下边,安静地侍立着。

我坐在石凳上,一支手轻托着面颊,没有目的地看着湖水。其实,在这样昏暗的夜色中,我什么都看不到,只是隐约听听被细风吹拂过的湖面,发出的涟漪声。

“奴才给爷请安。”亭下传来称心的声音。

“亭中的是皇后?”竟是诺地。

我悚然地回过头,亭下那个一袭银色长袍,长发高束的帅气男子,不是诺地又是哪个?

“夕雾,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诺地关切地走了上来,“就算现在是夏天,可是晚上也是很凉,你看,今天还起了风。”不等我说什么,诺地忙对称心说道:“赶紧回去给你们主子拿件衣服来。”

称心见诺地自己带着随从,便放心地自行离去。

“夕雾,出什么事了?”待称心走远,诺地正了脸色,紧紧地凝视我问道。

“诺地,可不可以帮我?”我泫然地抬起头,对着诺地,求助道。

诺地认真地看着我,坚定地点点头,“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能力。”

这句话,让我将死的心感受到了一些久违的温暖。面对这个年轻的帅气男子,我浅浅地笑了一下。他说过,我们之间不必言谢。然而,当全世界只剩下他愿意帮我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诺地深棕色的眼眸闪了闪,“夕雾……”他轻轻抓起我的手,“就算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离你而去,但是我一定不会。我想在你身边,守着你,保护你。”

他这番话,在我听来,并不意外。他对我的情意,我不是没有察觉。对他在这么复杂的情况里,依然选择帮我的举动,心生感动。然而,我的心里却从来没有把他当成是感情的托付。我希望可以有这样一个朋友,而不是其他。我婉转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诺地……”

“夕雾你什么都不要说,”诺地拦住我的话,对我微微一笑,“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想法,你不要有负担。”似乎,他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这男人还真让我无话可说。然而,心里却五味杂陈。这样一来,我对他的抱歉就会更深。心债是永远都不能还清的。

“说说看,你想我怎么帮你?”诺地适时地改变了话题。

我定了定神,说道:“现在宫里的局面,你应该了解。所以,能不能用你的人脉,帮我查一下,前一阵子我、秀童和蘩炽几乎同时生病或是发生意外,个中,有什么关联?还有,就是德妃这个人的底细。”

诺地想了想,“这个不难,没问题。”

我松了口气,“对于你来说不难的事情,可是对我,却如此棘手。也许,是我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诺地看着我,说道:“夕雾,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笑道:“照此发展下去,你和龙飚之间的约定,我想,你一定会赢。”

我诧异地看着诺地,“我和龙飚之间的约定?你连这个都知道?”

诺地仿佛有点得意地笑了。

我想了想,说道:“想不到,明福竟然是你的人。”这诺地,果然了得,皇帝身边最得信任的大太监,就是他在夜兰的眼线。怪不得,他对这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诺地有些吃惊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禁好笑,“用脚指头想也猜得到啊。当时我和龙飚口角,明福是在场的。再有,你忘记了,上次你来跟我道别时,曾经说过,如果发生什么事情,可以找明福帮忙。都这么明显了,我还猜不到吗?”当我是小孩子呢。

诺地不禁有些懊恼,“完蛋了,这都让你猜出来了,你一定会告诉龙飚的。唉,都怪我当时对你的处境心存恻隐,不经意把明福暴露出来。这下子……”他看向我,表情却不怎么担心:“才知道,你还真聪明呢。”

“聪明,就会累心。我宁愿自己是傻傻的。”叹了一句,我缓缓起身。这时,称心已经把我的衣服拿来,为我轻轻披上。

“无论怎样,要知道体恤自己。”诺地在我身后轻声说道。

我无语地点头,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诺地,微笑,而后从容离去。

太医检查的结果,果然如我所料,宁嫔是吃了混有砒霜的水果,导致腹痛。不过所幸,宁嫔只是吃了一口,经过一宿的腹泻加上太医及时的处理措施,至次日,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碍。

