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主子……”九福姑姑焦急的叫声在倾城听起来那样的遥远。
倾城回过神来,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朝九福姑姑吼着,“不行,不行,快去,快去通知王爷,通知王爷!请王爷来!王爷他肯定有办法救我们的女儿的!快去呀!”
九福姑姑一震,将歆宜递给她,这才低声道:“是,奴婢这就去。”
九福姑姑很快便起身离去了,倾城抱着小歆宜,听着她依依呀呀的声音,不由得更加痛上心头,心中念叨着:歆宜啊,歆宜!难道这就是你的命啊?难道你躲过了死劫,却躲不过这个劫难吗?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不该从抢你过来!若你现在不在王府之中,你定然不会遭这么多人的觊觎,被人下了毒,变成了这个样子!
如此,她乞求着看着窗外,默念道:老天爷,都是我林倾城一个人的错!你若是想要惩罚,那便惩罚我一个人就好了!为何还要将罪过降临在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的身上!你不觉得这样做太残忍了吗?
或许是倾城的哭声惊动了歆宜,歆宜也不笑了,只是停下来看着她,两只大眼睛黑葡萄一般的盯着她,忽而也撇撇嘴,哇哇大哭起来。
一时她们娘俩哭成了一团,直哭得风华居上下奴才们也都慌忙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祈求道:“主子不要哭了,主子千万保重身子,主子不要哭了,主子千万保重身子。”
墨玉端着苦丁茶进来,瞧见倾城正哭得凄惨,连忙放下茶,将歆宜从她的怀中抱走,小心翼翼地拍着歆宜,哄着歆宜,还一面还埋怨着倾城,“主子,您这又是怎么呢?怎么好好的又哭起来呢?连带着小郡主也吓哭了,主子也真是的,她才多大点儿的孩子,禁不住您这样的吓她。”
倾城听闻这话,却是摇摇头,“多大点儿的孩子?怕是她再也长不大了,你可知道,素芳,素芳给歆宜下了毒,歆宜也要跟当初密主子的孩子一样先变成傻子了,然后,就要命丧黄泉了啊!”
“啊!主子,主子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墨玉一听吓了一大跳,粉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急急说道:“主子这可不是浑说的,你听谁说的?”
“九福姑姑说的,她说密主子的孩子以前就是素芳下的毒,所以她认得,她没想到素芳竟然也能对歆宜下手呵!呵呵,枉我聪明一世,却无法护住自己的孩子!”说完这话,倾城伏在床榻之上,呜呜痛哭起来。
墨玉也着急的不行,可是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好一边哄着歆宜,一边哄着倾城,“主子莫要着急,莫要着急,咱们去找皇上,让王爷广招天下名医为小郡主寻医问药,奴婢想总会有办法的!”
李绍明很快便到了,见到倾城哭得涕泪滂沱,忙快步上前来扶住她,“怎么呢?这又是怎么呢?九福姑姑刚才急匆匆的去请我,我就知道是你这里出事呢?又怎么呢?是不是又有谁惹你不痛快呢?”
倾城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趴在他宽厚的怀中,哭泣道:“王爷,咱们的孩子,咱们的孩子……”
“歆宜?歆宜又怎么呢?”李绍明见倾城哭得非比寻常,心一沉,赶紧起身去看看歆宜,见到歆宜好好的,他先松了一口气,然后抱着歆宜给她看,“咱们的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吗?你瞧瞧,她还朝我笑呢。”
“王爷……”倾城看了看外面跟着的侍从,永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将左右人都打发了,屋子里只剩下她与李绍明两个人了。
“咱们的歆宜,怕是要跟密主子当年的孩子一样了!”不知道要忍着多么痛,倾城才将这句话说出来!
李绍明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他抱着歆宜的手开始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似乎不敢看向怀中的女儿,“什么!你说什么!像密主子当年的孩子一样?那,那岂不是……”
“嗯,王爷,歆宜她,歆宜她被人毒害,怕是以后就要变成傻了,然后就慢慢死了!王爷,妾身,妾身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这,这歆宜她一生下来便多灾多难的,是王爷多疼了我们娘俩,所以才招致了那么多人的嫉恨!可是王爷,王爷!妾身宁肯折寿十年,宁肯自己现在就死去,也不愿意歆宜她,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啊!妾身只希望她们有什么招数就都冲着妾身来,放过妾身的孩子吧!”倾城哭得绝望,哭得无助。
李绍明浓眉紧锁,坐在阴娈的床边,将她紧紧搂住,沉声道:“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歆宜也不会有事的,如今太医还来没诊视,你又如何知道歆宜被人下毒会死?可见你是忧虑过度了。”
“妾身没有!”倾城听闻这话,急忙起身将歆宜的袖子挽起来给他看,“王爷请看,歆宜的胳膊上有一个梅花的标记,这就是被下了快活草的毒了,所谓的快活草,便是叫人快活一阵儿,然后,然后就死了啊!”
