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龙泽山庄已成众矢之的,不宜久留。童战连夜赶回去,正巧遇上行色匆匆的端木洛樱,从她口中得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月牙拖着伤不告而别,连屋内的衣物也一并带走。这会儿,端木洛樱正急冲冲地到处寻找月牙的下落。
童战面色如常,只应了一声,想着月牙离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免得遭受波及徒惹事端。他转而劝慰端木洛樱尽快离开龙泽山庄,自己带着隐修直奔御剑山庄。到了御剑山庄,童战得知尹天奇、童心和尹仲至今未归,也毫无消息传来,心中惶惶不安,与穆楠雪一同进了地底城。
穆楠雪早料到他会有此举动,提前通风报信告知桑月,让他在地底城设下结界,待他们进入地底城,它仍旧是破败颓废的废墟,四周结满了蜘蛛网,石柱上满是灰尘,并不像有人迹的样子。两人在地底城找了许久,也没有查到丝毫头绪。唯一的线索断了,童战决定在御剑山庄暂住一日,若明日还无消息,便先行回水月洞天,与六大长老一同请出灵镜示警。
夜幕蔼蔼,已是夜深人静时,大多数的人都进入了梦乡。打更的声音自庄外响起,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分外清晰。
床榻上的佳人,缓缓睁开双眼。清明的眼眸,不像是刚从睡梦中苏醒,倒像是等待许久的眸光。穆楠雪从床上一跃而起,披了件素净白纱,轻车熟路地重重按压书架旁的花盆,再顺时针转了三圈,“吱呀”一声,书架缓缓向外移动,她凛然地走了进去。
衣裙渐隐,书架又恢复原本的模样。
所幸她与童战仍未圆房,童战被安排在客房,她行动起来更为方便。据桑月说,这条密道通向龙氏忠仆龙雁生前所居住的密室,可通向断魂林或地底城。尹天奇不想再沉浸过往,在妹妹死后把这条密道封了起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众人皆知这条密道已被封锁,桑月又在同样的位置改造了机关,重新开启密道,也成了他与穆楠雪秘密联络的密室。
空荡的石砖印着烛光,穆楠雪走过密道,自镂空的石窗瞟见一道黑影,她步履如常,推开石门迎了进去。
桑月背对着她,负手而立。听到推门声,他缓缓回过身来,平静的眼眸看不出喜怒,“敢让本座等这么久,你是真不怕死,还是认为本座不敢杀你?”
“楠雪命如蝼蚁,首领想要楠雪的命可谓易如反掌,楠雪怎敢造次呢?”嘴上这么说着,穆楠雪毫不畏惧地正视桑月,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笑意却未达眼底。眼波闪过一丝讶然,她的视线落在桑月身旁站着的男子身上。白衣男子浑身浴血,面色木然得站在一旁,从他身上传来的血腥味,令她微微皱眉。
龙博?
对于她的言不由衷,桑月早已习惯,她的体内有本派秘制的毒蛊,还怕她存有二心吗?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桑月露出一丝邪笑,慢条斯理地坐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似笑非笑道,“本座可不希望听到坏消息。”
“神龙剑。”穆楠雪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噢?”桑月挑了挑眉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童心找到了神龙剑。”穆楠雪冷静地说道,“就在龙博袭击龙泽山庄的那晚。”说着,她下意识地看向龙博,只见龙博如雕塑般立在原地,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若不是他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她都以为这只是一具了无生气的蜡像。
桑月眯了眯眼,淡淡地说,“据龙博所言,他们在密室中并没有发现神龙剑的下落。”
“的确,那晚我们一无所获。”她点点头,继续说道,“隔天他又去了趟密室,当时我在打扫庭院,无意间瞥见他的披风下多了剑柄的痕迹。可他对我却绝口不提找到神龙剑之事,我想,他可能开始怀疑我了。事后,我从童战那旁敲侧击,发现他知道童心找到神龙剑,却不知藏在何处。”
“你的意思是,普天之下只有童心知道神龙剑的下落?”桑月面上沉静如常,黑眸渐浓,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童心是童氏一族为数不多开过天眼的长老,法术高强,若想隐藏神龙剑的气息也不是一件难事。首领想得到神龙剑,只能从他下手,才能引出神龙剑。”穆楠雪微深了眼眸,毫不避讳地迎上他审视的目光,“童战明日便回水月洞天,打算结合六大长老之力,启动灵镜示警。依楠雪拙见,何不顺水推舟,让童心主动拿出神龙剑,龙博跟随其后趁机夺剑。到那时,手握神龙剑的龙博将无人能敌,趁机夺取灵镜,剿杀童氏一族,一箭三雕。”
世上最巧妙的谎言莫过于十句话九句真,一句半真半假。
桑月静静的盯视她,嘴角扬起一抹捉摸不定的冷意,“说了这么多,原来你是拐着弯子让本座放人?”看来她已经知道尹仲三人落入他的手中。
穆楠雪在他的冷视下慢慢握紧了手心,面上依旧平静如水,看着他一步步逼近,她不进不退地站在远处,清眸灼灼地正视他,语气平稳地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句话,首领应该听过吧?”她顿了顿,勾起一抹浅笑,嗤笑道,“莫非,首领怕了童氏一族?”
