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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词汇认知加工的实证研究(2)

但是Fleming(1993)在实验中却没有得到上述的启动效应。实验同样考察了doe的同音词dough对其语义相关词deer的启动作用。SOA为250毫秒。结果只在听—视觉的实验范式中得到了促进效应,而在视—视觉实验中,语音中介语义启动效应要远远小于直接的语义启动效应。研究者认为实验的结果说明,在口语词汇的识别过程中语音信息起到了中介的作用;而在视觉词汇的识别过程中语音的作用不大,正字法表征则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四语义甄别(semanticdiscrimination)实验研究

Luo(1996)采用这种实验范式考察了词汇加工过程中语音编码的作用。实验中被试者的任务是判断在所看到的词对中,哪一个与第三个词(探测词)在语义上相关。词对中有一个词(源词)与探测词在语义上相关,另外一个词或者与源词同音,或者形似。三个词同时呈现给被试者,源词和干扰词出现在注视点的上方,探测词出现在注视点的下方。研究假设如果语音编码成为语义通达的中介通路,那么同音词将会形成干扰效应。这是因为同音分心词(例如bare)的语音信息被激活后,其他同音词的意义也由语音编码激活了包括源词(例如bear)的语义,这样就容易对被试者做出判断形成干扰,从而会延长被试者的反应时间。实验一的结果表明语音干扰效应显著大于形似的干扰效应。而在实验二中当注视点上下的词不同步呈现时(SOA分别为100毫秒、300毫秒),结果只在第一个时间点上得到了同音干扰效应。因此作者认为在词汇识别的初期,语音信息就被激活了,并且成为语义通达的中介路径,随着单词加工时间的延长正字法因素开始发挥作用,对不恰当的同音词加以抑制,因此在长的加工时间点上无法观察到语音中介干扰效应。

五眼动的实验研究

有些研究者还采用眼动技术考察了视觉词汇的加工过程,得出的结果也不完全一致。有的研究(Folk&Morris,1995;Pollatseketal.,1992;Rayneretal.,1998)发现语音信息在阅读中被激活得很早,对语义的通达起了重要的作用。还有的研究者(Daneman&Reinggoldet1993)发现语音在阅读加工的初期没有作用,只是对后期信息的整合产生影响。

六来自认知神经心理学方面的实证研究

脑成像技术的发展为词汇识别的研究提供了新的证据。这一类的研究一般采用成像的办法通过确定语音或正字法信息在不同脑区的激活定位来考察语音与正字法在语义通达中的作用。Petersonetal.(1989)用PET技术在口语词汇的加工过程中发现在颞叶区存在激活现象,但是在视觉词汇的加工中则没有得到这个脑区的激活,这一结果为直通通路提供了证据。而其他的研究者(例如Priceetal.,1994),则报告了视觉词汇的加工中在颞叶和额下回(布洛卡区和威尔尼克区)的激活量都有所上升。Pughetal.(1996)采用FMRI技术也发现上述两个脑区在词加工中的激活现象,Pugh等认为这说明词汇的加工中也存在语音信息的参与。

以上的研究中,虽然有的研究表明语音在英文的词汇加工中有着较为重要的作用,但是研究的结果并不完全一致,其中的原因可能在于在英文中形与音的对应并不完全符合规则,不能完全做到“见形知音”,从形到音的影射较为复杂,因此用单纯一种机制(语音通路或正字法通路)不能很好地解释词汇识别加工这一理论问题。

与之相对照,在塞语(SerboCroatian)的研究中则发现了稳定的“语音干扰效应”(Feldman&Turvey,1983;Lukatelaetal.,1980;Lukatelaetal.,1989),并且这种干扰效应独立于词汇的其他特质,诸如词类(Feldman&Turvey,1983)或者词频(Lukatelaetal.,1987)。研究者(Lukatela&Turvey,1991)认为这是因为塞语中一个字母对应一个音素(one—letter—one—phoneme),拼写与读音的对应完全一致,语音的激活速度很快,故会对语义的加工产生重要的影响。