闻此,我立即命人将昨日当值的御膳房太监拘禁起来,全部先暂时关押在敬事房的禁闭室内。之所以不把这些人押到天牢,是因为被拘禁的太监人数比较多,这里肯定有无辜的人员。天牢是不问青红皂白,只要关进去就一定先用刑,我怕伤及无辜。再有,天牢里的看守、判官,是不是可靠,我还不得而知,不是没有可能发生杀人灭口的事情。待一切妥当后,我便命人将此消息禀报了龙飚。

在等待龙飚的时候,我抽空让人把云音带了来,同时,我也把熟知夕雾过去经历的如歌一同唤来。如歌在场,既可以避免云音肆意胡说,也可以当成是一个人证,以防云音矢口否认。

去传唤云音,是秘密进行的。她有静宜太妃当靠山,如果静宜太妃知道我打算审讯云音,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还是不要太引人注意的好。

云音一身翠绿色的水袖宫装,挽着时下宫廷内比较流行的蝴蝶髻,看上去,也算是姿色不俗。她孤傲地站在原地,并不给我施礼,一双斜吊的凤眼,颇为不服地瞪着我。

我见她如此,轻轻笑了一声,“这么长时间,还不能接受我们身份的转换吗?看起来,你并不懂得审时度势。这样的结果,只能是自己受罪。”不理云音愕然的深情,我对她身后的侍卫一点头,侍卫明白,在云音的小腿肚踹了一脚,云音惊叫了一声,旋即跪倒在地。

“你——”云音狠狠地抬起头看着我。

我冷笑一声,“不要以为找到一个靠山,你就可以在宫里为所欲为。只知道凌驾于人,不懂容忍退让,云音,你已经输了。”我对那几个侍卫一挥手,侍卫们无声地退下。

“夕雾,你不要得意得太早。”云音毫不避讳地叫着我的名字,态度依然恶劣。

就在这时,如歌和内务府的宫女若诗到了。云音乍见如歌,略愣了一刻,而如歌看到了她,一样微微皱眉。这两个人,看起来以前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如歌,这里坐。”我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很亲热地对她说道。这种亲热,其实,是我故意做出来的。为的,就是做给云音看,让她原本就已经失衡的心理,更加倾斜。

“若诗,你就坐到本宫的书案旁,做好记录。等一下,本宫和云音的谈话内容,你绝对不可以漏掉一丝一毫,知道吗?”我威严地对若诗说道。

“奴婢遵旨。”若诗淡定地说道,而后从容坐到书案旁,开始润墨。

“你这是干什么?”云音看看如歌又看看若诗,而后诧异地问我。

我虚笑道:“如歌,你也是认识的,应该不陌生。本宫一场病后,对于往事的记忆有些已经模糊,当然需要个旧人来提醒本宫当日的情景。至于若诗呢,本宫想让她来笔录下咱们的交谈内容。为的,将来哪天妹妹忘记了今日的谈话内容,若诗的这份记录,一定就会用得上。”也就是后来我们所说的,呈堂证供。

“算你狠!”云音哼了一声。

我沉下了脸,紧紧盯着云音已经开始变色的脸,慢慢说道:“云音,本宫给你个机会,让你说出实话。要知道,这也是给你一条生路。你自己想想看。”

云音神色比先前慌乱了不少,但是,依然不肯低下头,“实话?什么实话?你想让我承认什么?还是,因为我知道你太多的事情,嫌我碍眼,想把我除掉?”

“是本宫碍了你的眼吧?”我冷笑一声,“你对本宫做了什么,本宫全部都知道。今天叫你来,本宫是有一件事需要你明示。你千方百计陷害本宫,一而再再而三,甚至,要置本宫于死地。这些,究竟是你自己所为,还是受人指使?”

