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除了军事上的成就,还是清末洋务运动的发起者,他在战争中认识到了西方先进科技的重要,开始兴办洋务,学习西方,希望可以借此振兴中国。
他是清末开眼看世界的第一批人,为中国近代工业、教育都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但是曾国藩又是一个充满争议的人,百年来,赞声不断,骂声也不断,既誉满天下,也谤满天下。
曾国藩被称为晚晴中兴第一名臣,绝非仅仅因为他平定了太平军起义,他在其他方面所做的事更为有意义。曾国藩出生于清朝晚期,他所处的时代,中国正渐渐衰败,西方列强的侵害也越来越深。曾国藩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尤其是鸦片战争后,西方列强用先进的武器叩开中国大门,逼迫清政府签订不平等条件,曾国藩更是痛恨,他曾经多次上书痛陈时弊,收效却甚微。
曾国藩和普通的朝臣不一样,普通的朝臣痛恨西方列强之余,还是以天朝上国自居,视洋人为蛮夷,觉得西方不足效法,他们觉得礼义可以当盾牌用,而忠信可以当盔甲用。曾国藩却不一样,曾国藩在痛恨之余,渐渐意识到西方列强之所以能打败清朝军队靠的是先进的武器,而如果中国也有西方那样的科技,必然可以抵御外敌,所以曾国藩的思想渐渐改变,他主张要向西方学习,通过学习西方的先进科技,让中国自强起来。
咸丰十年,英法联军仅用两万多人便一路攻破天津,攻进北京,火烧了圆明园。这大大地刺激了曾国藩,曾国藩上了一道奏折,在奏折里主张购买洋人的枪炮、轮船,然后自己学习制造,这样不用过几年,中国必然也可以造出先进的武器、机器,到时候内可以剿灭太平军、捻军,外可以抵御侵略。
朝廷里边的恭亲王奕是非常支持曾国藩的。英法联军攻破北京,咸丰帝逃往热河,负责留守北京的就是恭亲王奕。恭亲王奕见识过英法联军枪炮的厉害,和曾国藩一样意识到只有学习先进的技术,自己能制造先进的武器,才能不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恭亲王奕极力支持曾国藩开展洋务运动。
咸丰十一年,曾国荃攻下安庆,曾国藩除了支持他弟弟在安庆搞屠杀外,还做了另外一件事。曾国藩在安庆设立了一个内军械所,这个军械所的主要作用是制造子弹、火药、枪炮等东西。有了场所还得要有人才,曾国藩四处聘请了很多人才,其中最出名的一个是李善兰。
曾国藩手下幕僚无数,形形色色都有,有才高八斗的文客,有深谋远虑的谋士,但是李善兰是个最不同的人,他研究的是数学。当湘军其他幕僚在讨论行军打仗、谋略战术时,李善兰在搞函数、方程式、微分这些东西,估计别的幕僚看下他研究的东西就会晕掉。曾国藩也看不懂李善兰研究的东西,但是曾国藩知道他是个人才,自己的军械所制造枪炮、轮船,需要数学。
在李善兰的引荐下,曾国藩聘请了华蘅芳、徐寿以及徐寿的儿子徐建寅到安庆内军械所,之后又聘了吴嘉廉、龚芸棠、张斯桂等人,这些人基本上都不是用来打仗的,曾国藩招这些人过来就是想通过中国人自己的努力,造出西洋的蒸汽机、子弹、枪炮等东西。
人是聘来了,但是想自己制造出西方的器械,难度还是很大的,要知道一直以来,清朝考试是科举考试,学的是四书五经,根本没有自然科学,而外国的自然科学也很少传入中国,想学这些知识必须自己买西方的书,然后自己翻译,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不过他们做到了。徐寿、华蘅芳等人通过自学将蒸汽机的知识学得差不多了,但是那只是理论知识,为了深入研究,他们专门跑到外国的轮船上观察。经常不懈努力,同治元年(1862),徐寿、华蘅芳等人终于造出来中国第一台蒸汽机,曾国藩兴奋地在日记里说:窃喜洋人之智巧,我中国人也能为之!
