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辈岂是蓬蒿人
——中地蒙古经理部原副总经理张文清纪事
小引：性情与人生
张文清属于性情中人。起码，我是这样认定的。
所谓性情中人，其实很难用语言界定，似乎是个只可意会的人生品格。当然，凡被称为性情中人者，往往是率真坦诚，往往有真情真性，又往往被世人视为有些呆痴，例如贾宝玉。但是，能被人称为性情中人者的确并不多。
我敢称张文清为性情中人，肯定是有依据的。1997年时，张文清任中外合资的北方保强国际工程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并且外资方已力荐他出任总经理。就在此时，他却毅然辞了职，投身于国企中国地质工程集团公司。为什么？张文清对我说：“偶然之间，读到了描写中地精神与业绩的两本书，就是陈老师您写的《大洋彼岸》和《走遍印度河》这两部长篇报告文学，震撼了我也激动了我。我觉得在合资公司是给资本家干活，挣共产党的钱；而在国企是给共产党干活挣外国资本家的钱。中地在海外的精神与业绩让人自豪，特别光彩。所以，就是借调，就是当一名普通员工，我也决心加入中地团队。”这是何等真性情？
转眼间10多年过去，在中地张文清海外奋斗经历是13年，如果加上他在原兵器工业部工作期间的海外经历，他在海外生活总计长达18年了。应当说是久经历练、饱经沧桑了。然而，2011年初夏，我采访张文清，谈到来中地第一次长时间出国后回北京探亲，提到年幼的女儿不认爸爸时，50岁的大男人顿时泪流满面。他哽咽着说：“可能我在国外抡着膀子干活，人晒得又黑又瘦，我爱人反复让女儿叫爸爸，女儿硬是不叫。女儿说，爸怎么……怎么变这样啊？”讲述到此，张文清已失态大哭起来。我无语，我赞叹——真是个性情中人哟。
性情与人生究竟是怎样一种辩证关系？性情会如何影响了一个人的人生过程？这课题太大，本文无法予以详解。张文清离开北方保强公司副总位置投身于中地事业，究竟是人生得与失，也只能由他自己来回答。张文清说：“在中地13年的海外经历，将是我人生最宝贵的一笔财富。这些年走过来，我无怨无悔！”
这是一种令人敬佩的真性情！我不由得想起了唐代诗仙李白的两句传世之诗：“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赠文清老弟，且摘句为题。
一、文艺少年
少年时代显露的才华，往往与此后职业无关，却影响人的生命轨迹。
张文清说：“我还没上学读书，就先登台演戏。”1961年1月14日，他出生在北京通州城，父亲是企业干部，母亲是技术工人。父亲是位京剧票友，对嗓子好又聪明的二儿文清便从小调教，让他练功学戏。张文清6岁登台唱戏，从此一发不可收。从小学到中学，他都是文艺骨干，在台上扮演过李玉和、杨子荣、少剑波、郭建光等现代京剧中的英雄人物。更令人称奇的是，小文清还会唱“男旦”，并且正式串演过李铁梅、小常宝这类青春少女的角色，可称文艺少年。家在通州燃灯佛塔下大运河边，张文清从小又练得一身好水性，从小学一年级起年年参加运河横渡，并在小学二年级时便敢于下水救人，曾获见义勇为“英勇救人”的奖状。更厉害的是他从小坚持冬泳，冰封运河时还敢在人工开凿的“气眼”里游，甚至高考期间也一天不间断。这种毅力，在同学中间也是少有的。他说：“党的教育和父亲教导是一样的，德、智、体全面发展么。”
1979年高中毕业参加高考，张文清填报的第一志愿是清华大学，可却以微弱分差未被录取，服从分配进入了长春地质学院水工系工程地质专业读书。上大学前，他没出过北京、没坐过火车，更是全然不懂什么叫地质。大学4年，他依本性生活，学习成绩优秀，并且是校文工团的骨干。他会京胡、扬琴、小提琴等多种乐器，嗓子出色，体育特长又突出，大学读得相当自如。先是系学生会学生部部长，大三时出任系学生会主席，大四时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他被评为过“三好学生”，他领着班级队拿下过两届长春地院“红旗接力赛”冠军，他的毕业论文《辽南核电站稳定性评价》被评为优秀，他是“优秀毕业生”……总而言之，从小学到大学他都比较顺利，而且相当优秀。但是，他却有经历坎坷的思想准备。张文清说：“坚持冬泳的目的是磨炼意志、增强毅力。因为我知道，人的一生总会遇到困难，总有考验人的时刻，那时候决定成败的就是意志和毅力。”