云音跪在地上,身子有些颤抖,她慌乱的神情,根本掩饰不住。

“为什么伪造出那封信,蒙骗上官灵飞,诬陷本宫的清白?”我提高了声音,对云音大喝道。

云音一个机灵,强压惊恐地叫道:“没有,我没有伪造什么信,根本没有的事!”

我早知道她一定不会乖乖就范,于是笑道:“其实本宫还应该感谢你的德妃主子,当时将你安插到内务府,让你主管了那么多的事务,所以,本宫才会得到如此之多的你的字迹。”

我从衣袖里掏出一叠公文单,扔到云音面前,“这都是你亲笔所写的对吗?”

云音大惊失色地看着身前这些写有她本人字迹的纸张,浑身战栗,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我冷笑一声,“若不是本宫看到了进宫时你签的生死契,那上面的字体与灵飞手中所谓本宫写给他的信的笔体如此相像,本宫也绝想不到去内务府查调所有你书写过的文件。本宫已经着翰林院的三位大学士认真比对,三人一致认为这是一个人的笔体。这三人可都是多年研习书法的大家,对于此次比对字迹的结果,三位大人愿以头上顶戴担保,并郑重地向皇上禀报了结果。”

云音的额上渗出大颗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惨白。面对如此确凿的证据,相信她是哑口无言了吧。

“那封信是我写的没错。”云音猛然抬起头,依然一脸不甘地说道:“可是,当初是因为你托我代写的。你当时不会写字,所以,来求我。所以,那封信,仍然可以说是你授意给我写的。”

好个铁嘴铜牙的女人,我的心里有点生气,想了想,我努力平静地说道:“凡事,要讲证据。你说,是本宫当初让你代写的那封信,那么,你如何可以证明呢?”

云音僵了一下,叫道:“当时,并没有人在跟前,这样的事情,是可以让别人知道的吗?”

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此时,一旁的如歌突然开口道:“那么就请你说说看,姐姐什么时候托你写那封信的?”

云音想了想,说道:“我记不清了,事隔这么长时间,谁会记得住?”干脆来个一推了之。

“你把信交给上官灵飞的时候,是当今皇上登基后的第五天,我没说错吧?”如歌慢慢说道,“也就是说,如果姐姐让你代写这封信,也只能是在这之前,在先皇驾崩之后这一段时间。因为,在这之前半年,我和姐姐拜你所赐,被管事姑姑安排到西山抬煤,根本就没有回过辛者库。我们是一直到先皇驾崩那天,才被命令回宫的。所以,姐姐托你写信的时间,就是皇上登基之后的这五天之间。我没说错吧?”

云音狠狠地瞪着如歌,哼了一声:“没说错。”

如歌闻言,笑了起来,“不过,姐姐当天从西山回来后,就受了风寒,大病一场,一直在床上躺了三天。那些天,都是我一直守在姐姐身边,根本不曾离开过半步。第四天,姐姐就被皇上钦定为皇后,当天就搬离了辛者库。那么我就要问问你,你又是从哪里见到的姐姐,托你给上官灵飞写信呢?”

云音瞠目结舌地看着如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默然无语。

我感激地看着如歌,如歌对我微微一笑。我问着云音:“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云音呆了很久,倔强的眼中终于盈起了泪水,怨恨地看着我,“我不服,不服你!夕雾,你凭什么得到今天的一切?你原本不过是我家里一个低贱的丫头,进了宫是万人之下的辛者库宫女。可是你凭什么得到那么多人的喜欢?以前是表哥喜欢你,现在,皇上也喜欢你,你凭什么?我是千金小姐,哪一点都强过你,而你只不过是个贱人,贱人!”

