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睁着宝石般的眼睛看旺儿,粉红的小舌头轻轻舔她的手,小尾巴亲热地摇呀摇,嘴巴里发出低呜,用小脑袋噌旺儿的手,向新主人撒娇。
旺儿缩回手,擦拭手上的湿润。
小狗儿似不知道新主人的厌恶,站在篮子里冲旺儿不断摇小尾巴,发出轻柔的叫声。
嗯,这只戴着可爱项链的小狗,其实蛮可爱了。
可是,旺儿看到它,就想起它原先的主人,想起他曾经说过的那句话:旺旺是小狗,小狗就是旺旺。
什么意思!送一只小狗儿。
难道,是取笑自己的小名像狗叫。
有可能。听听,这小东西“汪汪,汪汪”地叫,很像在叫“旺旺,旺旺。”
还以为他改恶从善了,原来是恶性不改。
死耗子!
旺儿扭转头,宁愿看晃动的车帘,也不看李浩送的小狗儿。李浩可恶,他送的小狗当然也可恶。要不是小狗儿的脖子上挂着可爱的宝石链子,要不是身旁坐着严肃的祖父,旺儿会考虑将篮子连带小狗儿扔到大街上去。
张侍郎一如既往地严肃,不动声色留意小孙女的举动。旺儿嫌弃小狗,张侍郎是可以理解的,这个小孙女自小便害怕狗。张侍郎询问旺儿自离开书房后的情况。旺儿乖巧地汇报了离开祖父后发生的事,为了避免惹来麻烦,删掉武夫人离开前所说的话和自己惊慌时抱住李浩胳膊两处细节。张侍郎听完,教导旺儿勿言他人之过、勿记他人之恶,宽以待人。
“是,祖父,我记住了。”旺儿乖乖回答。
回到侍郎府,听到消息的家人都到仇夫人正房德馨堂看稀罕。大家眉开眼笑地观赏在方桌上踱步的小狗,之前的担忧恐惧一扫而光。宁王府大公子送礼物给旺儿,就意味着他完全原谅了旺儿的冒犯,不再追究侍郎府的过错。
可爱的小狗儿,你就是和平使者,传达了宁王府的和平友好。
可爱的小狗儿,你就是天上的太阳,照亮了侍郎府上下人的心田。
旺儿站在不显眼的角落里,听祖母、伯母、母亲和姐姐们不断地夸赞小狗连带着夸赞李浩的话,撇着嘴儿。
小狗是种讨厌的生物。这并非是我对这种生物有偏见,跟狗有关的“狗东西、狗腿子、人模狗样、狗仗人势”等都不是好词儿,可见厌恶这种生物的人普遍存在。
除了旺儿,侍郎府上人人都喜爱这只娇小玲珑的狗儿。
旺儿无可奈何地将小狗拎回怡荷园。大堂姐晴晴、三堂姐晔晔和旭旭、昕昕,连带着同住怡荷园的晓晓、曦曦,还有侍候他们的奶娘、丫环,一群人簇拥着旺儿和小狗,可谓是浩浩荡荡地向怡荷园而去。
晓晓、曦曦和旺儿姐妹三人居住在怡荷园里,晓晓住在三间正房,曦曦住在东厢房,旺儿住在西厢房。
到了怡荷园,旺儿将小狗扔给晓晓全权负责,跑去洗脸换衣裳了。
有下人送来个精致的小木屋。晓晓指挥人将小木屋摆在西厢房的厅堂里,姐弟几人半哄半推将小狗弄小木屋去。小狗东嗅嗅西闻闻,轻柔地叫唤几声,温顺地趴在小木屋里。
嗯,这小家伙并不挑剔。
姐弟几个都很满意。
刚才在德馨堂的时候,碍于祖父在场,姐弟几个对小狗都是动眼动口不动手。到了怡荷园没了顾虑,姐弟争先恐后地逗小狗玩耍。
旺儿换过干净衣裳从房间里出来时,看到旭旭和昕昕两个小家伙趴到地上,旭旭冲小狗“汪汪”地叫,昕昕索性用自己的脸蛋紧贴小狗的脸,轻轻摩擦。
旺儿有心逗两个顽皮的弟弟,便故意挠了挠头,惊诧地说:“哎哟,你们瞧我多健忘。原来我从宁王府带回来的小狗,不是一条,是三条。”旺儿用手指点地上的小狗和旭旭、昕昕。
晴晴、晓晓、晔晔和曦曦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旭旭和昕昕听了,嘻嘻笑着,冲旺儿张开嘴“汪汪”地叫唤。
曦曦拿来梳子,将小狗抱到桌子上,梳理它柔软的长毛。晴晴、晔晔和晓晓兴致勃勃地给小狗扎小辫子。旭旭和昕昕不甘落后,到旺儿房间里找来两朵绢花,别到小狗身上去。姐弟六人饶有兴趣地打扮小狗取乐,独旺儿懒懒地半靠在椅子上旁观。
旺儿很想问一句:这小狗送给你们,谁要?
张锦煜、崔莹莹光临怡荷园,找旺儿说话。
晓晓抱了小狗到她居住的正屋去,晴晴、晔晔等人自然跟随去逗小狗取乐了。
张锦煜和崔莹莹询问旺儿,到宁王府的情况。于是,旺儿绘声绘色地汇报到宁王府的详情,自觉删掉武夫人的话和自己惊慌失措时抱李浩胳膊的两处细节。嗯,这是为了避免母亲的麻烦和自己的麻烦。父母亲并不像祖父那样静静地听,他们聆听时偶然插入问话,于是旺儿将某个环节说得更为详细。
末了,旺儿问父母亲:“他送个小狗给我,是要取笑我呢,还是表示友好原谅我?”
