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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杀将夺兵

宋义之所以能够成为楚怀王熊心的心腹,全因他准确预言了楚军定陶之败。

那位齐国使者高陵君显因为听从了宋义的忠告,从快马加鞭改成了蜗牛慢慢爬似的前行,不久果然就听到了项梁战死于定陶的消息。高陵君显不由地暗暗庆幸幸亏放缓了脚步,不然就要给项梁陪葬了,所以他特别感激宋义的救命之恩。

后来,高陵君显到彭城见到了楚怀王熊心。高陵君显说:“若非贵国宋义,臣恐怕无缘得见大王了。”“为何?”楚怀王熊心问。高陵君显道:“大王,定陶之战前,武信君派宋义出使我国,与臣在半路上遇见。宋义对臣说‘武信君骄兵必败’,劝臣缓行以免遭受兵祸,结果武信君果然兵败。能够在战前就预料到胜负成败,宋义真可谓精通兵法。贵国有如此人才,相信很快就能重新振奋军心。”

听了高陵君显的夸赞后,楚怀王熊心很快找来宋义相见,两人一见如故,相谈数个时辰后,楚怀王熊心对于宋义的才能钦佩得五体投地,而且他看出宋义对项氏叔侄没有半点情义,于是就将宋义当作了自己最倚重的心腹。

宋义作为救援赵国楚军的最高统帅,位在众将之上,号为卿子冠军,威势一时无两。宋义意气风发地率领六万军队离开彭城后,不紧不慢地向北行进,行至安阳(今山东曹阳东南)的时候,宋义下令全军驻扎下来。

宋义派人去赵国探查军情,回来的人说秦军阵容非常骇人,已经将巨鹿城围得铁桶一般,各路诸侯救援赵国的军队也不少,但他们都在不断加固营寨外围壁垒,没有一支军队敢向秦军进攻。宋义心里犯起了嘀咕:各路诸侯大军既然都不敢与秦军交战,我带着这区区六万人去无疑是羊入虎口,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不渡过黄河为好,就留在安阳静观其变吧。

宋义在安阳这一留,就是长达四十六天。这四十六天对项羽来说,每一天都像是一年那么漫长,心中又急又恨,终于他坐不住了,向宋义谏言道:“今秦军围困赵王于巨鹿城内,我军应该急速渡过黄河驰援,与赵军里应外合必能大破秦军!”宋义笑道:“将军之论差矣!我给你打个比喻,用拍死牛身上虻虫的力量不一定就能拍死虱子。如今秦军攻打赵国,打胜了,秦军就会疲惫,我军则可乘其疲惫攻之,此所谓以逸待劳之道;若然秦军战败,我军则乘势鼓兵西进攻打关中,必然一举灭亡暴秦。所以说不如先让秦赵相斗,等到两虎俱伤就是我们渔人得利之时了。若论冲锋陷阵,我当然比不上将军了,但若论及兵法谋略的话,恐怕将军就差我一筹了。”

项羽争辩道:“秦军打败赵国后只会士气更加旺盛,怎会有疲弊令我们可乘呢?愿将军急进兵击秦!”

宋义变色道:“项将军!我是主帅,运筹谋划由我决定,你的责任是遵从军令!”

项羽气得咬牙强忍住怒火,狠狠地瞪了宋义一眼转身离去,宋义在背后不屑地冷笑道:“武夫!”

为了防止项羽鼓动军心士气,宋义在军中颁布了一道军法:猛如虎,狠如羊,贪如狼,强悍不奉军令者,皆斩!

军令一下,众将士对宋义更加失望不已。楚人悍勇乃其天性,如今宋义强迫将士压抑住自己的这种天性,而且这位宋义还是个半寸战功都没有的统帅,试问众将士如何甘心受其辖制?

宋义先前出使齐国,大概和田荣建立了不错的交情,而且又有高陵君显这位朋友在齐国,宋义于是忽然决定将自己的儿子宋襄送去齐国辅佐齐王。大战之前做这种事,就像为自己和儿子安排后路一样,自古以来将兵谋私都是军中大忌。自称精通兵法的宋义不仅犯了这个大忌,而且还堂而皇之地离开军营一直将儿子送到无盐县(今山东东平东部),这又是一个大忌。既然将儿子安全送到齐国境内了,就该赶快回军营了吧,宋义不回,而是留在无盐大摆筵席饮酒作乐,这是第三个大忌。

就在宋义宴饮作乐的时候,安阳这里却连日降雨,气温骤降,更糟糕的是军营中粮草还出现了短缺,士卒又冻又饿,士气立刻降到了谷底。

开心够了后,宋义终于回到了军营。项羽再也不想忍受宋义这种混账统帅。是个人就能看出,有宋义这种统帅,六万楚军迟早会遭受灭顶之灾。

这天晚上,项羽来到范增军帐中对范增说:“亚父,你一直叫我忍耐,现在我真的忍不下去了。”

范增眼含深意地说:“既然忍无可忍,那就无须再忍了。”项羽带着一丝惊喜问道:“亚父认为我现在可以夺回兵权了?”