我长舒一口气,有点同情地看着已近崩溃的云音,叹道:“看起来,嫉妒的确会让人失去正常的理智。”

如果没猜错,云音应该是暗恋表哥上官灵飞,可是她却不能接受,灵飞会爱上府里的丫鬟夕雾。而就是这个夺走心上人的夕雾,进宫后又阴错阳差地被皇上钦点为皇后。而云音自己,一直都不能接受从一个官宦小姐,一落千丈变成低贱的奴仆。重重的打击,让心高气傲的云音对夕雾产生了深深的仇恨。

“云音,你是因为当时气不过我被册立为皇后,而这时你又遇到了一直在打探本宫下落的上官灵飞。所谓对本宫的新仇旧恨,让你决定冒充本宫的名义给灵飞写了这封信。其实,灵飞得知本宫被立为后,原本已经快要死心,可是就是你这封信,让他以为本宫对他仍然有意,试问痴情如他,还怎么能够再平心静气呢?你这个办法不可谓不高明。在本宫失宠,离居冷宫时,这还不算什么。可是,当本宫刚刚上位,你立即就想到了这封信的事情。不知道在谁的授意下,你们找到了灵飞,让灵飞改名成了王崇贤,进入到太医院成了御医,他因为机缘巧合治好了皇上的病,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大概,从那时开始,你们就已经开始筹划以后种种的事情了吧?本宫说的这些,是不是与真相相差无几了?”

我冷静地分析,不愠不怒,只听得一旁的如歌频频点头,流露出一丝钦佩的神色。

“我曾经以为,凤袍被人做了手脚,目的是想置我于死地,现在看起来,竟是错的。”我走到云音的跟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继续说道:“根本,这就是在为我和灵飞的相遇埋下伏笔!”我俯下身子,紧盯住云音的脸,“还能有什么比一个不清白的皇后,更让人不齿的?何况,这一切还是发生在皇上的眼皮低下,所谓的旧情人重聚,皇上的震怒,可想而知。这,就是你们想要的吧。”

云音绝望地看着我,再也收不住自己的抽泣声。

我不依不饶,继续说道:“不过可惜,皇上是一个理智的君王,并且……”我略有些自嘲地笑道,“他还没有喜欢我到忘乎所以的地步。所以,你们的这个计划,就差在这一点之上。那个在背后策划此计之人,估计也是没有料到吧。说说吧,她是谁?说出来,你的罪责就会小一些……云音,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夕雾……”云音哽咽道,“你不要再说了……”她的心理压力已经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混沌的状态,“是我……那封信……是我写的……”

我叹了口气,直起身子。虽然云音没有说出是不是被人指使,但是她现在的话,已经可以保证上官灵飞没有生命之危了。

这时,只听得外面传来“皇上驾到”的声音。说话间,龙飚已经大步迈进了内殿。

看到跪在我面前的云音,龙飚了然地对我微微点了下头,说道:“妥了?”话,简单得好像是暗语一般。不过他应该是知道,我审问云音的缘由。

龙飚此刻认真的神态,让我不禁微微对他抿嘴一乐,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而龙飚就因为我这样的神态而有些痴地注视着我,许久。直到如歌和若诗给他行礼问安,才使他回过神来。我在一旁,心突然地跳快好几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刚那种温柔的眼神。

无意识地一回头,却见到如歌凛然注视龙飚的目光。那种目光,似乎夹带着一丝阴霾,仿佛不满和怨怼。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在如歌的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眼神。这让我顿时升起一种不安的感觉。

龙飚拿起若诗的笔录,认真地看了一遍,沉了片刻,他轻轻冷笑了一声,对身后的侍卫们说:“先把她带下去,关进天牢。并传朕的口谕:云音关押期间,不许任何人探视。”

侍卫们领命,将早已瘫软在地的云音架了起来。正要带她离开,她却突然抬起头,对着我,尖声叫道:“夕雾,你不要以为这样你就赢了。我告诉你,你的风光不会是永远的。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做皇后的命,勉强为之,到最后,你什么都会留不住!你会输得一的无所有、众叛亲离……哈哈哈……”她凄厉地对我大笑,她的神志已经癫狂了。

