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淘看了他一眼,心中暗道:看来他真的好了。那毒让人痛得死去活来,他居然能忍过来,恐怕意志薄弱的人早就自杀了,幸好他没事。
文文、耶敏和胖墩子表现得非常敏感,三人挤在一起,害怕又有什么东西冒出来。
“看那!”伟明遥指石壁上一个洞孔。洞孔匍匐着一只怪物——雪人,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大,还是那么幽深,同样星光璀璨。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雪人就缩进洞里了,而撞击声不断,声声清晰,直入人耳,徘徊于心头。
耶敏的脸色又是一片苍白,浑身瑟瑟缩缩,她害怕那家伙。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神色慌乱。
“追上去看看。”胖墩子的好奇心更胜恐惧。
“不,我们应该回去,人到齐了。”淘淘沉思。
“怎么回?回去的路都是水,这水不仅深而且路途还长,我们又没有氧气瓶供氧,根本挺不过去。”文文实话实说。
“果然是有来无回,回头路被断了。”淘淘看他们一眼,再次陷入思索中,“雪人要把我们逼向绝境吗?我们该不该追上去?”
伟明曲起两指弹了一下水面,水珠飞开,被阳光折射出七彩光华,恍如落英缤纷。
“我们似乎别无选择,最重要的是大家要团结,绝对不要出现伤亡。”他说得很慢,也很重。
同伴都凝视他,终于,他们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一致同意向前行进。
一系列的攀爬探索,从长长的通道里钻出时,眼前豁然开朗。光波在水面重叠,一扇巨大的石门悬在水中,石门基调是黑色,部分间青或间白,门面上还有一排石雕怪兽头,每只石雕兽都有一张狰狞的大嘴,朝天鼻,两只眼怒瞪着。它们还会用嘴巴喷水。
水流从上至下,从石门背面砸下去,又从兽嘴里窜出,几十张嘴同时喷撒,形成一道奇观。
空中一个铁球忽悠晃动,一下下撞击石门,声响如雷贯耳。
周围暴露出几种废弃的机关,一排排生锈的标枪卡在石缝中呼之欲出,一平方米的空间布满叶片状刀刃,斜倒在角落的圆盘和铁块,石壁上还镶有三个巨大的齿轮,三轮相依,唇齿相间,凹凸有致。
探险队成员见此宏大的场面先惊后叹,又从叹息到庆幸,庆幸机关已损坏,无用武之地。
大家不敢随意迈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伟明拾起一柄弯刀旁敲侧击,以防暗地里有什么看不见的机关飞出来。
淘淘也拿出探险家的勇气,举起短刀敲敲地面、岩石或石壁。
胖墩子像做缩头乌龟,一直龟缩在人后。
文文和耶敏既好奇又不敢大胆触碰,瞻前顾后。
“为什么这里这么多机关?是不是有什么重大秘密?”淘淘觉得奇怪。
“确实有问题,假如机关都没坏,这里显然就是一处戒备森严的高危地带,是在防什么呢?还是……”伟明抬头仰望,努力定了定心神。
“高危地带?好可怕啊!”耶敏哆哆嗦嗦地说,“搞得跟战场似的。”
此地阴寒,令人毛骨悚然,冷兵器充斥每个人的感官,连铁锈气味都能闻到,仿佛置身金戈铁马时代,若隐若现的杀气潜伏在刀锋上。
人人不动声色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撞击声扰得人心烦意乱。
“那个怪物——出来!”淘淘突兀的叫声惊得同伴倒吸一口凉气。
“怪物在哪里?”文文慌乱的眼神四处扫射。
“我没看见,所以才叫嘛,我希望雪人怪物能出来面对,不要老是躲躲藏藏。我们总是被动,为什么不采取主动呢?”淘淘压低声音说。
“要是能叫出来,我们就不用被监视了。”胖墩子有感而发地说。
“是的,恐怕雪人还在某处盯着我们呢。”耶敏的声音更细小。
伟明笑了笑,随即眼色一凛,执弩瞄向目标。
一箭下去,脆响如珠落玉盘,前方百米处有一面反光的青色石壁碎成一堆碴子,过程纷乱美丽,淡光飘摇。
片刻,碎渣落地成埃,一个四四方方的洞口呈现出来,金光流泻,耀人眼目。
五个人又是一愣,眼中掩不住的流光溢彩。
“那是青云母吗?”淘淘斜睨一眼伟明,口气显然是肯定的,赞赏也不禁脱口而出,“你的眼力真好!”
