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林继宗获奖散文《梦中慈母泪》
林伟光
我也是写文章的，所推崇的是贾平凹所说的“做自在人，写自在文”。别瞧这八个字简单，做起来却很难，就连贾平凹也未必真能做到，况乎我呢？自在者何？即随心适意，至情至性，诚如宋代大文豪苏轼所谓的：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以这一标准视之，好的散文真的不是很多了——在我读过的当代散文中，也就三几篇而已，例如巴金之《怀念萧珊》、贾平凹之《祭父》、孙犁之《亡人逸事》，不刻意去追求，却情深意挚、打动人心。
近日阅读我市作家林继宗之获奖散文《梦中慈母泪》，虽其撼人力量尚不足与上例名篇相埒，但却让我读得欲罢不能，掩卷时且久久难以平静。
母爱，是一个永恒的题材，从《诗经》到当代，写的诗人作家何其多哉！因为多，要写得好就不容易，但林继宗这篇散文却写得凄切、悱恻、动人，那份“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的感情撞击着人们的心扉。作者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情，如滔滔黄河之水，一泻千里，虽不免有泥沙俱下之弊，其撼人之力量倒也至深——我固然喜欢孙犁式的蕴情于平淡之中和惜墨如金，却也不能不为这种倾泻的文字动容。“梦里依稀慈母泪”，作者写的何尝是梦里的追思？文中的慈母是那么亲切，那么动人。这是一位潮汕平原的普通妇女，虽认不得多少字，却深明大义，一生含辛茹苦，持家课子，在辛劳中度过了平凡的人生。不错，她是很平凡的女子，没有在历史的风口浪尖闯荡的可歌可泣的伟绩，但她的人格、操行却是上乘的。她的仁慈，她的勤劳，她的“老老实实做人，认认真真办事”的人生信条，都使她凸现出金子般的光华。
文章中作者的感情是真挚的、深沉的，其折射出来的感情更不单一，而是那么的繁富：有对父母的爱，对家人的爱，也有对未能使父母颐养天年的无穷无尽的悔，更有自己历尽沧桑后的人生感悟——这就使文章超越了一般的思亲范畴，而具有更丰赡的内涵。大量的古典诗词恰到好处的交织入文，无疑对于增强文章的艺术感染力起到不容忽视的作用。古人写诗作文，很讲究“点石成金”，化前人诗文为己所用。现代文学大家鲁迅、周作人在这方面尤称高手，这是一种极巧妙的“拿来主义”。但也有一个问题，既要把握好分寸，又要恰到好处，否则就有掉书袋，乃至削弱文章感染力之病。应该说，林继宗的这篇《梦中慈母泪》在这方面的运用上较为成功，固此获得了较理想的艺术效果。
诚然，这篇文章也略有不足之处，就是略嫌芜杂，不够精炼。由于蕴蓄的感情异常丰富，就一古脑儿地倾泄而出，不免带上若干泥沙，原也不足为怪，但这多少影响了文章的艺术震撼力。作为一个已经比较成熟的作家，我们有理由在艺术上对其做更高一层楼的期待，这大约也算是吹毛求疵吧。
不过，总体言之，瑕不掩瑜，这也就使他有机会荣获国家文化部中国文化信息协会主办、中国作家协会协办的《永恒的母爱》全国征文比赛散文类一等奖。而它的获奖其实也是我市今年来文学创作的丰硕收获，所以很值得推荐和庆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