龙飚赶紧一挥手,着意侍卫们将云音带了出去。而云音的身影虽然消失了,但她恐怖的笑声,仍然可以透过门窗传到内殿中来。让我在这如此炎热的夏天,仍然觉出了一丝寒意。

貌似疯言疯语,其实,却那么的贴切。云音没说错,我,冯裳霓,本不是做皇后的命。我穿越来此,替夕雾做着这个皇后,何尝不是勉强为之?现在我所做的种种,都是在为夕雾讨还公道,一切都是为了她。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夕雾,谁能知道,其实,我只是飘零到异世的一缕孤魂呢。所以,可能到最后,我真的什么都留不住。一瞬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头,让维持了半天镇定的我,顷刻间颓然。

“她疯了。”龙飚看出了我的异样,走到我身边,轻轻地揽住我的肩,“疯话,不用放在心上。”他用力地按了按我的肩头,坚定地看着我说道:“朕绝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我沉了沉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刚才镇定的神色,对龙飚说道:“皇上也似乎太小看臣妾。一个精神崩溃的人胡言乱语,臣妾岂会放在心上?”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从他怀里挣脱,眼睛淡定地看着他,仿佛我并没有被那番话打击到。不理他稍显愕然的神情,我接着说道:“皇上,云音已经承认了是冒名伪造了那封信,为的就是让上官灵飞和臣妾,背负这莫名的冤枉,从而招来皇上的愤怒。可是,云音现在的精神状态,恐怕是不可能交待出幕后的主使,只能稍待时日。臣妾认为,就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说,足以证明灵飞是被人陷害,遭人利用的,他理应无罪。”

龙飚的脸,随着我的话,逐渐地阴沉。直到我说完,他没有表情地轻笑了一声,道:“朕今天不想听上官灵飞的事情。皇后将朕找来,应该还有别的事吧?”

想为灵飞求个情,让他先脱离天牢,却不料龙飚根本就不理会。我不禁有些愤恨。但是,转念一想,他说的倒也没错,今日喊他来,是为了宁嫔中毒一事。灵飞既然暂时没有生命之忧,那先委屈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很不喜欢龙飚提到灵飞时,鄙薄的神情。

我整理了下心情,长舒口气,而后抬起头看着龙飚说道:“好,那么臣妾就说重点吧。”

将如歌和若诗打发了出去,也没有让明福等内侍留下。自从知道了明福和诺地的关系后,心里对这个满脸慈祥的太监,说不出的一种感觉。我想,龙飚可算得上睿智,不可能察觉不到明福的底细,但他一直在用他,可能也有他的目的。

我将宁嫔中毒的整件事情详细地跟龙飚说了一遍,龙飚的浓眉再一次地揪紧,直到听说太医确定水果里含有砒霜后,终于是忍不住愤怒地一拍书案,“可恶!”他手掌拍下的重力,将书案上的毛笔震落到地上。

我轻叹一声,弯下腰,欲捡起掉在地上的毛笔。不曾想,龙飚突然地从后面抱住我,一个用力,将我拉进怀中。

“夕雾,还好你没有事!”龙飚将我整个人贴到他的胸前,双臂有力地拥着我,而他说话的语气,显得非常紧张。

我被他突然间的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呆了片刻,才有些明白过来。见他如此,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轻声说:“如果我真的有事,皇上现在才来,是不是也就晚了?”如果不是昨天得知他去了坤仪宫,恐怕此刻,我被他看似焦急的样子感动了吧。

龙飚的手颤了一下,“夕雾,你……昨天又回来找过朕?”

