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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爱情的“马拉松”

周末,带女儿去逛街,在超市里,竟遇上了她,她带着儿子。有时候他感觉城市很大,错过之后,从来也没有遇见过她;现在他感觉城市真得很小,竟然在这局促之间与她邂逅。他想和她打个招呼,张开嘴后,却只是点了点头;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在儿子的拉扯下,与他渐行渐远……

认识她,是因为她的文字。他在晚报上看到一篇散文,写得淡定空灵,萌生了认识她的冲动。他平时业余也写一些文章,和晚报副刊的编辑很熟,电话打过去,就知道了她的工作单位。她在学校当老师,竟然是教数学的,这真得令他很意外。在他的印象中,数学和文学纯粹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种思维方式。好奇感更重,很传统地写了一封信给她,表达了对她文字的崇敬之情。

如他所愿,她竟循迹踏来,颀长的身材,花开般的笑容。虽然对她的相貌早有了各种想象,扑面而来的纯情和质朴,还是引起他一阵手忙脚乱。毕竟年轻,平时由于性格内乱,他和女孩接触并不多,忙不迭地招呼她,请座、泡茶,甚至借着转身倒水的机会掩饰自己的失态和脸红。

而她始终沉静如水,和他探讨文学和人生。谈到文学,他不再紧张,和她激扬文字、指点江河。

送她出门时,同事们都是赞赏的目光。他心中不免得意洋洋。

她住在学校宿舍里,离他的住处并不算太远。他频繁地找她,期待能获得一个梦寐以求的美好姻缘。送书给她看,希望以书作媒,在书来书往中,加深彼此的情感。开始交往的时候,她对他还比较客气。饶有兴趣地讲述校园里发生的种种趣事。渐渐地看到他来,她变得有些焦躁,甚至开始试图躲避。

她带他到学校的树林间,他以为自己的爱情得到了转机。

她说出的话却让他感到失望至极:我想,我是知道你的意思的,但我年龄还小,刚刚参加工作,不想这么早谈恋爱。

知道这是借口,他还是在为自己辩解:我只比你大了不到五岁。

是嘛?但在我眼里,五岁已经是大很多了!

他还想插嘴,她打住了他:其实你的条件很不错的,我相信你能够找到比我还要好的女孩。

泪水在他的眼中打转:可是,可是我只喜欢你!

她转过身,低下头,好半天才说了一句:对不起!

再去找她,她在教室里,一个调皮的男生冲她喊了一句:老师,你男朋友找你!她羞红了脸,引领他到自己的宿舍里:以后,请别再来找我了好吗?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丢了魂似地回家,身心遭受了沉重打击。

一周后,不甘心失败的他卷土重来,骑着脚踏车来到她学校门口,放光了车胎的气后,找到她:我正好路过这里,车胎被扎了。我还有急事要去办?借你的车子给我骑骑吧?她二话没说,推来了她的脚踏车,他兴高采烈地骑了上去,心里以为,自己的爱情,又枯木逢春。

她的脚踏车车把有点问题,不够灵活,刹车线也松了。他仔细地为她修好了,去还给她。

你的脚踏车一点问题也没有?她识破了他的阴谋诡计。

我,我只是想多见见你!

我有男朋友了,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颓废、沉沦了一个月,仍然难以阻止自己不去想她。再次提起笔,写信给她,抒发自己的抱负和对伊人的思念。他特意在信笺上标明页码,只要有空,他就写几张,装在信封里,贴上“心”型或玫瑰花图案的邮票,寄给她。开始她还回信,让他不要寄信给她,后来信也不回。他不管不顾,沉浸在一个人的爱情“战争”中,马拉松一般不停地写呀寄啊……

他的年纪已经步入“剩男”行列,家里人都在为他的终身大事着急。而他仿佛唐吉诃德般仍旧不停地和想像中的爱情作着无谓地纠缠。

单位里来了一个女孩,对他情有独钟。在爱情漩涡里疲惫不堪的他,终于打算回头。

突然萌生了把所有写给她的信件都要回来的想法。他在最后给她的一封信中写到:这半年多来,我写给了你一部长篇连续信,感觉挺好的,其实爱情倒在其次了,关键是我达到了写作练笔的目的!把所有的信件还给我吧!无论是对我,还是对我现在的女朋友都是一种公平!

再见到她,心中五味杂陈。她把信件递给他。他惊奇地发现,数百页的信件都精心装订在一起,最后一封带有气急败坏讽刺意味的信,显然撕碎了,但又被她仔细地从背面拼接并裱好,正面有被泪水濡湿的痕迹。

他感到羞愧透顶:对不起,我……

别说了,她语气温柔地止住他,这样挺好的,其实对于你,我……,呵呵,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我祝你们幸福!

她扭头离去的瞬间,他看到她的眼中泪水迷离。

随后不久,在晚报上,他看到了她写的一篇情感文章:其实在爱情上,我也一度迷惘、彷徨,但他曾经的坚持,让爱在潜移默化中悄然生长。他很细心的为我修好脚踏车,不知疲倦地为我写情书……我打算接受他了,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半途而废,更难以接受他把情书只是当作“练笔”的战场……

在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爱情的马拉松,在即将到达终点,能够获得她的拥抱的时候,他很没有风度地倒地不起,望着她绝尘而去的背影,留下的只有愧疚、叹息和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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