如沉石般的高大身影在她的身前站定,桑月目不转睛地俯视眼前的女子,对上她晶亮的眸子,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像一阵微风吹皱了一池春水。
不自觉地,他注视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若今日站在跟前的不是穆楠雪,换做旁人,早死几百次都不够,还能容她如此放肆。
对她,桑月总是多了几分纵容。至于为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突然,桑月发出震天的笑声,俯下身来凑近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他只需稍稍前倾,薄唇就能碰到她的红唇,鹰眸闪烁着精光,察觉到她的身子不自在地微颤,明知故问道,“如今害怕的人,可不是本座。”
陌生的男性气息窜进她的鼻尖,穆楠雪眉宇紧皱,一双眼眸却不认输的反瞪他。面对她的不驯,反倒令桑月心生愉悦,不怒反笑。
微微退开身,桑月语气平淡沉稳却让人感到异常凛冽,“穆楠雪,你最好不要令本座失望。“
穆楠雪微不可查地皱了眉头,眼看着他领着神色木然的龙博离去,心中划过一抹难以名状的沉重。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步棋,她决不能走错。
听到走道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的声音,桑月拦手一顿,身后的龙博立即停住了脚步,他冷声说道,“知道要怎么做了?”
“是,主人。”
龙博微微颔首,冰冷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表情。得到命令后,他正欲举步,桑月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等等。”
龙博停在原地,桑月转身走近了几步,目光带着审视的意味,凌厉的眼眸射向他,语气却格外平静,“昨夜可曾遇到不寻常的事?”
蓦然,脑海中浮现一张沾着泪痕的清丽容颜,墨色眼眸中闪过一丝迷惘,又飞快的隐去,龙博摇摇头,低哑道,“回主人,一切如常。”
虽然只有仅仅一瞬,也瞒不过桑月的眼。静默地盯着龙博良久,他收回视线,冷冷地开口,“你走吧。”
“是。”
盯着龙博离去的背影,桑月眯了眯眼,目光渐渐冷了起来。龙博与血蟒已有牵连,能轻易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龙泽山庄和这次屠村,龙博的情绪起伏颇大,体内的龙魂翻涌想要突破禁锢。这不是受控者该有的表现。除非……是遇到了能拨动他情绪的人或事物。
究竟是人?是物?呵,不管是什么,他定会查个明白。只要阻碍到爹的计划,他必然斩草除根!龙博,别妄想冲破他的禁锢!
幽暗的烛光衬得桑月的脸忽明忽暗,眼眸中嗜血的幽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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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山庄。
黎明前的黑夜,天色还沾染着灰色,隐约几缕光亮自灰蒙蒙的层云中若隐若现。
一道白影自墙外翻身而入,飘忽的身影没有一点声响,白龙一跃没了踪影,不曾惊扰庄内的人。
如他所料,她仍在熟睡,眼角沾着泪痕,一席枕巾染湿了大半,柳眉紧蹙,眼皮下的眼珠子不安分的乱窜,口中念叨着什么,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被单,睡得极不安稳。
龙博静静地站在床前,缄默无声的眸子凝视着睡梦中的佳人,冷静的面庞掺杂了几分困惑。目光一凝,他的视线落在满是血痕的纤纤玉指上。
眉目沉重,隐隐透着些许恍惚。昨夜的火光,漫天的血色,残缺的尸身……一幕幕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却抵不上她泪水潸然的容颜来得震撼。
龙博入神般看着她的睡颜,沉寂的眸子不自觉染上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柔意,他伸手拉好垂下大半的薄被,动作轻柔地为她掖了掖被角。
仿佛这动作做过千百次般熟稔,熟悉而模糊的画面自脑中飞快的闪过,他还未看清就已消失无踪。一丝惊觉在他心中像惊雷般炸开,龙博无声地握紧了手心,抿紧了唇。
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能轻易激起他的情绪?她的泪眼,比世上任何一种武器都来得尖锐,轻易瓦解他的坚硬,刺进他的心口。
他……放心不下她。
微风若有似无的拂过窗柩,床帘随着微风荡漾开。晨曦的光线微微透了出来,屋外的院落寂静无声,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
龙博伫立在床边,怔怔地凝视了许久,直到院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惊醒了他。他如梦初醒般面色微敛,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轻轻放在床边的小板桌上。房门被推开的同时,白影一跃,翻出窗外。
窗柩边,帘子随风飞扬。粉衣女子推门而入,嗓音如银铃般悦耳,“豆豆,豆豆!”