“傻孩子,当然是表示友好了。”崔莹莹笑眯眯地回答,偷偷冲丈夫使个眼色。
张锦煜附和妻子:“旺儿,大公子当然是原谅你了。要不,他也不会陪同你游花园看狗的,对不对?”
旺儿勉强点头同意。
晚上,歇息前晓晓来西厢房找旺儿说话。在江南同居一屋时,姐妹俩已经习惯了分享彼此之间的小秘密。单独面对晓晓时,旺儿不再保留,将到宁王府的情况如实说了,连带自己刚登门时的惊恐、离开时的庆幸统统都说了出来。
当旺儿说到武夫人离开时所说的话时,晓晓打断了旺儿的讲述:“这些话,你断不可告诉他人,包括祖父祖母和爹爹娘亲。”宁王府世子一家到江南的时候,晓晓从父亲的醋意里,隐约知道母亲跟世子爷不平凡的过去。
旺儿郑重其事地发誓:“你放心,这些话我只告诉你一人,之前祖父、爹爹和娘亲询问时,我一个字都不说的。以后再不会对第二个人提起。只是,武夫人说这话时,在场的人不少的。”
晓晓想了想,舒展开眉头:“放心,世子妃知道如何处理的。这话传扬开来对我们家不利,对宁王府也无益的。”
旺儿想了,觉得晓晓说得有道理,于是放心,接着往下说。
“什么,”晓晓失声叫嚷,将旺儿和她自己吓一跳,赶紧捂住嘴巴低声问,“你看到狗,吓得抱住大公子胳膊?”
旺儿涨红了脸,弱弱地分辩:“我当时吓傻了,以为那些狗要咬我,才......”旺儿心虚地低头。
晓晓没有就此放过旺儿,追问下去:“你抱着他的胳膊,他是什么反应?”
旺儿认真想了又想,苦恼地摇头叹气:“我当时只顾看那些狗,提防那些狗,连自己抱住他都不知道。哪里知道他是什么反应。不过,他叫那些狗停下后,我回过神来时听到他说不要害怕。后来,我跟随他继续看狗,离开宁王府登上马车时,他便叫人送来这条小狗了。晓晓姐姐,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旺儿妹妹,你让我想想。”晓晓认真思索着。
若是抛开昔日的恩怨,只看旺儿到宁王府这事,宁王府的大公子对旺儿是友好的,从陪同旺儿看花、看狗并送小狗这些事看,他在向旺儿示好。宁王府的大公子已经是十几岁的小少年,已经到了知好色慕少艾的年纪,旺儿妹妹虽然只是青涩的小豆芽,然而人长得甜美招人爱,得宁王府大公子青睐不足为奇。
可是,熟知旺儿跟李浩往日恩怨的晓晓,马上否定了这绮丽的想法。在江南县城的时候,李浩每次见到旺儿都取笑她,旺儿每次碰见李浩都被气得不行,当天晚上不将李浩骂个狗血喷头泄愤,都无法入睡。昨天旺儿失口骂李浩、李浩暴怒离开不肯接受道歉的画面,仍然历历在目。
昨天还暴走,今天便示好,这转变是不是太过了些?
这小狗一看便知道不凡,它脖子间挂的链子也是价格昂贵,送礼物只是为了取笑,这手笔也太大了。
晓晓思前想后,都不敢确定李浩的真正用意。为慎重起见,晓晓劝告旺儿以后尽量避开跟李浩,不管他是示好还是取笑,对旺儿来说都是麻烦。
“晓晓姐姐你说得对,我以后对他避而远之。”旺儿非常赞同晓晓的看法。
眼不见为净,咱惹不起,咱躲起来行吧。
德馨堂里,淡淡的灯光下张侍郎对老伴谈论去宁王府陪罪的事。
“放心,宁王府没将这事放在心里,只当是小孩子间玩闹罢了。二郎仍可按计划在京城谋职。”张侍郎如此安慰仇夫人。
怡荷园里,晓晓和旺儿姐妹俩的谈话接近尾声。
晓晓嘱咐旺儿:“旺儿妹妹,这里不比江南,得三思而后行。有时候说错半句话,做错一点事,都会惹来大祸,累及家人的。昨天的事,侥幸就此过了,再有下次,可就难说了。”
旺儿不断点头,保证以后说话做事多动脑子,绝不拖累家人。
晓晓离开后,旺儿独自躺在床上,望床帐发呆。
好想念江南,那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叫旺儿怀念,还有那些自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们。
旺儿爬起来,从柜子里取出一只小匣子,到油灯下打开小匣子看。
小匣子里面,是两只干草编织成的小鸟儿,黑石子镶嵌成的眼珠儿闪着亮光,似在歪着脑袋瞅旺儿。这是旺儿离开江南时,武哥儿送给她的,武哥儿对旺儿说,以后他会来京城考武状元,到时候再来找旺儿。
小匣子底部,放着一对玉镯子,是雷家隔壁那个老奶奶偷偷摸摸塞给旺儿的。老奶奶说,若是有一天遇到宁王府里一个叫卢森的护卫,就交给他,前提是这事不能让宁王府的主子知道。
回想江南的点点滴滴,旺儿情不自禁地笑了。
(抱歉,因小梦居住的小镇受暴风雨袭击,通讯中断,只得中断更新。通讯恢复了两天,之前的灵感都给冲走了,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