我抬起头,迎着他深邃的眼睛看过去,“是的。”

“朕……因为有些事情,所以去了……”龙飚的表情奇怪,说话有些支吾。

我淡淡一笑,“皇贵妃有孕,皇上理应常去探慰。”看着他俊美的面容,我竟突然有一种想法:能够与这张脸匹配的,恐怕也就只有蘩炽那样的极品美女吧。心里,有一点点酸,也有一点点痛。

龙飚紧紧地凝视着我,眼神中似有些伤痛,“夕雾,朕去坤仪宫,你不生气吗?”语调,陡然有些苍凉。

我轻轻地摇头,“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让自己为你动怒……”

龙飚睁大了眼睛,不能相信似的看着我,很久很久,他终是松开了自己抱着我的那双手。

“这件事,不过只是你的猜测,你毕竟没有找到确实含有砒霜的水果。”沉了片刻,龙飚转过身,背对着我说道:“太医确定的,应该是宁嫔因砒霜中毒,而非是吃了有毒的水果。所谓这些,应该是御医根据你的描述,很自然地联想。”

我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我找皇上来的原因。明明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可是,没有任何的证据。”古代,没有我们现代社会那么多的高科技断案方式,什么验DNA、指纹、毛发等等,单靠这样的猜疑,肯定没有用。

“昨天回来找朕,就是因为这件事吧?”龙飚低声问道,因为背对我,所以无法看到此刻他的表情。

“说实话,当时,我很害怕。”我认真地说道,“脑子里有点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夕雾……龙飚的声音有些哑,“朕不知道你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是朕不好……”他慢慢地回过身,用那种深情的目光看着我,仿佛懊悔的样子。

迟来的道歉,还有用吗?面对龙飚此刻的神情,我只是淡然一笑,“我们不说这些吧。我,已经不在意了。”

龙飚的脸怔了下,正欲说什么,只听得外面通传:“启禀万岁爷、皇后娘娘,诺地殿下来拜会娘娘。”

龙飚迅速地看看我,眼神中充满了疑问。然而我却是有点惊喜,想必,诺地已经找出了什么线索吧,他办事的效率,真是高。

不等龙飚和我说什么,诺地高大的身影已经进来了内殿,“夕雾,我都听说了,原来昨天你就是因为这个在忧虑啊。”诺地边走边急切地说着。

诺地的话,让龙飚颇为诧异,他脸色极肃地看着诺地,又看了下我,不发一言。

诺地显然看见了龙飚,但是并没有和他打招呼,而是径自走到我的身前站定,认认真真地看着我说道:“昨天应该告诉我实情的,为什么不说?”

我看了看一旁的龙飚,对诺地使了个眼色,让他先和龙飚说句话。诺地回过头看看龙飚,冷笑了一声,“原来御兄也在,不过今天才出现,似乎晚了些吧。”第一次,我听到诺地喊龙飚为“御兄”。可是,我怎么感觉,这样的称呼,却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了很多?

龙飚一双炯目瞪向诺地,铁青着脸,“看起来,这一次御弟又是比朕早。”

诺地嘴角微微一翘道:“这一次,不是我早。而是,在夕雾再度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仍然没有在。”

龙飚似是震惊,显然诺地的话,让他心里颇为不舒服。

我在一旁看得心急,连忙上前一步,挡在二人中间,对龙飚说道:“皇上,我已经说了,我不在意了。所以,再争论是谁早到是谁不在的问题,没有意义。我现在,只想把这件事彻底查清。请你们不要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面浪费时间!”情急之下,我说出来的话,也比平时直白了不少,再加上语气的不善,相信龙飚必定会愤怒。

然而,龙飚听了我的话,并没有大发雷霆。他沧然地看着我,轻轻地点了下头,脸上浮起一丝苦笑,“你说无关紧要?”

心,在他凄沧的神情下,突然发紧。我看着他凝重的表情,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福就在这个时候,轻轻地走了进来,低声对龙飚说道:“启禀万岁爷,太医院李大人有要事求见,现在御书房候着。”

李太医,是龙飚专门指定,负责蘩炽在怀孕期间全权负责的御医。他有要事求见龙飚,一定是蘩炽出了什么状况。我扫了一眼龙飚,他,果然脸上顿显忧虑。

“明福,走——”龙飚没有丝毫犹豫,叫过身边的明福,疾步离去。他,没有说一句道别,也没有再看我一眼。就好像是风一般,从我身边匆匆地飘过,而后消失。

“夕雾……”诺地在我身边轻轻呼唤。

我连忙回过神,讪然笑道:“怪突然的,不知道蘩炽出什么事了?”

