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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旧雨

羁泊的人总是要回忆,回忆不过是在还往昔的债吧。流水光影间的一雨一木,一颦一笑,均是我们在往日间欠下的债务。

回忆最好的色调,如阳光黄昏最初暗下来的光阴,在小巷斑驳的粉墙,在拓片一样延绵的黛瓦,像玻璃杯上淡黄的茶渍;或是一个孩子拿着他的小板凳,安安静静坐在奶奶的身边,奶奶缝着他刚刚挂破的衣衫,厚厚的老花镜微微混浊的颜色;或是卷帘的屋内,手持一管,在素宣上挥毫,案几之上灯罩里的鹅黄掩衣而立,仿佛裹着一层脉脉的薄霜;或是淡淡的雨后,斜晖屋檐下、水井旁、电杆下、梧桐香樟桂花树边暗绿的苔藓;或是少年的午后的梦,惺忪着眼睛,摸一摸醒来的想象和记忆;或是打谷场上,堆满谷子的坪地上可能安详睡眠的颜色,夕阳在这一刻,很婉约的微黄;或是,初晨,刚刚掀开纱布的豆腐,热气淡淡地浮了上来,卖豆腐的女人云鬓在雾气里;或是藤影间,一家人吃饭吃酒吃烟熏茶的颜色……

回忆的色调是故识许久,却又是刚刚被发现的颜色,如我们与一个婉约的女子一见如故,或是看一眼就爱上了她,回忆啊,看是萍水相逢,其实故知多年。

这样说下去,旧雨的题目愈发地觉得有种审美上的诗意,因为旧雨是回忆间的物质和精神,传神的诗意,传干净之神。周作人写过《苦雨》,尽管苦不堪言,但也是诗意的,把苦日子过出诗意,是一个艺术家的情怀。

雨雾间,羁泊异乡的人在微笑,这是一个浪子的颜色,一种浪迹天涯或闯荡天下或他乡游牧的颜色。我离开故土的时候,就是滂沱的雨。旧巷的香樟颜色如积雪融化,天空我看不清楚,是大片大片空蒙的紫,且浓且淡,我提着两大袋子的书远行,好像灵魂一定是从书间读出来似的。

于回忆的精神,不知道在那一刻我是出发还是已经到达。转瞬间,年代的长短、故土的气息如几案间插在瓶间的紫草,若有若无,岁月终是不深不浅了。

雨,是归依与游牧间最好的调和。

春雨在荡着清风的桑园上沙沙,绿幽幽的桑叶明明晃晃,是一种期待明暗变化的摇曳。文具盒间的纸上黑黑点点,从针眼里钻了出来,新生的蚕宝宝真小啊,比女人的心事还小。我跑到桑园里去采桑叶,我觉得“采”似乎比“摘”要好听,其实故乡的人总是说“摘”的,说“采”会被人用不一样的眼神看你。桑园里泥泞一片,我沾了一脚的泥回来,在院子门口的水泥地上跺了半天的脚也跺不干净,泥星从客厅一直滴到了我的卧室,母亲看见总是要骂人,我置若罔闻。

从桑园回来,微雨在头上洒了一层细细的水珠,远远看来是白了少年头。我把桑叶丢进盒间,几条黑线在嫩绿上蠕动,几乎可以听见沙沙的吃食的声音。当然沙沙的声音也仅仅是我的臆想,只有当蚕宝宝长到一定的时候,在安静的夜间,才可以听见“沙沙、沙沙”的声音。这是很好听的声音,仿若天籁,或者原本就是。如果要我说一说晚春的声音,这种应该是很棒的代表,如果是诗人听见,或许他会比写出好诗句还激动。桑叶在盒子里,开始会出现一点针眼的洞,针眼渐渐地大了起来,像纸张被火从底部暗暗点着,看不见火,只有一点一点的吞噬。有一种桑叶叶面特别大,一摘下来,叶根会冒出几滴奶白的液体,我们管它叫做“牛奶桑叶”。蚕宝宝最喜欢吃这种叶子,拉出来的粪便,像一节节的小电池,看到这种粪便,就大可放心了,此时的蚕宝宝肯定是最健康的。

