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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创世纪大迁徙】阻蒋退台(2)

实际上,美国对拉拢陈诚阻蒋退台有可能失败是有心理准备的。早在双方首次密谈之时,美国就提出了邀请孙立人参加台湾新政权建设的建议,实际上这也是美国为阻蒋退台实施的第二套方案。当拉拢陈诚失败后,美国随即转向扶植孙立人,试图第二次阻蒋退台。对于扶植孙立人主政台湾,碍于陈诚之关系,美国不便直接提出。恰在此时,陈诚得知这一消息,在与蒋介石密谈后,决定将计就计,以守为攻。一方面,他主动找到美国驻华代表,表示愿意让位给孙立人;另一方面,却请求美国致电蒋介石以征得其同意。蒋介石得到消息后,即密派代表陈质平去试探孙立人。陈质平到达台湾后,向孙立人转达了蒋的态度:一旦大陆作战失败,蒋总裁不想流亡海外,只想在台湾求得一席生存之地。如果孙将军不同意的话,总裁只能去菲律宾。孙立人听后非常惊惧,第二天一早,就亲自前往蒋介石驻扎的马公岛,向蒋介石明确表白:“一切以总裁之命是从。”

事实上,孙立人本人也不支持美国分离台湾。上海解放前夕,美军太平洋统帅麦克阿瑟将军曾以“会商台湾安全防备”为名,力邀孙立人赴东京商议台湾自主事宜,就遭到孙立人的拒绝。孙立人的表态让蒋介石放心不少,于是决心登陆台湾。但何时登台,蒋介石还是很犹豫。陈诚在台湾一柱擎天,加之美国的利诱,能否时刻忠于自己,他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恰逢此时解放军已攻入上海市区的消息传来,去台湾已刻不容缓了,蒋介石最终决定26日起程。

5月26日蒋经国日记:“父亲于今日自马公飞冈山转高雄寿山。”那么,为什么蒋介石来台湾,不径飞台北,而飞冈山转高雄呢?蒋经国日记仅寥寥数语,并没有写陈诚有没有去接,似有隐讳。而这一疑团,在江南所著《吴国桢八十忆往》中却可见端倪,兹转引如下:1949年5月,蒋介石自舟山致电陈诚,告有赴台之行,陈在24小时内却未行复电,蒋只好改从高雄登岸,因高雄非陈的势力范围。孙立人、彭孟缉等迎接,蒋介石劈头第一句即是:“我此地安全吗?”孙立人回答:“由我们保护,有什么不安全?”由此足见蒋介石对陈诚疑忌至此。至台湾后,蒋介石便频繁约见台湾党政要员;他要用实际行动向美国人证明,台湾已经在他蒋总裁的手中了。试想,如果当初陈诚在美国的高压和诱惑下,使台湾“自立”,而拒绝蒋介石入台,那么,这60年台湾的历史全部都要重写。

蒋介石登陆台湾,事实上宣告了美国阻蒋退台方针的破产。尽管此后美国再次提出以联合国托管名义分离台湾,甚至提出让台湾独立建国,都遭到蒋介石的强烈反对。蒋先生始终反对“台湾独立、国际托管”和“两个中国”,坚持一个中国的民族立场。在当时,台湾人心浮动,美国让台湾独立,他就说:“谁搞台独,我搞他脑袋!”现在这句话还一直流传着,可谓给那些狂热的台独分子一记响亮的耳光。直到1950年1月5日,美国总统杜鲁门被迫宣布:承认中国对台湾行使主权,美国目前无意在台湾获得特别权或建立军事基地,亦不拟用军事干预台湾现在局势。杜鲁门的讲话表明了美国政府放弃了以政治、经济手段分离台湾的计划。此后,美国不再提阻蒋退台的事情了。(此为后话,略提不表)

蒋介石父子赴台后不久,陈诚即致电蒋介石,表明想辞去东南军政长官。他在电报中表示:“以职半生不死之身体,而将党政军职务,集于一身,必致误钧座复兴之大业。对于军政长官一职,恳另简年富力强,而具备以上所述各条件者充任为祷。”对其请辞要求,蒋介石未予批准。陈诚足足闹了两个月,蒋介石始终纹风不动,根本不准他的辞呈。蒋介石在台继续操控军政大权后,对陈诚依旧予以重用;但对其权势,则进行了限制。时任空军总司令周至柔野心很大,“……与陈诚私见甚深,忽由沪赴粤而不敢来台,因其觊觎省主席而不得,其渐走极端……”周至柔与陈诚交恶,与其有台湾省主席之争,蒋介石对周不仅私衷里不信任,而且厌恶至极;但为了制衡陈诚权力,蒋介石仍对之予以重用(1957年8月16日至1962年12月1日第六任台湾省政府主席),如仿诸葛亮之用魏延、杨仪之事。

陈诚自奉蒋介石之命赴台后,先后被任命为台湾省主席兼台湾警备总司令;并两度被选为国民党副总裁,“行政院院长”;1954年被选为中华民国“副总统”,同年11月兼任“光复大陆设计委员会”主任委员;1964年3月,再度当选“副总统”。

