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年之前,宁波有户陈姓人家,开了一家规模相当大的米行,由于经营严谨、管理有方,因此,很快地就在江南一带,闯出一片天地。
当时的余园,是宁波陈家的唯一对手,两家在竞争策略上,还算是君子之争,当时,林风为了让梦梅这场仗能打得轻松些,暗地里买通一些下游批发商,让他们转而购买余园的米粮,以每买一公石,就多补贴三两的价格,让宁波陈家的老主顾全部阵前倒戈,转而向余园靠拢。
这使得宁波陈家生意一落千丈,很快就被债主逼迫,使得这一家子七口,远走苗疆,从此隐姓埋名,不敢再回到江南。
此事经过一些米商口耳相传,才知道这件事是杭州进园在偷偷帮助苏州余园,不过,大家都畏于林风的精明干练,在地方势力刘大,没人敢跟他唱反调,因此,此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半年过后,也就没人再提及。
这件事,对于在商界活络的梁乾来说,当然是印象深刻,他早就抓准这一点,打算来好好践踏林风的尊严。
“这样的人格,梅姑娘若是还觉得可以倚重,梁某也无话可说,只是替梅姑娘感到惋惜,竟将终身大事,托付给这样一个专走暗路的男人。”他说得很平淡,说话的当儿,还偶尔听见从鼻孔发出的冷哼声。
这些话就像是万支毒箭,全部朝林风身上射来,打算将他射得千疮百孔,一口气也不让他多留。
但见林风先敛住气,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大发雷霆,接着才慢慢响应。
“梁老板,不知你指的自命清高,暗地里偷鸡摸狗的,是哪号哪门的人家啊?”
“需要我挑明着说吗?”一抹恶毒的笑,飞上了梁乾的嘴角。
“梁老板但说无妨,林某也正想知道呢!”
谁人不知,梁乾口中所说的那户商家,正是杭州进园,此事是因为林风想帮梦梅,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只怕真把此事搬到怡面说,势必让林风的尊严,被糟蹋得体无完肤。
“梁乾,你我之间的事,别牵连到不相干的人。”梦梅极力维护,不让他污辱到林风的人格。
“既然做了,何必还怕人家知道呢?”他泠哼一声,目光有如正在吐信的毒蛇。
“梁乾,你……”
“梅儿,就让梁老板说,我倒想洗耳恭听,是谁这么表里不一,无耻之尤?”
梁乾看到林风死到临头,还逞强出头,一点也没受到他的威胁而影响,于是便站起身,用扇柄指向林风,这时梦梅也走上前,怒眼瞪视着梁乾。
“梁乾……”
“请梅姑娘不要从中阻晓。”梁乾举起手喝阻了梦梅的发言,双眼如猎豹锁住猎物,死盯着林风不放。“不知林公子可还记得,当年宁波陈家,是怎么在一夕之间财尽人散,仓皇从苏州逃出,从此人去楼空?”
“知道,这一切都是林某所为………”他见到梁乾打算开口,立刻往下说道:“但想必梁老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宁波陈家曾有两次销往江西、湖南的新米,以糙充白,以次充好,还企图栽赃给余园,这事你恐怕不知道吧?幸而在下暗中查出,才避免余园商誉受损,林某这么做,也不过是讨回一个公道,何来愧疚之口?”
“哼,听你一派胡言。”这件事,梁乾压根没听说过,他当然矢口否认,说什么也不相信。
就连梦梅,也不晓得曾经发生过这件事。
“如果梁老板不信,可以到江西广顺堂,湖南进发堂及祥生米行去问问看,当时在下刚好正在巡视此两省的布庄,才发觉到这件事,宁波陈家今日会有此下场,可说是怨不得人。”林风将此事一直放在心里没说,就怕一说出来,梦梅又会觉得自己老是后知后觉,但今天局势如此,他不说也不行了。
“你……”
她再一次感到气馁,似乎在她的生命中,所有劫数全是林风暗中替她化解,而她还不断给他找不同的麻烦,这下,更让她觉得自己的渺校只怕,要再处处与林风争高抢胜,仅仅为了表示自己过人的能力,无非是徒增他人看自己的笑话罢了!
“不过是恰巧碰到,举手之劳罢了,所以才没告诉你。”他看着梦梅的自信,就像是逐渐融化的冰山,一点一点倾倒当中,于是立刻来到她身旁,紧紧地往她腰际一环,温柔地看着她。“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不像有些人,做事处处只想着利益,那才是世间一大悲哀啊!”