这个时候,我们会玩一种叫“打弹子”的游戏,用蚕宝宝做赌注,生命啊,不过是命运的一场豪赌。游戏是用脚滚动玻璃球,击中对方的球就算赢。也有用铁球的,最大的有铅球那么大,这是我见过的最形象的“小巫见大巫”。一群孩子在小巷口或是校园的操场上一决高低,春雨在头顶如弱水三千,像许多年后我的遇见,在一处拙文中——

雨厚如丝绒,断断续续,人的心也跟着在落雨,春天的影响力如阶沿上的青青苔色,雨遗落路面就染墨,墨色青青,春色深深,有此情绵绵的感觉。

这样的雨里,江南依稀,有个新朋友说江南难忘,我觉得这是温文软玉的江南的毒药作用。是水乡的胭脂轻点,点在雅轩里的青花之上。旧岁间,我一个人在苏州狮子林的绣球花前静坐,感觉站在另一处看自己的岁月,淡蓝色的绣球花一层一层地开着,我看着自己新写的《上海日记画本》的手稿,只觉得四周空旷,找不见一点树影花荫,如此的干净,如此的舒服。雨就弱水三千地下了,我坐在门槛上记笔记,抬头,黛瓦之上有新梨青青涩涩,漏窗深处竹影婆娑。细雨淋了一身,浑然不觉。那雨在来年的春分月份与我重逢了,气息上是如此的沉静……

长大后有一个朋友说,好想在这样缠绵的雨间再谈一次恋爱,顿时刮目相看。我穿着雨鞋,使劲地滚动着脚底的玻璃球,泥沙地上滚出了一道道沟,笔直地指向对方的玻璃球,这是最基本的瞄准工作。对手目不转睛,他心里一定在不停地说“打不中,打不中”。因为我常常这么说,有时不小心会喊了出来,这是被视为违规的,对方会恼怒:“吵死不是?”瞄准后,用脚板使劲一滚,击中对方的球,带起一串泥水,甩了对手一脸,心情低落的他会趁机骂“野崽”,运气不好的他只好悻悻地从盒子间拿出一条细细白白的蚕宝宝。我得意地笑,梅雨打湿了肩膀和后背,丝毫不觉。一个傍晚过去,天蒙黑了我们还乐此不彼,有的孩子输得很惨,回家时,脸几乎都要垂到地面了。

这样的傍晚有件事很讨厌,泥浆会沾到裤子上,浑黄浑黄的脏。回到家后,往往要脱下拿到炉前烤一烤,水汽蒸发后双手使劲搓着,一层的黄尘和土腥冒了起来,拍一拍,就干净了许多。这个季节的孩子的裤管多是脏乎乎的,一个比一个脏,孩子的母亲一个比一个烦,她们烦,这样似乎被梅雨拉长的日子里,孩子的衣裤很难真正晾干。

还有一种春雨是愉悦的,绵绵细细,落在黛瓦上,确实是润物细无声。水滴会沿着瓦槽滴下屋檐,我常常在醒来的早晨或梦醒的夜间听见,水滴下檐头落在阶沿上的响声,“滴答,滴答,滴答”,这也是舒服,像长大后读元曲、临晋帖的感觉。早上出门,我总要缩着头,快速冲过屋檐,但是往往还是被水滴滴入脖间,凉飕飕的,湿腻腻的,似乎有粒糖,融化在衣领之间。

上学的路上,街间小巷河边稻田均是烟雨一片,河水和井水都是浑浑黄黄的水汽,像奄奄睡着的样子,映出春雨的暗晦。我喜欢趴在巷间水井的井圈上,看自己晃动的脸和晃动的天,脸和天怎么会晃?因为我往里头扔了一粒石子,水井壁间的青苔往往长得细长,比龙须面长,长过关云长的胡须,碧幽幽的像前尘往事。我常常想象自己的腮下长出一从碧幽幽的长须来,肯定是件非常过瘾的事。我看着井水有时会发呆,王家的媳妇冷不丁地扔进一只桶来,发出扑通一声,一个孩子的脸和混混的天空变成了混混的水波了。王家媳妇吊水洗昨夜老公孩子换下的衣服,动作麻利,有时候兴许会吊起一尾赤鲤,在脚盆里跳来跳去。我忘记了不快连忙抓起,用塑料袋装好,欢欢喜喜地离开。