对汉语词汇加工的实证研究

一对汉语词汇加工的早期研究

汉语与拼音文字有很大的不同,在拼音文字中一个字母所对应的是一个音素,而汉语被认为是一种词素音节(morphosyllabic)文字,即一个汉字代表一个义素(词素),对应着一个音节。由于在笔画与音素之间无对应关系,较早的对汉语的研究受到“语音转录”假说的影响,认为汉字词被识别之前没有语音信息的参与(Tzengetal.,1977;Treimanetal.,1981)。Tzengetal.(1977)认为语音编码在汉语阅读中主要被用来在工作记忆中存储信息,在词汇识别中不起作用。Treimanetal.(1981)采用句子核证任务比较了汉语和英语句子的阅读中语音的作用。实验结果发现如果英语句子中的某个词被其同音词代替,这个句子很容易被判断为正确的,而在汉语中这种错认的可能性比在英语句子中要小。这说明在汉语阅读中语音编码所起的作用比在英语阅读中所起的作用要小,读者一般从字形直接通达到语义,因此即使替代词与原词同音,但由于字形不符,也容易被读者觉察到。

早期的研究采用较为间接的实验任务,如记忆、阅读句子等任务对语音在词汇加工中的作用进行了考察,得出的结论是语音在汉语词汇识别中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后来的研究在信息加工的理论框架中,采用更为即时的实验任务对语音在词义的加工中作用进行了更深入的探讨。然而实验的结果并不完全一致。

二语义分类任务的实验研究

石洁、张必隐(1990)认为语音是否被用来通达到语义取决于词汇的频率,低频词的语义更倾向于由语音表征来通达。实验中操纵了形、音两个变量给语义类别(分别为动物、人体器官)的类别词(源词)匹配了四组非词,分别为音同形似(如“络驼”)、音同形异(如“摞驼”)、音异形似(如“烙驼”)和音异形异(如“掺驼”)。源词的词频分为低频和高频两类。语义类别在屏幕上呈现1500毫秒后消失,随之呈现两个汉字,要求被试者按键判断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是否属于前面所呈现的语义类别。实验结果表明词形的干扰效存在于高频和低频词的加工中,而语音干扰效应只在低频词的加工中出现。因此研究得出的结论是高频词直接由形达义,而低频词的语音激活则可能通过语音中介来完成。

Lecketal.(1995)采用语义分类实验范式考察了形、音在汉语词汇识别中的作用,并且认为正字法与语音均对汉语的词汇识别产生影响。目标词有五种类型,语义类别词(源词,如“狐”),与源词形似同音的词(如“弧”),形似音异的词(如“呱”),这两类形似词是指与源词共享一个声旁;另外一类形似音异干扰词(如“猜”)与源词共享形旁。第四类干扰词与源词同音但不形似(如“湖”)。实验中呈现刺激项目的顺序是首先为语义类属,呈现时间为1.5秒,空屏约400毫秒后呈现探测词,被试者的任务是按键判断探测词是否属于前面所呈现的语义类别。结果发现被试者对四种干扰条件做出拒绝反应的潜伏期均长于控制条件。这表明在汉语形声字的加工中形与音均产生作用。但是Chenetal.(1995)在采用同样的实验范式的研究中,却没有得到音似干扰效应,而只有形似的干扰效应,作者认为汉语中的语义通达是由正字法的直通通路来完成的。

Xuetal.(1999)采用类似于语义分类任务的同义判断任务发现在汉语词汇的识别过程中语音与字形都起重要的作用。实验时首先呈现给被试者一个双字词作为语义提示词(cueword),然后是一个单字词作为目标词,两者的呈现时间均为500毫秒。任务要求被试者判断单字词是否与前面出现的语义提示词同义。干扰词从形、音两个维度正交地(orthogonally)组合成四种水平(实验材料举例:边界—垠、银、很、淫)。实验发现与控制条件相比,形似与同音都会形成干扰效应,并且与目标词不仅同音而且形似的字所形成的干扰效应远远大于仅仅同音或者仅仅形似而形成的干扰效应。因此实验的结果表明在默读条件下,汉语词汇的加工受到字形和语音两个方面的制约。