豆豆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睁开眼见到来人,顺势看向开敞的窗子,见天色微亮,无力哀嚎一声,拉高了薄被,睡意朦胧地说着,“小樱,这才什么时辰呢,再让我睡一会,就一会!”
一把扯下薄被,端木洛樱一屁股坐在床沿,嘟起了嘴,“不行不行,豆豆给我起来!”
豆豆被她吵得不行,打着呵欠地坐了起来,双眼仍闭着,睡意正浓,“大清早得你吵什么呢,一回来就扰人清梦,有什么事找你哥去……”说着,又想躺下,端木洛樱眼疾手快地扳住她的肩膀,不停地摇晃,“不许睡不许睡!豆豆,出大事了!”
眼帘不住的阖上,豆豆迷迷糊糊地应着,“又怎么了……你别晃嘛……”
“月牙离家出走了!童心也不知去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快起来帮我找找啊!”
“不见就不见了嘛……”豆豆迷迷糊糊地倒头就睡,半阖着眼,好一会才消化她说了什么,顿时睡意全消,掀被而起,“你说什么?月牙离家出走?童心失踪?”
端木洛樱点头如捣蒜。
“那童战呢?天雪呢?他们怎么说?”
“童战叫我不要再插手这件事,送我回来后,就去了御剑山庄。”端木洛樱委屈得扁了扁嘴,急得直掉眼泪,“我找了好多地方,都找不到。你说他们会不会被龙……”
猛地住口,她捂住嘴巴,小心抬眼瞥向脸色突变的豆豆,小声地道歉,“对不起嘛……我只是随口一说。”
豆豆面色一沉,下了床,“童战绝不会任他们出事不管,这事不对劲。”她利落地穿好衣裙,余光一撇,瞧见小板桌上的小瓷瓶,随口问道,“小樱,这是你拿过来的吗?”
“我来的时候就看到它了。”端木洛樱摇了摇头,拔开小瓷瓶的木塞,闻了闻,一股清香溢满鼻间,“这是上好的雪脂膏,涂在伤疤处,加速伤口愈合,并且不会留一丝伤痕的。”
“应该是我哥送的吧。哼,哥哥偏心,我受伤的时候也没见他送我呢。”端木洛樱鼓起了脸颊,把小瓷瓶塞给豆豆,“你收好,这药效可好了。”
豆豆应了一声,捏了捏她鼓起的脸颊,大方地笑道,“替我谢谢你哥。”说着,转身向门外走去。
“豆豆,你去哪里?”
豆豆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御剑山庄!”
端木洛樱急急跟了上去,“等等我,我也去——”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龙博隐匿在屋外的拐角处,深邃的眸子盯着她们的背影,白龙一晃,消失无踪。
御剑山庄。
穆楠雪从密道中出来,天已微亮,小憩了一会儿,便起身梳洗。门外响起轻柔的敲门声,穆楠雪擦拭了湿润的脸颊,扬声道,“谁?”
“大小姐,是我。”清脆的女声自门外响起。
小光?穆楠雪应了声,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位长相甜美的女子,梳着妇人的头髻,端着一个圆盘,脆生生地笑着,“大小姐,小光给您端来早点。”
两年前,小光嫁给铁风之子铁泽。在童心走后,铁泽便成了御剑山庄的铁卫首领,小光的地位也不日耳语。严格来说,小光不应再照料穆楠雪的饮食起居,但小光听说大小姐死而复生,高兴得喜极而泣,怕其他婢女照顾不周,毛遂自荐,揽下了这个活儿。
“你倒是起得早。”穆楠雪扬起恬淡的笑容,眼光一扫,见圆盘上摆着温热的稀饭和几道精致的小菜,抬眸看见小光眼巴巴地看着,笑道,“还未吃过?”