这句指桑骂槐的话,大伙心知肚明,说的究竟是何人。梁乾看着每张浮动的嘴角要笑不笑的,一时恼火,对着身旁的手下,严声一喝。
“哼,咱们走!”梁乾见羞辱林风不成,反而被狠狠猛刮一顿,气得脸色发白,一刻也无法多留。
只见他一离开椅子,林风与万基山便快步走上前去,打算拦住他的去路,两旁护卫见状,也在第一时间赶前护主,不料,却被段凌一把亮晃晃的银刀给架在颈子上,一时之间,肃杀之气,弥漫整个厅堂。
“怎么,人多欺负人少?”从来就没有人敢这样大胆的拦住他,以至于身旁才带着两名护卫,没想到,这些人竟胆大包天到目无法纪的程度。
“没错,就是想人多欺负人少!”
只见梦梅带着甜美的笑走到他面前,重重的一拳,直接往他鼻梁上挥了过去,来不及防备的梁乾,那管高隆的鼻子,就这样被打歪一边。
他捂着鼻子在地上打滚,疼得苴喊爹叫娘,眼泪与鼻血齐下,可见得梦梅下手,一点也没考虑到,会不曾闹出人命。
“你……你们这两个混蛋……还不……不过来救我……”疼得在地上鸡猫子鬼叫的梁乾,边哭边叫着那两名杵在一旁的护卫。
被一把钢刀抵住脖子的两名壮汉,在段凌的看顾之下,哪敢动那么一下下,他们只能静静地看着主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却是爱莫能助,一点忙也帮不上。
“你还有体力叫救命嘛,你这丧尽天良的人渣,留你在世上,真是人间一大祸害。”梦梅像是发了疯似的,对着躺在地上的梁乾,又是蹬又是踹,一张洁净俊美的脸刘,此时也成了鼻青脸肿的猪头,梳理好的发冠,更是散乱地像个女鬼一样。
“篆…住手碍…”向来一白同一。同在上的梁乾,这下也只能满地学狗爬,钻到大圆桌底下,死都不敢出来。
“出来,信不信我拿刀戳你出来?”梦梅弯下腰,看着在桌子底下发抖的梁乾。
“我说……梅大姊……”
“你说什么?”她随手拿起一个花瓶,准备朝桌子底下丢过去。
“不……不是,我是说梅姑娘,你……你大人有大量,你……你就饶过我吧!”梁乾吓得几乎要尿裤子,跪着向梦梅不停求饶。
“要饶你可以,你给我听好,现在马上将清菊和那个叫水灵的丫鬟交出来,听见没有?”趁这机会,她当然要好好把握。
“谁……谁是清菊啊?”他开始装胡涂,一脸不知情状。
“欠揍,看我不把你的牙全部打掉,你不知道我的厉害。”梦梅正想钻进圆桌底下时,梁乾急忙地从另一边钻了出来,往屋内的一处小角落爬了过去。
林风看着梦梅似乎过度激动,忙冲上前去抱住她,免得她一时控制不住,真闹出人命来,那就惨了。“梅儿,冷静点。”
梁乾这次可说是估计错了,他万万也想不到,以往温驯可人、温柔婉约的柴梦梅,会一下子全变了样,变得出乎他意料之外,这下真是水淹农田,蚀本大了。
“好……我马上放人就是了,阿泰、阿茂,快去把那两个丫头带到这来,快去呀你们!”他斜躺在地上命令着,脸上的红肿,让他看起来狼狈极了。
两人领了命,拔了腿便往外头冲去。
“还有,后天有一场什么盛宴,别忘了要去参加?”她更进一步,抓住他的衣领问道。
“就……就那个回春大会嘛……”
“听好,你要是敢爽约而没来的话,就最好从此别上街,一让我逮到,我会让你这一生,永远都只能靠着拐杖走路,明白吗?”她整个脸朝梁乾的脸部贴去,还捏着他被打碎的鼻头,使劲用力的扭转。
“我……我晓得了……”再无反抗之力的梁乾,像只被追着满街跑的老鼠,一动也不动,只期望那两个护卫赶紧将人带来,好让他赶紧离去。
一个时辰过后,清菊和水灵总算被带了回来,梦梅喜极而泣,抱着清菊不断相拥着,这阵子来的压力,总算得以纾解。
而梁乾这才连滚带爬,被两名护卫搀扶,狼狈地跑出长生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