采用语义分类任务的实验研究得出了不一致的结果,有的认为语音在词汇识别中起重要的作用;有的则认为词汇通达主要受到字形表征的限制。然而从研究方法上,这一实验范式的一个缺陷在于,在被试者做出判断之前有无限的时间去加工目标词,因此语音在目标词加工中的效应可能会受到其他加工过程的影响(周晓林,1997)。已有研究发现,语义的提取可以发生在更短的时间之内(例如,Perfetti&Tan,1998在SOA为115毫秒时就得到了语义启动效应),因此即使在语义分类任务中得到了同音干扰效应,也无法证明语音编码发生在语义激活之前,一个可能是语音在词汇通达后被激活并且对以后的加工产生了影响。

三语音中介语义启动实验研究

Tan&Perfetti(1997)采用语音中介语义启动实验范式考察了汉语语义通达中语音的作用问题,发现语音在汉语词汇通达中起重要的作用。实验比较了高、中、低同音词密度(与一个词共享同一语音表征的词的数量)不同的三类启动词对目标词识别的影响。实验假设如果语音是语义通达的中介,那么通过语音表征就会激活与之同音的词的意义。假设语音的激活量是一定的,那么同音词愈多,每个语义结点上得到的激活量就会愈少;而同音词较少的词,每个语义结点上得到的激活量就会相对多一点。因此,一个词的同音密度会影响语音在语义通达中的作用。实验中SOA分别为129毫秒,243毫秒,500毫秒。结果发现当SOA为129毫秒和243毫秒时,同音密度低〔同音词的数量少于5个,如“括”(阔)—宽〕或中〔同音词的数量少于15个多于5个,如“碎”(岁)—年〕的语音中介启动词对目标词有显著的易化作用,而同音密度很高〔同音词的数量超过20个,如“蓄”(叙)—谈〕的语音中介启动词则对目标词没有启动作用。实验的结果证实了研究的假设,语音在汉语的词汇识别中起重要的作用。

与之相反,周晓林(1997)则认为语音在词汇通达中没有产生影响。作者采用语音为中介的语义启动技术,考察了汉语中的双字词与单字词的加工情况。实验结果只发现了直接的语义相关启动效应,而不论是双字词还是单字词都没有发现语音中介语义启动效应。因此作者认为语音在汉语语义的通达中作用是有限的。其原因是由于汉语的文字特点,由形到义和由形到音的映射都是任意的,而从认知经济的角度来讲,由于形—义的通路比形—音—义的通路少了一个加工环节,因此前者要比后者更有效,因此汉语的词汇识别的加工主要根据字形表征来完成。

Zhou&MarslenWilson(1999a,实验一)重复了Tan&Perfetti(1997)的实验,没有得到语音中介语义启动效应,与语义相关词同音并且形异的词在加工时间上与控制条件相比没有差异。实验二采用了声旁读音与整字读音一致的字作为语音中介启动词,SOA为57毫秒或者200毫秒,结果在两个时间点上均发现了微弱的语音中介语义启动效应,并且这种中介启动效应远远小于直接的语义启动效应。实验三采用了与语义相关词同音并且形似的字作为语音中介启动词,与语义相关词形似但不同音的词作为形似中介启动词(实验中的启动词均为高频词,词频在100/百万以上)。实验假设如果从正字法可以直接映射到词的语义表征,那么不仅可以观察到同音中介启动效应也可以观察到形似中介的启动效应。实验结果发现,这两种中介启动都对目标词产生了促进效应,并且两者之间无显著差异。因此研究得出的结论是,汉语字词的语义激活与语音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字形在语义激活中起到了较为重要的作用,语音与字形可能以一种交互的方式来激活语义。

从上述中可以看到采用语音中介语义启动任务的实验研究也得到了不太一致的结果,一种观点较强调语音的作用,而另一种观点较强调字形的作用。两类观点都认为在汉语的词汇加工中语音与字形都产生了影响,但是却没有进一步指出它们具体的作用机制是怎样的,因此以后的研究需要对此作进一步的考察。另外由于研究者所用的实验材料不同以及SOA的时间长短也不同,这些因素都会影响对实验结果的解释,因此需要更为系统的实验对汉语形、音、义的相互作用机制进行考察。

四对汉语词汇形、音、义加工时间进程的研究

有一类研究从考察汉语词汇的加工中,形、音、义的激活时间进程来探讨语音在词义激活中的作用。实验一般的假设为,如果语音对语义的激活产生影响,那么至少语音的激活应当发生在前而语义的激活发生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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