小光赶忙摇头,“主子还没用餐,小光不敢造次。”她的个性单纯,没有因为自己是首领夫人而恃宠而骄,恪守主仆之分,“大小姐您先用着,小光再给姑爷送去。”
“等等。”穆楠雪叫住她,“童战醒了?”
小光点点头,“小光在来的路上,看见姑爷一动不动地坐在庭院里,叫了好几声都没应呢!”
眉头微皱,穆楠雪毫不犹豫地起身道,“小光,这早饭赏你了,我去找他。”
诶诶诶?
小光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奔出房门,一双大眼充满了困惑,瞅了瞅桌上的饭菜,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决定还是坐下来安抚她的五脏庙比较实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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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柔和,清风徐徐带来一丝凉爽。
童战坐在庭院中央的石凳上,脸色紧绷,眉目之间带着一股凝滞的意味。
穆楠雪步入庭院,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她端着托盘,缓缓走近他,见他没有丝毫察觉,把托盘轻轻放在桌上,在他身旁坐下。鼻息间窜进一抹清香,童战这才如梦初醒,惊觉地侧目看去,刚好对上穆楠雪恬静的笑靥。
“一夜没睡?”瞧他一脸憔悴的模样,怕是在这里坐了一夜。
童战眉眼沉重,愧然地垂下头来,苦涩道,“我睡不着。”大哥被人操控犯下滔天大祸,尹仲、尹天奇、童心不知去向,灵镜预警的灭顶之灾……这一件件、一桩桩,只要一阖上眼,这些事就浮现他的脑海中,折磨得他无法入眠。索性披衣而起,让寒风吹得脑子清醒些,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飘忽的语气,带着无能为力的绝望。
穆楠雪褪去了笑容,看着他失神的脸庞,心中莫名沉重了几分,伸手抚平他额间的褶皱,童战微微抬眼,她定定的看着他,非常深重地开口,“他们会没事的。”
童战怔怔地看着她,眉间稍稍舒展开,强扯出一丝苦笑,把目光投向蔚蓝的天空,艰涩道,“但愿如此。”
她望着他的侧脸,心中一阵酸涩。无声覆上他冰凉的手,“童战?”
“小的时候,我仗着有大哥护着,不爱读书,带着童心漫山遍野的疯闹。无论闯了什么祸,大哥都第一个冲到我们的前面,替我们挡责罚。一直以来,大哥亦兄亦父,待人善良宽厚。在族人心中,大哥一直是他们认定的继任族长,对他寄予厚望。而我呢?”仰望天际,他陷入往事的追忆,嘴角若有似无的扬了起来。蓦然,眉宇间透露些许挣扎,脸色一凝,“如今好像回到了六年前,大哥和童心下落不明,我独自一人面对扑天而来的族事,背负沉重的族长之名……”
童战闭了闭眼,反握住她的柔夷,力道一点点的加重。再睁开眼,童战侧目凝视她,黑色的瞳孔里流露出一丝厚重的悲伤,眼眶漾着晶莹的光泽。
“这一次,你不会离开的,对不对?”他不知道,若她再次从自己身边抽离,他会不会崩溃,会不会随她而去。
心中狠狠被揪紧,穆楠雪的眼眶微热,感受到被他握在手心的力道,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平添了几分苦涩。
你可知,我不是你的尹天雪。
脸上露出一些黯然,穆楠雪垂下眼帘,遮住了眸内的苦涩。仅仅一瞬,她抬眼望进他缄默的眸子,唇边绽放一抹清浅恬淡的笑意,不自觉地回握他的手掌,一字一句地允诺道,“你不赶,我便不走。”
沉静柔婉的话语,带着坚不可摧的力量,轻易融化了他内心积淀的寒冬。童战有几分动容,眼眶噙着泪,多日来压抑的情绪汹涌而出,吞噬他所有的理智。他手上使力,把她揽入怀里,紧紧地,力道之大近乎要把她揉入骨血里。
食指勾起她小巧的下巴,童战俯下身,怜惜的吻落在她的额头、鼻尖、脸颊,微微退开身,注视着怀中佳人酡红的脸颊,他热切的覆上她微张的檀口,索取她的甜美。
明媚的阳光不知何时探出了云层,天空蔚蓝得不带一丝杂质,大地变得愈发明亮。庭院里微风吹拂,空气中跳跃着阳光的味道。
长廊的尽头,一双阴冷的眸子紧盯着拥吻的佳偶,眼前的一幕刺痛了桑月的眼,仿如雕塑般僵凝在原地,身侧的拳头一点点的拢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