诺地笑着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起蘩炽了?”一副了然的神态,仿佛是猜透了我的心事一般的得意,“你应该知道,沈蘩炽在龙飚心中,意义是不一样的。”

我当然知道。

“喂,夕雾,虽然你愁眉苦脸的样子也不算难看,可是,我还是喜欢你笑。”诺地笑着对我说,见我不理他,他想了想道:“喏,你要是笑一笑呢,我就告诉你我打探出来的一些事情。”

这一招对我,简直就是杀手锏。还有什么比知道真相来得重要呢?我抬起头看着诺地,急道:“那就快点说啦!”

“可是你都没有对我笑。”诺地竟然跟我耍起了赖皮,“我才不要说。”

“你诚心要气死我是不是?”我被他的样子激起了气,冲他便吼:“说不说?你倒是说不说?”我作势地伸出双手,就要去掐他的脖子。

诺地轻轻一闪,很容易地就躲过了我的手。可是我却因为惯性收不住,一个趔趄往前扑去。诺地见状,连忙眼急手快地拉住我的手臂,我这才避免了在他面前发生摔倒的丢人场面。

“我说,”诺地嘴角挂着邪邪的微笑,看着我说道:“你就那么希望,每次都是由我来英雄救美?”他的眼神,从来没有过的温柔,语气如此的和缓,更夹带着许多宠溺。他冲我眨着那双有着深棕色星眸的俊眼,性感的双唇轻启:“不过,我非常乐意做这样的英雄。”

貌似,扯太远了吧。我定了定神,而后冲他的脑门就是狠狠一弹,“你跑题都没边了,再不说,我可就下逐客令喽。”诺地现在这样子,暧昧邪惑,对我来说,不是件好事。这里毕竟还是夜兰,我的身份是这里的皇后。况且,目前的自己还要面对如此多的事情,实在不想让自己多一个烦恼。

诺地终是收起了笑容,有些严肃地看着我说道:“夕雾,你想的一点没错:你、皇贵妃、淑妃三个人同时发生意外,似乎并不是巧合。”

我虽是早就猜到了这一点,但当诺地说出来时,仍然觉得心里一沉,“是谁?”

诺地似乎有些为难,看着我,说道:“究竟是谁,还不好说。但是有一个细节不太对劲:你们出事前的一两天,惠妃的宫人曾经多次前往太医院,为她领取了不少的时药。但是,据可靠的消息说,惠妃那几天的身体非常健康,没有任何的问题。所以,她领取如此之多的药物,就说不通了。还有,你知道将那个王太医引荐给龙飚的人是谁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

“就是惠妃的父亲——朱鼎,官封正三品礼部员外郎,进入礼部之前,也曾是个医术精湛的太医。”诺地说道。

我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你说,惠妃的父亲,是礼部官员?而我正式入主后宫那一天,所穿的礼服凤袍,就是应该由礼部负责准备好,然后再送到皇太后那里。”

诺地点点头。

恍然大悟,如果有个礼部内部官员的接应,当然会很好做手脚。

诺地接着说道:“这还没有完,朱鼎的老师叫张仞。张仞,就是德妃的生父,现今监察御史张咫的哥哥。”

我就说,德妃和那个张咫有关系,却没想到,她竟是他的侄女。这样看来,当时张咫匆匆结了我被人放毒的案子,并将所有罪责都推到紫晴的身上,一定不是那么简单。可是,我有些不明白了,难道这些龙飚都不知道,他看不出来吗?但是,他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我隐约觉得有些不好——他,不会是已经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却故意让我自己绕弯子?

希望,这些都只是我自己的臆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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