“嗯。”伟明发出一个鼻音。
耶敏是个率真性子,早已一个箭步奔入洞里。
“哇——”她的惊叹声响亮,但不刺耳。
洞里堆满了各种矿物:紫水晶、自然铜、柱星叶石、雪片黑耀岩、菱猛矿、彩纹玛瑙等,总计有几百种矿石,这可是一大堆宝。石壁居然是黄金色,金灿灿的,亮得夺目,好像朝阳栖息在洞里,光芒藏都藏不住。
地上缀满了银光闪闪的石子,衬得洞里恍若天堂,如氤氲的山岚中那弯彩虹,美丽得如梦似幻,诱惑着凡人不由自主地移步,不由自主地靠近些,再靠近些。
这个洞不是一般大,堆积的矿物东一堆,西一堆,大一堆,小一堆,高低不一。还有八九个凹槽,槽深三四米,槽口两米多宽,只是凹槽是空的,黑漆漆的,没有一块矿物在其中。
“我发财啦!”胖墩子喜笑颜开,居然发出了鸭叫声,不停地左拥右抱。
“让开,那是我的!”耶敏又变得活力十足,还和胖墩子抢东西,“那个也是我的,我要给姐姐。”
这个粗心的耶敏,提到姐姐她终于想起来了,猛然从矿物堆里跳起来,大叫着:“我姐姐呢?你们之前说耶鹿怎么了?”
文文离她最近,这句话如凉水浇身,眼中的光芒也跟着灭了,“我跟你说吧。”
两个女生坐在一旁说悄悄话。
淘淘和伟明又在参谋些什么,他们抓了几块矿石在手中把玩。
“弄这么多机关是为了防止外人盗矿?怎么感觉这么怪呢?”伟明微微皱起眉,“是谁找来这么多矿物?为什么堆在这里?”
“难解呀!”淘淘走了两步,丢出一块紫水晶,紫水晶落入一个凹槽,他看了两眼说:“你认为这些凹槽是干什么用的?还有那几个洞窟?”
“有待考察。”伟明直截了当地挑明。
“一路过来都有机关,这里真是终点吗?虽然表面看是如此。”淘淘说,黑色的瞳孔如旋涡般深不见底,“还有,那个雪人——”
“我在想,”伟明神色肃穆,目光深邃得似要刺进人的心窝里,“我爸爸的死会不会跟雪人有关?如果真是它害死爸爸,我一定饶不了它,誓死也要逮住它!”
这话说得如此决绝,令其他人震惊。
淘淘的眼光暗了下去。
耶敏的心情比任何人都糟糕,刚知道姐姐中毒了,却无能为力。文文说安琪身上的寄生虫可以在那个洞窟里被逼出来,相信耶鹿也能出现奇迹。
文文的话还能给予她安慰和希望,只是她无心赏宝了。
胖墩子还在搜罗中意的矿物,不时用刀子挖石壁、撬地面。他把金光闪闪的石壁当金子,把地面上银光闪闪的石子当银子了。
伟明心中已燃起了刻骨的恨,提起爸爸就会想到爸爸温馨的笑容,一家人其乐融融,然而幸福如此短暂,爸爸才四十多岁就……他不甘心。
“伟明,你爸爸一定不希望你活得不快乐。”文文走了过来劝道。
爸爸的音容笑貌再一次划过伟明的心,刺痛难忍,犹如一把刀子割在身上。
“我……知道了。”他说。
表里不一的回答令人听了、看了都难受,他的神色、眼眸分明染上了悲凄的苦涩,弥漫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光。
“伟明——”淘淘轻言轻语准备来劝导他,伟明一个手势打断他,示意大家安静。
胖墩子还埋首在矿石堆里乐不可支,其他人也不去管他了。
“听,是不是有什么声音?”伟明轻声问淘淘。
淘淘抿紧唇,端正姿势仔细倾听。文文和耶敏同样聚精会神倾听。
沙沙——
沙——沙沙沙——
声音断断续续,似乎越来越近了。但谁都听不分明,具体位置在哪,人耳难以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