或许，这就是一个文艺少年的特质。
二、有为青年
纵然有才，别指望谁都理解你。珍惜机遇和羽毛，才能骄傲地飞。
1983年10月，张文清大学毕业，分配到兵器工业部勘查设计研究院，开始了新的人生。头几年，他基本在外做工程，很少呆在北京。他曾在国家级的勘察设计大师常士骠先生身边工作，作为第二署名人在常先生指导下完成的某军工基地围岩稳定性研究项目，其成果获兵器工业部科技进步一等奖。获此殊荣时，张文清年仅24岁。人生有许多选择，错过了难免遗憾。张文清在常士骠先生身边工作两年多，常先生也期望这个有为的年轻人能走学术研究的道路。然而1986年7月组织上派张文清任中央讲师团四川分团万县支队副支队长，到四川云阳县支教一年，这不仅打碎了年轻人从事学术研究之梦，还耽误了他出国进修的好机会。张文清不无遗憾地对我说：“人生许多转折，你根本控制不了。”1987年7月，捧着中直工委、国家教委发的“荣誉证书”回到研究院，张文清又赶上了当时办公司的热潮。他被领导选中作为技术骨干派到中央7部委组建的中国华兰德国际工程技术公司，担任泰国项目经理兼首席翻译。泰国一年的生活，使他对国际工程市场和施工环境有了初步认识。这是他的第一次海外经历，收获颇多，除了经验，还有爱情。
叶伟英是个出生在书香门第的漂亮姑娘，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她从西安工业学院科技英语系毕业后也被分配到兵器工业部勘察设计院，和张文清是同事。姑娘很勤奋，天天都提前上班，没想到比她早的还有张文清。叶伟英在情报所，到早了办公室没开门，张文清就主动邀请姑娘到自己办公室坐坐。一来二去，两个年轻人就熟悉了，可张文清却不敢多想。他说：“我长年跑工地，皮肤晒得挺黑，咱个头又不高，根本想不到她能看上我。”当然，他承认当时就钟情于叶伟英，喜欢她的文静、温柔、踏实。没想到姑娘会看上了他，爱的信息是不需要表白的。1987年2月7日，他俩结婚，同年10月张文清远赴泰国。更没想到的是叶伟英会跑到西单电报大楼排队打国际长途电话给他，并且每周一次，细微关心丈夫，张文清彻底懂得了真爱的甜蜜。采访中，张文清重复最多的一句话是：“我爱人支持我在每一个关键时刻的选择，我在海外18年，家里的一切都是她独自支撑，我这辈子都亏欠爱人、老人和女儿的！”他甚至具体地说：“我女儿现在那么阳光，学芭蕾、学钢琴、当主持、中考是学校状元，这些都是我爱人的功劳。而我岳母过早坐上了轮椅，是我永远抹不掉的内疚……”
骄傲永远在执著者的工作业绩中。1988年10月，中外合资企业北方保强国际工程有限公司成立，兵器工业部调张文清到该公司任职，人事关系仍留在兵器工业部。在北方保强公司工作10年，张文清历任设计部经理、经营部经理、副总经济师，直至副总经理，可谓年轻有为，业绩骄人。除国外项目外，张文清最自豪的是90年代初曾连续3年出任项目总指挥，承担过首都北京二环、三环路的改扩建工程。丽泽桥、紫竹桥、莲花桥、白纸坊桥、雍和宫桥、月坛南北桥、广渠门桥……谈起这批北京著名的大型立交桥，张文清如数家珍。更值得骄傲的事是，由张文清为主设计人的一项“压浆桩”新工艺，在复杂地段大显神功，成为至今仍在北京市政施工中应用的创新工艺。最难忘的是在故宫施工，解决三大殿与珍宝馆之间道路、地面沉降的难题。施工方案也是张文清设计制定的，他也是该项“注浆加固工艺”的主设计人，由于解决的是世界著名古建筑故宫的土建难题，所以成功之后影响巨大。1992年，张文清即晋升为高级工程师。张文清自豪地对我说：“当时在北京市政工程领域，我们北方保强公司名气挺大呢。”
既然选择了中地海外事业，他只能放弃当年的辉煌，一切从头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