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从轻发落
终于,四更天到了,孩子仍旧啼哭不止。
“淑妃!”谁知,洛华却坐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在床前,失声痛哭道:“求你醒来吧!本宫求你了!”
此举着实惊人,众人完全惊呆了。翠玉倒是聪明,马上带领侍从们,诚惶诚恐地叩拜洛华,连称“不敢”。
太后心中一惊,相比不知天高地厚的洛琳,洛华素来也算懂事。因此,不免鼻子一酸,泪流满面道:“皇后起来吧!她为妃,你为后,尊卑有序,不得越矩!”
“你的心思朕清楚!”皇上一边抱着孩子,一边柔声吩咐:“不要为难自己!”
洛华见状,擦干眼泪,缓缓地站起身来。
就在此时,雪雁仍旧紧闭双眼,口中挤出几个字:“女儿,我的女儿!”
“你醒了,你醒了!”皇上两眼放光,一下子精神了起来,抱着小公主叫道:“雪雁,你一定听见女儿的哭声了,是不是?”见爱人费力地睁开眼睛,他仿佛飞入天际一般,喜极而泣:“你终于醒了,你没事了!哈哈!”
太后喜出望外,细心端详了她一下,便将太医们叫来。经过诊脉,王太医煞有介事地跪下,故作欣喜地禀告:“恭喜太后,恭喜陛下!淑妃娘娘已平安过关!”
“太好了,哈哈哈哈!”爱人终于脱险,龙颜大悦。
恰巧,小公主似乎与父皇同乐,不再啼哭了,反而微笑了一些。见女儿转悲为喜,他更为欣慰了。
“恭喜太后,恭喜陛下!”晴岚也松了一口气,庆幸同道中人绝境逢生,兴高采烈地行礼道。
再说洛华,内心潮起潮落,除了勉强恭贺,已经没有力气高兴了。
“陛下!臣妾方才怎么啦?”雪雁故作一无所知,躺在床上,痛苦地问道。
“你方才睡了好一阵子,着实吓坏了朕和母后,连皇后与德妃都一起悬心!”说着,他让雪雁多看了一眼孩子,便令奶娘抱去照料了。
孩子离开的一霎那,她觉得自己的心空了。为了计划的周全,她愧对这个女儿。为此,在她的请求下,皇上大笔一挥,赐名“安谨”。
“臣妾九死一生,适才生下安谨!”雪雁的泪水,比起病情真实得多:“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谢陛下赐名安谨,望此女一生恭谨平安吧!”
皇上不顾人多口杂,忘情地握住她的手,仿佛得回了奇珍异宝,深情说道:“对!恭谨平安!”
洛华咬着嘴唇,心中吃味,但想到一切化险为夷,庆幸不已。
闲聊片刻,雪雁躺在床上笑道:“陛下!臣妾饿了,能否,”说着,她煞白的脸色,露出了些许泛红。
“好,好啊!哈哈!”望着爱人的有趣的样子,他如孩童一般,调皮地点着头,呵呵地傻笑:“知道饿就好了!”随即,便吩咐御膳房,尽快做好补品送来。
“其实,臣妾醒来之后,便有些饿。只是,”疲惫的面容,半开玩笑地撒着娇。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太后母子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说罢,他们也倍感意外,愣住了一下,便笑得更为开怀。
“不过,母后,陛下!”洛华眉头一皱,瞟了一眼雪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臣妾以为,既然淑妃已经脱险,咱们也该放心了。但陛下从昨晚开始,就未曾进膳,想必也饿坏了。要不,臣妾命御膳房,为陛下做夜宵吧!”
皇上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黯然神伤地回过头去,望着她那小心翼翼地眼神,淡淡地抛出一句:“皇后也该吃些,还有德妃,你们都一起用夜宵吧!”
太后没有多想,迫不及待地应允了。雪雁很会做人,虽然心疼丈夫与婆婆,但也表达了对洛华及晴岚的感激之情。倘若没有皇上劝阻,她险些跪下道谢。
“姐姐言重了,妹妹理应如此!”晴岚有礼有节地说道。
“淑妃不必多礼!”洛华心中愧疚,面有难色道:“其实,贤妃出言不逊,害你险遭不测。想来,也是本宫教导无方!”
“娘娘言重了!”雪雁在翠玉的搀扶下,艰难地坐了起来,软语劝道:“贤妃妹妹年轻气盛,并无恶意。都怪臣妾身体不好,请娘娘不必自责!”
“话虽如此,但如果不加以惩戒,只怕日后,后宫连个规矩都没有了!”皇上虽不忍为难洛华,但仍旧余怒未消。
“那么,臣妾立刻下旨,依家法杖责贤妃二十下!”洛华察言观色,又补上一句:“并将魏夫人逐出宫去,一年之内不得入宫!”
事实上,洛华也有私心。若能借此变故,暂时驱逐母亲出宫,妹妹也就失去了智囊,遇事便无计可施。
雪雁听罢,一边为洛琳求情,希望减轻惩罚,一边心中暗笑:好个皇后!你的小心思,本宫岂能不知?女儿防范母亲到了这等地步,实乃空前绝后!
“臣妾斗胆!请皇后娘娘开恩,对贤妃妹妹从轻发落!”见目的已然达到,雪雁立即拿出高姿态,为洛琳求情。
“可是,可是”洛华感动不已,但看到皇上面不改色,似乎不想息事宁人,便心口不一地说道:“淑妃心胸宽大,本宫感佩不已!可是,贤妃口无遮拦,害你命悬一线。如若不加以惩戒,恐难服众啊!”
两个女人你推我让,其实都在看丈夫的脸色。太后在旁,瞧得明明白白,不禁微微一笑:“好了!淑妃量大富大,实属难能可贵,难怪后宫的人缘那么好!今日,本宫算是见识了!”说罢,她看着洛华,威仪地说道:“皇后!既然淑妃开了口,你就顺水推舟,小惩大戒一番,给贤妃一个教训就行了!”见洛华脸色稍好,便话锋一转:“不过,据本宫得知,魏夫人时常进宫陪伴贤妃,但却搬弄是非,火上浇油!一年不得入宫的惩处,本宫觉得甚好!”
“母后英明!”洛华面露喜色,立刻下跪行礼。
“母后!贤妃整日里胡言乱语,还仗势欺人!”说到“仗势欺人”,皇上瞟了洛华一眼,继续沉稳地说道:“弄得后宫各处鸡犬不宁!如不严惩,她必会以为无人敢动她,日后岂不会更加放肆?”说罢,他深情而怜惜地看着雪雁。
雪雁知道他的心思,但不能打乱自己的计划,便梨花带雨地哀求:“安谨公主刚刚落地,臣妾不忍贤妃受杖,也是为了给公主积德!请陛下恩准!”随后,她便艰难地起身,意欲下床求情。皇上见状,心疼地拦住了她,只好咽下这口气,勉为其难地应允了。
就这样,五更过后,洛华用完夜宵,便疾步走向婉贤宫。
洛琳黑着眼圈,带着疲惫的面容,与母亲一起跪听懿旨。原来,洛华以后宫家法之名,罚她软禁于寝宫一个月,每日吃斋念佛,不许踏出宫门半步。听到这里,她猛然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瞪着姐姐,眼泪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