徐寿、华蘅芳在蒸汽机的基础上,于同治四年再次造出来中国第一艘蒸气轮船黄鹄号。安庆内军械所除了研制蒸汽机和蒸气轮船外,还研制开花炮和弹药。安庆内军械所是中国近代工业的开端,虽然它并不完美,造出来的东西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它是一次伟大的尝试。
安庆内军械所的问题也是蛮大的,因为基本上都是在试制阶段,所以没有大批量生产,而且研制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手工打造,品质上有瑕疵,也制约了以后的大批量生产。在安庆内军械所的基础上,曾国藩又和他的学生李鸿章创建了江南制造局。
曾国藩在安庆办军械所的时候,他的学生李鸿章也在苏州办军工厂,李鸿章办的军工厂叫苏州洋炮局。征剿太平军时,曾国藩派李鸿章去主持江苏的军务,李鸿章率领淮军到达上海。上海是最早开放的港口,居住着大量外国人,往来于上海的外国轮船也络绎不绝。李鸿章到达上海后,经常接触外国人,思想渐渐开明,思慕外国先进的器械。李鸿章攻下苏州后,就在苏州创建了苏州洋炮局,李鸿章的苏州洋炮局和他老师的安庆内军械所不太一样,曾国藩是完全自己研发、自己生产,李鸿章用的却是英国人马格里。马格里原来属于洋枪队,后来加入淮军,协助李鸿章创建苏州洋炮局。苏州洋炮局的生产模式也不同于安庆内军械所,苏州洋炮局生产炮弹是用机器生产,所以效率较高,也可以批量生产,曾国藩在研究他的蒸气轮船时,苏州洋炮局生产的炮弹已经用在战场上了。
有了安庆内军械所和苏州洋炮局的经验,曾国藩和李鸿章开始计划建造更大的军工厂,这个军工厂的规模要够大,要能实现大批量的生产。湘军攻下天京后,曾国藩和李鸿章开始着手操办此事,曾国藩把安庆的人才都带到上海,李鸿章也把江苏的机器都带过来,但是这些机器远远满足不了需要,曾国藩让一个叫容闳的人去美国购买机器。
容闳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是第一个从耶鲁大学毕业的中国留学生,也是中国第一个留学美国的学生,知道曾国藩兴办洋务,容闳做了曾国藩的幕僚。
容闳从美国买回机器后,曾国藩和李鸿章正式开始建造军工厂,这个军工厂的名字叫江南制造局。江南制造局的规模远超曾国藩和李鸿章原来办的军工厂,而且在曾国藩的大力支持下,每年从上海海关里抽出百分之十的关税作为制造局的经费,之后又把比例提高到百分之二十。江南制造局不但招收了大量工人,而且还招了不少外国顾问,真正实现了批量生产。江南制造局创立之初,主要是仿制德式武器,同治六年,江南制造局仿制出德国毛瑟步枪,这是中国自己生产的第一种步枪。随着江南制造局的不断发展,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生产步枪和炮弹,同时开始造船。在徐寿、华蘅芳等人的努力下,同治七年(1868),江南制造局造出中国第一艘大型机器轮船,曾国藩亲自登船试航,并且给这艘轮船起名“恬吉”号,意思是“四海波恬,厂务安吉”。之后江南制造局开始制造铁甲战舰,先后制造了上百艘铁甲战舰。
左宗棠在太平天国覆灭以后,被朝廷封为闽浙总督,和曾国藩、李鸿章同样经历的他也深知学习先进科技的重要性。左宗棠上奏朝廷,说自从海上用兵以来,每次西方列强的战舰都可以直接杀到天津,而沿海的防御措施根本形同虚设。要向做好海防,没有强大的水师是不行的,而想有强大的水师,只有自己设置专门的机构建造。朝廷批准后,左宗棠在福州马尾设立了福州船政局,这个船政局是专门用来建造战舰的,经费也是从福建海关划拨。船政局设立后,由法国人监督制造,前后一共制造了四十多艘战舰,后来北洋水师的不少战舰都是福州船政局制造的。
洋务运动是曾国藩等人在中国外忧内患之时发起的自强运动,中国近代工业也由此而始,虽然这次运动最终未能改变清朝的命运,但是客观上引进了西方先进的科技,让中国有了第一批掌握自然科学的技术人员,同时也促进了中国资本主义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