步入晚年的蒋介石,往往比较情绪化。一旦对某人产生了不良感观,不仅很难改变看法,而且会愈演愈烈。自20世纪50年代末开始,因“行政院”人选及蒋介石二次连任“总统”问题,蒋介石与陈诚出现了难以弥补的隔阂。“三十年来苦心培植,不惜他人怨恨与牺牲一切情感而扶植至今。其结果如此,伤心极矣。此为余平生对人事干部所最失败、痛心之一次也。”此则日记表明,蒋介石对“副总统”兼“行政院院长”的陈诚在“行政院内阁”人选上的“固执”(按:陈诚坚持让黄少谷、梅贻琦出任“行政院副院长”和“教育部部长”,而非蒋介石指名的王云五、张其昀)表示了极大愤怒,认为陈诚欺骗他,有负其栽培,是他“平生对人事干部所最失败、痛心之一次也”。值得注意的是,蒋介石在这里特意提到,为了扶植陈诚,他甚至不惜牺牲一切情感;也就是说,之前蒋介石的确是有意将权力交给陈诚,而不是蒋经国。

依据“宪法”规定,“总统”的任期为六年,得连选连任一次。蒋介石自1948年出任“总统”,1954年连任,到1960年刚好任期届满。这就意味着蒋介石依法必须让贤。然而,蒋介石是不肯轻易放弃权力退位的。早在1958 年年底,台湾省议会就吁请蒋介石第三次出选“总统”,而蒋介石也极想再度连任。然而,蒋介石的连任问题,却遭到外界反对,尤其以《自由中国》反对最为激烈。《自由中国》先后刊登了《蒋“总统”不会做错了决定吧》《不要再玩弄政治霸术——告国民党当局》等文章,明确表示“反对蒋介石三任总统”。甚至连胡适也公开反对蒋介石“修宪”与参选“第三届‘总统’”,他通过陈诚、张群、王云五、黄少谷等党政要人向蒋转达意见,反对蒋连任“总统”。由于胡适、王世杰与陈诚关系密切,而蒋介石的连任,又直接关系到陈诚能否继任,因此蒋经国等人怀疑陈诚与《自由中国》串通一气,阻止蒋介石连任。而胡适等人则认为,蒋介石之所以要坚持“三连任”,可能是出于蒋经国的主意。最后,王世杰向陈诚建议,主动向蒋介石辞去“副总统”来阻止蒋的“三连任”。然而,蒋介石并不为所动,反而召开“国民大会”对《动员戡乱时期临时条款》进行修改,规定:“动员戡乱时期总统、副总统得连选连任,不受宪法第四十七条连任一次之限制。”这样,蒋介石不但可以“三连任”,而且可以无限制地连任。至此,陈诚继任“总统”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虽然蒋介石再次提名陈诚兼任“行政院院长”,但陈诚已是心灰意冷,并以身体不适为由向蒋介石请辞。然而,蒋介石只准其请假,不准辞职。直至1963 年国民党“九大”后,蒋介石才决心改组“行政院”。是年12 月,蒋介石向国民党中常会提出换人案:“行政院兼院长陈诚同志,主持政务,卓著勋劳,唯以久任繁剧,体力渐感不胜,曾迭次申请辞职,均经恳切慰留,最近以健康关系,再度恳辞,为期陈诚同志能获较为充分的休养机会,俾能迅速恢复健康,爰拟勉徇所请,准予辞去行政院院长职,并提名严家淦同志继任行政院院长。”

蒋介石推出严家淦出任“行政院院长”,此举可谓用心良苦。严家淦是一位技术性官员,在国民党内无派系,无历史渊源,对权力较为淡泊,不会影响蒋介石既定的传子方针。事实证明,蒋介石的选择是正确的,严家淦为蒋氏父子的权力交接非常成功地扮演了承先启后的角色。

1965年3月5日,患有肝癌的陈诚在台北抑郁而终,享年68岁。

1947年严家淦出任台湾省政府财政厅厅长, 1948年一度内调筹备设立行政院美援运用委员会委员,协助陈诚,主持“币制改革”,发行新台币以稳定台省金融。1950年复为陈诚擢任“经济部部长”兼“美援会”副主任委员,嗣任“财政部部长”,初建财经班底。1954年,出任台湾省主席,主持台湾省政三年。1957年转任“行政院”政务委员兼“美援会”主任委员、“经济安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次年回任“财政部部长”。1963年,经蒋介石提名,严家淦出任“行政院院长”,代替陈诚,为“太子”登基担负起了“护航”的任务。1964年3月,严家淦提名蒋经国为“国防部”副部长并兼任“政务委员”。1966年严家淦被蒋介石擢为“副总统”,仍兼“行政院院长”。1972年再度当选“副总统”,“行政院院长”则由蒋经国接替。 1975年4月,继蒋介石之后出任“总统”,旋即领衔推举蒋经国出任国民党中央委员会主席暨中常会主席,拱手将最高权力转移至蒋经国手中,时称“蒋严体制”时期。1978年1月7日,建议国民党中常会提名蒋经国为第六任“总统”候选人。1978年5月,卸任“总统”,任中常委兼“中华文化复兴运动推行委员会”主任委员,以国民党元老身份提供建言。5月20日,蒋经国就任台湾第六任总统,台政进入蒋经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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