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鄂托克前旗
就想到更北的东胜去。听说那地方
现改名鄂尔多斯市
我是从有铜钥匙雕塑的汽车站
知道的。成吉思汗就埋在那里
详址不明
蒙古人
内蒙广场大得就跟草原一样，我坐在
附近一家银川人开的小饭馆里
喝着咸砖茶
怀念马队纵过这有宾馆、餐厅和大商场
一带的岁月
大街上到处都是毒辣辣的阳光
和着衣很薄的三陪小姐
在大草原金曲磁带专卖店门前听蒙语
有时候，某个影子笨重地
晃过
夹杂着一股浓重酥油味的蒙语
我在他们面前
就更像汉人了。把一串讨价数字
念得比平时费劲多了
脑筋因此更灵活
那样的快
买卖
我问汉装打扮的老板图日特
从哪儿搞来的这么多蒙古国录音带
他使劲摇了摇头
每盘价格杀我五块
一看就是劣质产品
他们说比两年前还少了一块哩
是正宗的外蒙货
十二盘，分文不少
共六十
不过我喜欢它是蒙古国
地地道道的长调
好生意
值！
我们使劲握了握手
他露出了草原人的笑容
随便走在鄂托克前旗
走得口渴，拐到可汗街
朋友说要请客买冷饮
问我要什么，我说随便
他就拿了最贵的来
雪糕就叫“随便”，是内蒙特产
我们笑笑吃着它
继续溜达
太阳也很快落山了
可汗街的黄昏红红黄黄得就跟
我俩手上的“随便”
一溜烟就化没了
秘密
我看见一个人
在草坪一处的台阶上
背对着我
弯腰，低头
一起一伏
不知他究竟在干什么
时辰已经不早了
我们要动身赶路
他究竟在干什么
影子拖得那么长
风蚀地貌
拾起一块石头，和马赛跑
马着起来
跑得比风快
草原上空荡荡的，只有风
风里躺在各处
像马一样的
石头
想象力在秋天
天上有好多云
一会儿像鱼鳞
一会儿像串在一起的许多鱼
一会儿
就撞到一块儿
各自散开不见了
好象它们都游回大海深处
广袤
天很蓝，风很紧，房屋少
冷空气像把刀
走在草原上，我感到我
被那种无声的神秘
削得那么细
在风中越来越细、越疲乏
一根芨芨草贴在腰上
前后汹涌
日蓦时分
你站在河岸
日暮西山
歌声落下很久
一只鸟的面孔，才掠过
寂寞深如草场暗处的老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