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它好像在引我们进去?”淘淘看向伟明。
“我闻到了人类文明的气息。”伟明看的是石梯,以及黑暗中形成的黑洞。
“我不放心,它的眼睛太冷,不会是对我们有敌意吧?”文文轻轻地说,一边还左顾右盼。
“长得那么怪,究竟是什么东西?”胖墩子忐忑不安,思想无法集中思考。
“我觉得它很特别,是一只聪明的怪物,我们要小心了。”伟明似乎已经决定了,“不管我们前进还是后退,很多事都已经改变了,走到底也许更有希望。它引我们去,肯定有原因,我们为何不找出原因,说不定一些不能解决的谜底也一并水落石出。”
“好,勇往直前!”淘淘毫不犹豫就同意了,一只手掏出粉笔,丝线还得省着用。
黑暗被一寸寸变亮,寒气绕身,没有令探险者止步,一开始空气湿润,有一股霉味,石阶不知走了多少级,湿气淡化,越来越干燥,还有灰尘粒子在空中起舞。
闷热也不能阻止他们的步伐,前方出现了土墙,上下左右全是土疙瘩,没有一块顽石,两边垂下了零零散散的线条状蜘蛛丝。步入这样的空间,感觉热气更重了,狭窄的路面一踩就尘土满天。
一拐弯便进入灰色空间,这里十分空洞,明显是人类的杰作,死气很重,空气里竟然有金铜器具的味道。亮光下,一些古时用具被土层埋了半截,有发黑的摇铃、黑色陶罐、整齐装在兽皮内的箭矢、钝刀黑叉、看不出颜色的青铜剑、结了一层厚土的青铜灯和杂七杂八的小器物。
“人类的味道越来越重了。”伟明轻描淡写,却意有所指。
“这些生活用器说明什么?难道这个洞穴曾是古代都城的遗址?或者说我们所处的位置是墓穴?”淘淘已套上手套,伸手扒出几件已经入土的环佩。
用短刀刮干净泥土,环佩上露出甲骨文,他轻轻抚摸上面镂刻的字体,转过头对同伴说:“五千年前有人生活在这里。”
“这个洞有五千年了?这——”文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东西是五千年前的没错,这个洞么?未必。”伟明简明扼要的一句话完全道出淘淘的心思。
胖墩子拾一件藏一件,无处可藏的话就直接往身上绑,浑身已经超负荷,连走路都变艰难了,危机感早被眼前的花花事物消磨光了。
“你干什么?”文文抬眼看到胖墩子的德行,不由啧啧道,“我们是来探险的,不是来找宝的!更不是来找死的!”
胖墩子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挺直腰,瞄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你懂什么,这些可是古董,五千年的古董可是很值钱。”
“你敢卖吗?拿回去只能放在家里当摆设,因为贩卖文物可是要蹲大牢的。”文文嗤笑道。
“这是古董,不是文物!”胖墩子急忙声明。
“什么是古董?什么是文物?你区分得开吗?”文文笑着反问他。
“这——”胖墩子哑口无言。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义之财不要也罢。”淘淘突然给胖墩子来了一句文绉绉的劝告。
“好吧。”胖墩子傻笑,卸下繁重的负累。他只是顺着淘淘给他的台阶下罢了,毕竟他不是傻子,冷静下来细想,宝贝再多没命的话都是空谈。
人类遗迹渐渐显露,探险队成员觉察到有暗流涌动,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
环境的改变,不明动物的骨头,不时传来的嚎叫声,压抑的气息,路途晦暗不明。踏出一方空间后,他们的警戒心骤然提高,眼底的迷雾散开,呈惊叹状。
花岗石密集成墙,两根圆柱顶天立地,这里的“天”指洞顶,中间形成一扇古老而壮观的拱形门,一座石桥与门相连,桥长横跨南北,末端抵在石壁上。石桥下彻成几十个拱门,门门相辅相成,立地撑桥。
石桥东面十分开阔,方圆一里筑满四四方方的水池;石桥西面一方平地,架设着大型器物。
岁月的痕迹使得墙体斑驳,如同落魄书生尽管身着粗布衣裳,但脑子里学富五车。因此外表虽然不堪,这座巨大的建筑着实牢固,没有一点破损。
爬到水池上环顾,四个人骇然之色溢于言表。
池中竟然盛满了毒气,每个池都有,米黄色的毒气中隐约可见闪闪发光的丝线。毒气在池中很安分,没有摇摆不定,更没有飘出来,神乎其神地守着自己的“领土”。
“快点下去!”伟明惊叫,两手拉起最近的文文和胖墩子跳离水池。
淘淘在他的喝声下跳得不比他慢,脚跟还没站稳,伟明慌张的话音又起:“快跑!毒气溢出来了!”