有一次,春雨也如盛夏,噼噼啪啪,我躲进火庐,像躲进了古代。火庐在春天是废弃的、潮湿的,人们常常遗忘它,像遗忘了许多平淡的过去。在旧岁没有烧完的柴火堆间,发现几只幼猫,绒毛未干的它们钻在母亲的怀间,使劲地吃住乳,我看了发呆,屋外的雨渐渐地小,像隔世的——

因为下雨,空气间仅存散淡的温暖,或是散淡的漫漶,几枝杏花在初春的墙头,这是一个欣然于淡淡冷清的晨,丹青先生来得稍微晚些。

听见丹青先生的脚步,墨迹未干的书卷渐渐打开,私塾间孩子的读书声音更加响亮了起来,因为今天,先生要检查“背书”的情况,不管记下的还是没记下的,都在抓住最后的时间“抱抱佛脚”。先生背手入室,学生们起立,恭恭敬敬朝其一拜。

朗诵,诵读,在遥远的往昔,它们既是新知,更是旧好。

一袭青衫的先生坐下,捋一捋有些旧色的长袖,然后将学生一个一个点到跟前,有几只朱雀落在窗台之上,唧唧,啾啾,啾啾,唧唧,有的孩子忍不住要看一眼。先生咳嗽了一声,他赶紧背过脸来,正襟危坐。学生们一个一个地开始背诵,如口吐莲花,时间在这一刻没有史实,或许是丰子恺干净笔间的“一年一年地、一月一月地、一日一日地、一时一时地、一分一分地、一秒一秒地渐进”。最后一个背诵的是先生的孙子,孙子背得有些吞吐,先生放下书,面有愠色,拿起了戒尺。戒尺上如裹着旧岁的霜,看见故去的风拂古卷。孙子老老实实地伸出手掌,先生的戒尺重重地打了过去,啪,啪,啪,嫩红的掌心霎时一道道紫红。眼泪在孙子的眼眶里打转,却不敢流下人间。

这是若干年前的一个时刻,中间隔着人世的风雨。

丹青先生的孙子是我的父亲。

戒尺,消失的风物,我和它毕竟缘分不深,已经不可能见得到它。

不知哪一年的清晨,我背着书包去上学,手里撑着油布木伞,雨水顺着伞箍渐渐地落。祠堂门前的香樟,经一夜的微雨,青青的树叶露水欲滴,如李商隐笔尖的“杏花含露团香雪”。颓败的祠堂原先是丹青先生教书的地方,我总会忍不住看它几眼,闻见莺晓。

“灯在月胧明,觉来闻晓莺。”长衫先生也出门了,瘦长的身影,背很直,比一个正直的年代还直。微旧的青衫飘飘,如镜中蝉鬓轻淡。

炙砚,呵笔,惆怅的年代早已远行了。

旧墨

花开了,少年凑过脑袋跑去看,一瓣一瓣的碎锦簇拥在深绿的叶间,很繁复地抱成一团,像俗世间麻烦的礼数,过年家里来了一群做客的亲戚,大姨好二姨好三姨好四姨好大婶好二婶好三婶好大姑好二姑好……一直到七姑姑八姨妈,母亲一个一个介绍过去,少年眼睛都花了,他索性说了一句“大家好”,算是一并问了好。七姑八姨们很吃惊,那时小孩子很少这么问好的。她们说:“好灵。”“灵”是聪明的意思,叫起来比“聪明”水性生动得多。而这花瓣确实开的是细节上的繁复,恰到好处的细节和结构上的繁复都是艺术。少年没把它们当成艺术,他甚至有些不屑,绣球花不过是齐国的驺奭,这个人喜欢在写文章时拿把凿子,干什么?古书上说他写文章如雕刻龙纹。龙纹是怎样的皱纹?少年没见过,他想驺奭你干脆改行做木匠算了,文字雕来雕去,肯定要成家具的。书间还说,绣球花开能见心事,或见愁肠,少年的脑袋在大朵大朵的花前晃来晃去。

他很失望。

这是故去的日子,空中已经盛了初夏味道。少年身上的衣衫渐轻,他闻见花香,想起看过的书,扔下手中的羊毫墨笔,跑到院间去看看究竟。墨笔来不及架在笔枕上,翻了几个身。滚在毛边纸上,笔肚子上的墨汁在纸间晕了一片,墨黑墨黑的。