范增点点头道:“嗯,现在宋义一是畏惧强秦,二是不能体恤士卒,三是擅权谋私,军中上下对其怨气已深,正是除去他的时机!”

项羽立刻振奋了起来,说道:“那我现在就召集英布、蒲将军他们,看看他们是否依然忠心于我。”

项羽秘密将英布、龙且、蒲将军、桓楚等视为心腹的将领召集到自己军帐,假装出一脸忧愤的样子说:“大王派我们领兵救援赵国,现在却久驻安阳寸步不前。如今战祸连年,天灾不断,百姓疾苦,向他们征来这些军粮实属不易,可是这些军粮目前也已所剩无几了。相反上将军却连日离开军营饮酒大宴,不想着带领军队尽快渡过黄河去取用赵国的粮草,与赵国合力攻打秦军,却说什么乘秦之疲弊而攻之。以秦军之强,攻打新造之赵国,大破赵军乃是必然。赵军破,秦军只会愈强,哪还有疲弊让我们可乘?况且我国不久前才大败于定陶,大王为之寝食难安,悉起国中之兵委于上将军,冀望上将军一战而雪国耻,安社稷。可是上将军却不顾士卒饥寒为子谋私于齐国,实在不是忠臣所为!”

英布愤愤道:“真不知道大王怎么想的,竟然让这种人当上将军,如果让将军做上将军,恐怕我们这时早已打败章邯在喝赵王请的庆功酒了!”

龙且等人也如此附和。

项羽看出众将仍对自己忠心,都对宋义很不满,完全放心了。

第二天清晨,宋义还在呼呼大睡,项羽一身戎装来到了他的帅帐前,站在帐门前的两名军士拦住了项羽:“次将军,上将军还没醒,昨夜上将军吩咐我们在他睡醒之前不准任何人打扰。”项羽手按佩剑向两名军士怒目一瞪,两人立时吓得直哆嗦,不敢再加阻拦。项羽进了帅帐后,看见宋义犹自酣睡,桌案上摆着几卷书简,还有一壶酒和吃剩下的牛肉等,狼藉一片。项羽走到宋义榻前,一脚将宋义踹醒,宋义吃痛惊醒一看,却见项羽正站在榻前低头怒视着自己。

宋义胆战道:“项羽,你,你敢对本将军无礼!”项羽唰地抽出佩剑道:“你这小人,受死吧!”

宋义“啊”地惨叫一声瞬间即止,人头已经被项羽一剑斩下。项羽将佩剑在宋义的被子上擦拭干净放回剑鞘,然后提起宋义的人头,转过身来却见那两个把守帐门的军士正惊得张大了嘴巴颤抖着。项羽对二人道:“传我将令,众将士中军将台前马上集合!”“喏!”两名军士惊惧着赶紧相互扶着退出帅帐去传达军令。

很快,众将士已经集合在中军将台前,项羽站在台上高举起宋义的人头大声道:“宋义勾结齐国阴谋反叛楚国,大王密令项羽诛杀之,今其人头在此!”

台下众将士全都被震慑住了,无人敢发一言,沉默了片刻,龙且、英布等心腹将领才带头大声道:“立楚国者,将军家也,今将军又为国诛杀叛贼,我等皆愿遵从将军号令!愿推将军为上将军!”说完便带头跪下拜礼。

其他将士见状也跟着一同跪下,山呼起来:“我等皆愿遵从将军号令!”

项羽道:“项羽岂能拥兵自立为上将军,必得大王任命乃可。桓楚!”

“末将在!”桓楚应道。

项羽道:“你速回彭城禀告大王,说项羽已经奉旨将勾结齐国密谋反叛的宋义斩杀。”

“领命!”桓楚说罢辞去。项羽又道:“英布!”

“末将在!”英布应道。

“速派人去齐国追杀宋义之子宋襄,提其人头回报!”项羽下令道。

英布道:“领命!”

项羽又下令道:“众将听令!凡军中病弱者皆令其还家,大军明日拔营北上,救援赵国!”

众将齐声道:“遵上将军令!”

项羽终于将兵权成功夺回,楚怀王熊心只好顺水推舟正式任命项羽为上将军,总督众将北救赵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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