李绍明听闻这话,越发拧眉,“你如何知道这个的?”
倾城才刚要说是九福姑姑说的,是九福姑姑从素芳那里知道的,忽然想到一处紧要的关节。
若她这样说了,那么也就是说九福姑姑早就知道素芳给密主子的孩子下了毒却一直知情不报,替九福姑姑瞒报至今!知道有人陷害皇家孩子而不作声,这一样也是诛九族的大罪啊!
素芳已死,已经是了无牵挂了,可是九福姑姑,九福姑姑与她情同姐妹,又为她赴汤蹈火,她如何能因为歆宜而害了九福姑姑呢?
方才倾城还在悲伤之中尚未省察到这一点儿,此刻她忽然觉知,才惊觉自己犯了一个什么样大的错误!若她方才贸贸然的说了出去,岂不是要陷九福姑姑与不仁不义之地!
倾城心悚然,脑子却在飞快地想着对策,恰好看到李绍明的眼神看过来,随口便编造了一个借口:“妾身以前在家里的一本古籍上看到这样的一个记载,所以便一直铭记在心,自歆宜出生之后,妾身一直怕有人加害,便时时刻刻的防范,没想到还是防不胜防……”
李绍明听到这里终于怒气勃发,站起身来,喊了永顺一声,“永顺,去,快叫太医院的太医来!”
歆宜在李绍明的怀中被吓到了,开始哇哇的大哭起来,李绍明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女儿,心痛得无以复加,“乖,歆宜乖,爹爹肯定会治好你的,肯定会治好你的。”
太医一会儿便又都来了,李绍明叫他们挨个诊治歆宜,瞧瞧到底有没有人能够看出到底歆宜得了什么病。
但是那班老废物们检查半天,只得摇摇头道:“臣等无能,实在是检查不出来小郡主到底得了什么病了。”
“哼!全是废物!孙大夫呢?孙大夫在哪里?”李绍明拍案而起,怒目瞪向这帮老臣。
听李绍明提到孙大夫的时候,倾城的心不由得一颤,目光轻巧地落在站在一旁的墨玉身上,却见墨玉扫了一眼后院的水井,接着便平静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倾城见墨玉这样平静,知道事情都已经处理妥当了,便也放下心来,不再理会了。
太医们见李绍明如此震怒,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回王爷,先前臣等与孙大夫也有联系,可这些日子他却是音讯全无,臣等猜想,猜想他是不是不来了。”
“岂有此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说不来就不来了吗?”李绍明越发震怒,当即便吩咐身边的侍卫道:“去,找到孙大夫的家中,看看他到底是何原因不回来王府?顺便将他给我抓回来!”
侍卫领命出去了,李绍明现在也是一筹莫展,只好吩咐其他人道:“去,将密主子给我带过来。”
永顺听闻这话,颇为为难地说:“这,王爷……密主子因着孩子的事儿了,成年累月的躲在院子里不出来,若奴才这样贸然进去,恐怕密主子她不肯从命啊!”
李绍明现在也烦躁地很,无奈说道:“她不从命,难道你就不会找个借口进去?我现在只是想叫她来看看小郡主而言,又不是吃了她?快去!若是叫不来人,看我不摘了你们的脑袋!”
永顺无奈,只得领命去找寻密主子了。
倾城抱着歆宜站在正厅之中,忽然也有些好奇,到底这个传说中没了孩子的密主子到底会是什么样子的。
一会儿,只见永顺一瘸一拐地从外面进来了,用手捂着头,头上满是鲜血,进来就跪在李绍明的面前道:“王爷恕罪啊!小的去找密主子,密主子不肯开门,小的本想硬闯,没想到密主子她用石头砸了小的头,还说,还说小的若是敢进去,她就去死!”
永顺那额头的血流了一地,倒不是假的,所以李绍明也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