少年悻悻地回到案间,看看摆在面前的闹钟,矮矮胖胖的样子,离父亲给他调的时刻还有许久,少年的脸更加悻悻的了。他信手拿毛笔在闹钟的玻璃罩上画出了一张笑脸,但怎么看都像在发愁。他又拿起青花瓷的笔枕,有些无聊地看看,笔枕底部有些硌手,粗糙如同这纸间的字迹。笔枕往往做成山峦峰起的样子,少年想起一句诗“平沙落雁后,江上数峰青”。这样的诗或许是诗人拿着笔枕时想出来的,不知道王维王老师听了他的想象会不会很郁闷。

郁闷的是少年自己,他一口气写了一排的“永永永永永永永永永永永永永永……”一群孪生的兄弟。

少年临过旧人的帖,却没摹过红,如果长大后还保持着一点思维和个性上的活跃,大约应该感谢于此。也许也是于此,注定书法面前的他举步维艰,有失有得,摹红是故实,临帖是疏空,缺乏故实,故然疏空,两手空空如也。还好有活跃,要不就死气沉沉,生活死气沉沉已经很悲哀了,何况艺术的探究。他临过柳公权、颜真卿、欧阳询、褚遂良、王羲之,还有王献之。据说王献之是王羲之的爸爸。少年觉得这个史实有点点吸引他的注意,这老让他想起兰花巷间那一对打铁的父子,父亲抡几锤子,儿子抡几锤子,儿子总比父亲的力气有点大,火星四溅,他们的火炉间,吐着青青的锋芒,这大约叫子承父业,肥水不流外人田。少年与他们素不相识,也没太把他们当回事,他更多地临习着不知姓氏的人的楷书,这是后人整理出来的字,他觉得楷书还有点亭亭玉立的样子。他临《曹全碑》、《圣教序碑》,练过一段时间的《鸭头帖》,少年不明白刻在石头上的字迹有什么好临的?刻在碑上的东西往往是僵硬麻木的,他不知道它们诗格高雅一活至今。《曹全碑》他觉得像在用火柴棍搭房子,搭着搭着就索然无趣;《圣教序碑》像魔方,转来转去千人一面也会心生厌烦,至于《鸭头丸帖》之类,他不记得了,这帖名字取得倒是好笑。每到寒暑假,父亲会买回一堆的毛边纸,足足有他那么高。毛边纸光光如也,父亲拿一把尺子,用铅笔打格子,大的格子中间是小的格子,少年在旁边看得愁眉苦脸,格子越多,他的脸越苦,比中药还苦,中药可以忍痛一饮而尽,格子可不行,它们框住了少年的手脚。

父亲说,每天写两个小时吧,不长。少年简直烦透了,望着案间一堆的王羲之柳公权,他总会想,如果我是皇帝,我要把他们都给禁了,写一手自己的字,让后人去临。这心理让一个人说中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是后来的事,看到他的文章时,少年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临帖他没有这样的味道,所以现在的他会写一点不好不坏的文章,这是缘分,艺术追寻的路上,相见不如偶遇,栽花不如插柳,缘分是重要的,缘于无心。禁书的少年回过头来一想,禁止是不行的,在中国什么东西一禁,被禁止的东西反而大行其道,禁书如同秘密的火焰,烧得人心里痒痒的。现在的名著几乎都禁过,《红楼梦》被禁过,《三国演义》禁过,《金瓶梅》禁过,《南山集》禁过,《尤利西斯》禁过,《北回归线》禁过,《查特莱夫人的情人》禁过,《洛丽塔》禁过,可一禁反而生生不息延绵不绝,这岂不是正中了王羲之米芾苏东坡黄庭坚文征明祝允明们的下怀?文化是禁不住的,就算是一时扼杀,但很快会如雨后春笋。不过少年有时候也会暗自乐观,就这些看都看不清楚的帖,差不多都要让贪玩的孩子们练不下来,他们几乎都快要练疯了,因为他的学书法的同学们都这么说,如此下来,古书古帖古碑们恐怕无人问津了,哪还用得着禁?

而父亲对少年的期望,或许正如一个人读着所谓的禁书——期望大,失望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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