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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阿桂是和最忌惮的人

和在乾隆后期权势熏天,虽然钱沣、曹锡宝这样的御史,刘墉这样的大臣,在朝中跟和坤过不去,但和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只要有乾隆皇帝的宠信,和知道,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那么满朝文武中,和就没有一个忌惮的人吗?有,那就是真正的乾隆朝重臣,内阁首辅,军机处首席大臣,大学士阿桂。

阿桂,姓章佳氏,满洲正蓝旗人,是清朝名将,大学士阿克敦之子。阿桂与和的经历不一样,他自幼聪明,乾隆三年(1738),阿桂经过科举考中举人,是满大臣当中,少有的科举出身者。在乾隆四年(1739),阿桂被授兵部主事进入仕途。阿桂戎马一生,曾率军平定伊犁,征讨缅甸,平定大小金川之乱等,乾隆皇帝最为得意的“十全武功”中,有阿桂立下的赫赫战功。乾隆皇帝对阿桂非常宠爱。在乾隆晚年,阿桂是内阁大学士,又是首席军机大臣。内阁大学士品高位尊,称“中堂”,而位置居首者,称首辅,权力最大。而军机处,在雍正之后,更是整个朝廷的权力中枢,首席军机大臣,拥有极大的权力。内阁首辅和首席军机大臣是至高的两个荣耀桂冠,一般不会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比如在阿桂之前,刘统勋是内阁首辅时,尹继善便是首席军机大臣,而高晋是内阁首辅时,于敏中是首席军机大臣。但是,阿桂太受乾隆的信任了,他长年同时担任内阁首辅大学士和首席军机大臣,即便是和最受宠之时,也是这样。和对这两个位置觊觎不已,但对阿桂却是毫无办法。

在乾隆四十一年(1776),和比阿桂早一个月进入军机处,但第二年,阿桂又成为排名第二的军机大臣,到乾隆四十四年(1779),首席军机大臣于敏中去世,阿桂更成为首席军机大臣。在内阁,和更没法与阿桂相比,乾隆四十六年(1781),阿桂已经是首辅大学士,三年后,和才入阁。

阿桂生于康熙五十六年(1717),年龄比和大很多。他老成持重,乾隆晚年的全国稳定,多依靠阿桂的能力而得以保持。阿桂的功绩是多方面的,乾隆二十年(1755),阿桂奉命出征平定准噶尔部之乱,到乾隆二十四年(1759),阿桂基本奠定了新疆的稳定局面,次年,阿桂又开始组织在伊犁屯田,这确保了国家的统一与领土的完整,是阿桂的第一大功;乾隆三十六年(1771)到四十一年(1776),阿桂又平定了大小金川之乱,这是阿桂的第二大功,为此乾隆皇帝不仅加封阿桂为一等诚谋英勇公、协办大学士、礼部尚书和军机大臣,并且亲自到北京城郊“行郊迎礼”迎接阿桂的凯旋。自此,从乾隆四十二年(1777)到五十四年(1789)间,阿桂经常被乾隆皇帝派往各地处理各种棘手的难题。其中一项是赴各省办理河工和水利事务。这项工作有利于恢复和发展农业,是阿桂所作有利于民生的一项大事。另外,阿桂还奉命镇压甘肃的少数民族起义,给和收拾指挥不力留下的残局。但是和坤从来不曾感激过阿桂,他认为自己受乾隆恩宠,如果没有阿桂一直在自己上面,他一定可以成为首席军机大臣和内阁首辅,这时,他全然不想阿桂功勋卓著,受到乾隆的如此重用是理所当然,反而在朝廷中妄图与阿桂为难。

阿桂长年不在朝中,和便在朝中结党营私把持朝纲。阿桂为人知人善任,经他举荐的很多人都成为朝廷中的栋梁之才,和则任人唯亲唯财,他举荐的大多是贪官污吏。但是阿桂在朝中多年,门生故吏众多,和长期抓不到阿桂的把柄,竟然想从阿桂举荐的人身上来找问题,借此打击阿桂。

据说阿桂曾提拔过一个叫作海升的人做军机章京,这个人办事干练,很有能力。这一天和坤看到一份奏折,弹劾海升杀妻。原来海升的妻子吴雅氏非常彪悍泼辣,海升忍无可忍,一次争吵中竟然失手勒死了吴雅氏。和认为这是个借机打击阿桂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连忙将弹劾海升的奏折递交给乾隆,并添油加醋的说:“朝廷官员,本应为百姓表率,却做出杀妻之事,实在是不可姑息,并且海升杀妻还隐瞒不报,更是大罪,请皇上下旨彻查此事。”

乾隆于是派户部侍郎曹文埴去彻查此案,曹文埴查出了实情,原来,海升为人憨厚,其妻实在彪悍,二人素来感情不和,杀妻实在是无心而失手。和怕曹文埴这么说影响不到阿桂,便连夜来到曹府,威逼曹文埴,让他说是阿桂从中指使,才导致此案一再审查不明。曹文埴为人耿介,并且敬重阿桂的为人,并没有受和的胁迫,据实禀奏了乾隆。和非常愤怒,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这时,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阿桂自己上书为海升求情,说:“海升杀妻,罪孽深重,然而海升性情忠厚,其妻却彪悍不贤,请求皇上宽大处理。”

和大喜,他弹劾阿桂说:“海升罪不可恕,阿桂只因为海升是自己的门生,就处处偏袒,为他求情。上行下效,若不严惩,难免下面的官员效尤不止。”

和满以为这次皇上会惩罚阿桂了,却不知道阿桂在乾隆心中的地位是稳固的。乾隆皇帝只是将阿桂罚俸了事。自此之后,和再也不敢和阿桂有直接的冲突了。不过和将此事迁怒曹文埴,曹文埴在朝中的日子不好过起来,于是乾隆五十二年(1787),当曹文埴听刘墉说起皇帝可能允许自己回乡侍亲之后,便上书引退回乡了。

乾隆五十四年(1789)之后,阿桂不再外出,一直在京城处理政务。此时,虽然朝中政局已经在和的多年经营下为其把持,但是在军机处中,董诰、王杰等军机大臣,均敬重阿桂,而不耻和,大将军福康安更是看不起和。这段时间,和更觉得阿桂在身边自己便如芒在背。

和把持朝纲日久,又擅长揣摩乾隆的心意。朝臣中但凡有不依附于他的大臣,他便伺机在乾隆面前进谗言陷害。阿桂虽然对和的这些所作所为十分痛恨,但是面对乾隆对和的信任,他曾多次弹劾和的同党,比如国泰等人,却始终不能扳倒和,年逾古稀的他,也是力不从心无可奈何。他只能远离和,不与他为伍,让他心有忌惮。据记载,除了共同被乾隆召见议政的时候,阿桂从来不与和发生任何交往。在朝堂之上,阿桂也站在离和十步开外的地方。如果和过来找阿桂谈论政事,阿桂也只是敷衍,绝不靠近和。他这种态度,让和又气又怕。

嘉庆二年(1797),81岁的阿桂重病在床,太上皇乾隆亲自去看望他,并把自己的织金陀罗经被赐给他,阿桂眼看着和一天比一天嚣张,心中焦虑,但乾隆皇帝也年事已高,阿桂怕此时将和种种不法上奏乾隆,乾隆的身心都难以承受,因此他心中满怀着对国事的焦虑却无法说出,很快就去世了。阿桂与乾隆年龄相仿,阿桂的死对乾隆打击很大,但和却十分高兴,他终于实现了自己首席军机大臣的美梦了。只是和也没高兴太久,两年之后,嘉庆皇帝就终结了他的美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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