“跑哪去呀?”胖墩子不知所措的样子。
“返回!”伟明拼了命地大叫,害怕他们听不见似的。
四个人就这样夺路奔逃,身后米黄色毒气如硝烟冲天,全线压过来,涌向各个角落,不留一丝空隙。
“不行,我们得马上用氧气罩,毒气的速度太快了。”淘淘回了一次头。
“氧气瓶够用吗?”文文焦急地问。
“只有两瓶,大家节省用,离开这里应该就没事了。”伟明揪下背包,取出一瓶氧气,大小同热水瓶一样。
淘淘也掏出一瓶氧气来,边跑边说:“文文你和谁共用?”
“和你吧。”文文说。
“憋气,毒气来了!”伟明吸了一口氧气,忙把氧气罩递给胖墩子。
毒气漫过身体四肢,从头顶飘过,憋气的人满脸通红,扣上氧气罩的人也是脸色难看。四个人几乎同时不敢动弹半分,目光灼灼,担心毒气对皮肤有害。
一刻钟过后。
毒气漫空,久久不散。
四个人没被毒气侵害到,只是憋得特别辛苦。
“刚才怎么回事?”文文说,一只手压紧氧气罩。
伟明取走氧气罩,边吸气边说:“池中有丝,恐怕是某种东西生活在里面,毒气也是它们产的。原本好好的毒气为何跑出来,恐怕也是我们大意造成的,我们不该爬上去,我想是我们踩断或无意间扯断一根丝或两根丝,也可能是几十根丝,产毒的东西把毒放出来,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行为吧。”
“丝好像会发光,我们爬上去时没看到有丝在墙头呀。”淘淘探手拿到氧气罩,扣上时就把疑问说出来。
“那东西连会发光的丝都会吐,不发光的丝应该也会,我们碰到了不发光的丝。”伟明后一句是肯定句,他举手拂过衣角,手指便粘上一根白色细丝。
同伴看着他的手,彼此对望几眼。
淘淘望向建筑,沉思了一会儿,“如此缜密的建筑,让我联想到捕杀,恐怕那是机关,否则规模为何如此庞大,我可不会相信这里是毒气集中营。”
伟明眼睛紧眯了一下,“上墙,到对面看看。”
文文和胖墩子有些不情愿,他们看了看氧气瓶,用眼神示意:氧气好像不够用。
伟明怎会不明白,他叹口气,语气却坚定,“都来到这里了,我不想留下遗憾,淘淘你去吗?”
“当然。”淘淘拍拍胸口,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怕。
伟明和淘淘爬上水池,身后两个不甘心寂寞的尾巴还是跟来了。
毒气依然在飘荡,池里的生物还是看不清。他们也不会去招惹它们,只管小心翼翼走在墙头。
从石桥的拱洞下穿过,他们再次很吃惊。
一套巨大的编钟垂挂有空中,大大小小的钟有几百个,个个巧夺天工,精致异常,钟面上布满奇特的符号,看似异常古老,恐怕有上千年的历史。
这难道又是机关?有了前车之鉴,四个人不敢贸然前进。
胖墩子越看越兴奋,喜得两只小眼睛贼亮贼亮的,并且滴溜溜打转,说话都像在唱歌,“这套编钟真是宝贝啊,比起之前看到的古代生活用器,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或是小巫见大巫,不知道这套宝贝值多少钱——价值连城,似乎低估了,嗯,无价之宝,不可估量还差不多……”
“有命回去再考虑收藏吧。”文文没好气地瞪他。
淘淘和伟明目光交汇,心领神会,他们从背包里取出棉花,塞进耳朵里。
文文和胖墩子见状,赶忙学着他们塞棉花。
伟明执起弩,眼波一如瀚海,星光璀璨般闪了几下。
箭离弦,精准地射向最大一个编钟。
顿时,轰隆巨响,几百个编钟乱作一团,一前一后摇摆,魔音喷薄而出,音域宽广,仿佛雷声不断从天空滚过,倾盆大雨“噼里啪啦”敲在铁皮上,千万块玻璃同时掷向水泥地,飓风呼啸着在海上推波助澜。
尽管他们连手都用上了,耳朵还是不断有嗡鸣声,那种震撼连眼睛都看到了,宛如海啸就在眼前。
仅有的一点血色已经全部褪去,四个人形如愚木——震呆了,嘴唇也在发白,好像覆了一层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