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一直是上古先民的头等大事。西周的祭祀礼仪既有因承,又有革新,所祭祀的对象很多,但大抵是“天神、人鬼、地”。祭祀天神曰祀,祭祀地曰祭,祭祀祖先曰享。天子的祭祀主要有“郊祭”、“社祭”和宗庙祭祖。
■祭天
“郊祭”是在都城郊外举行的祭天典礼,是西周的最大祭祀仪式。《礼记·郊特牲》说:“郊之祭也,迎长日之至也”,“兆于南郊,就阳位也”,“牲用,尚赤;用犊,贵诚也”,即在夏历的冬至日举行郊祭,因为古人认为从冬至后阳气开始回升,万物要由此滋生,所以大报于天。郊祭在南郊的圆形土丘上举行,天子登临,用以祭祀天神以及大小神,所用的牺牲是红色的马或牛。在近年发现的春秋时代郊祭的遗址中,用于郊祭的牺牲多为牛、马和羊,其中最多的是马。由于郊祭是最高的祭祀礼仪,所以用的牺牲很讲究,《礼记·郊特牲》记载,如果用来准备郊祭的牲牛不吉利,就得改用洗涤了3个月用于祭祀后稷的牲牛代替,祭祀后稷则改用其他牲牛,因为“事天神与人鬼”不能混同。在举行郊祭之前,还要预先报告祖先,称为“卜郊”,以示尊敬。
《尚书·召诰》说:“用牲于郊,牛二。”按照《礼记·郊特牲》记载,天子南郊祭天应用牲牛一头,可见西周的郊祭是一年举行两次,除了最为重要的南郊冬至日祭天外,还有北郊夏至日祭地。《礼记·明堂位》说:“成王以周公有勋劳于天下,是以封周公于曲阜,……命鲁公世世祀周公以天子之礼乐。是以鲁君孟春乘大路,……祀地于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礼也。”郊祭本来是天子才享有的祭祀特权,只因鲁国以周公为始祖,周王感念周公的勋劳,所以特许鲁国行“天子礼”,可以进行郊祭。但是鲁国的郊祭是在孟春正月举行,行的是祈谷之礼,与天子的郊祭还是有本质的区别。
■祀地
祀地是仅次于郊祭的用于祀地的“社祭”。古人认为社神与国家建设密切相关,所以在营建新都之后或军队出征之前,都要在祭天之后再举行祀土的仪式。《逸周书·作雒解》说周公和召公在营建大邑成周即雒邑之后,“乃设丘兆于南郊,以祀上帝,配以后稷,日、月、星、辰,先王皆与食。诸受命于周,乃建大社于国中,其东青土、南赤土、西北土、北骊土,中央叠黄土。”其中,“设丘兆于南郊,以祀上帝”就是举行祭天的郊祭,而“建大社于国中”就是为新都城兴建而举行的社祭。至于“五色土”可能是后人增饰的内容,今天北京中山公园内的社稷坛,仍可见五色之土。
在上古时代,除了“社于新邑”之外,君王出征之时,往往载着祖先的灵位(庙主)和社稷的坛位(社主)一同前往。如果胜利了,就犒赏胜者于庙主之前,反之则杀戮战败者于社主之前。
■享祖
祖先崇拜与自然崇拜一样起于原始氏族社会,在仰韶文化出土的一些彩陶瓶、罐的口部塑成人头偶像,有可能就是当时先民用来祭祀祖先的神主。甲骨文的“祖”写作“且”,早先郭沫若认为是男性生殖崇拜的形象,近来有学者提出“且”应该是这些陶罐的取象。殷人的祖先崇拜居于主导地位,所以祭祀祖先的礼仪十分繁复。周人也十分注重享祖,往往在营建居室之前先要建宗庙。宗庙是祭祀祖先的主要场所。
《礼记·王制》说:“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太祖之庙而三;士一庙;庶人祭于寝。”周代的祖先祭祀与宗法制紧密结合,形成等级分明的祭祖制度。周室的宗庙严格按照“左昭右穆”来排位,即把始祖的庙放在正中,周人以后稷为始祖,故把他的庙放在中间,然后第一世放在左,称为“昭”,第二世放在右,称为“穆”。以后凡奇数后代都放在左为“昭”,偶数后代都放在右为“穆”,即“自太祖之后,父为昭,子为穆”,祖辈和孙辈同列。除了宗庙,宗族的墓地也按照这种昭穆制度排列。
始祖太庙称为祖考庙,父亲的庙称为考庙或祢庙(一般新妇拜见姑舅就在祢庙),祖父的庙叫王考庙,曾祖父的庙叫皇考庙,高祖父的庙叫显考庙,高、曾、祖、父的庙合称为“四亲庙”。按照周礼,太祖之庙百世不迁,而其余各庙则依次上迁,如宗法制所说大宗永不迁祖,小宗“五世则迁其宗”,即高祖以上的远祖神位要迁入祧庙,也叫“毁庙”。迁入祧庙的远祖平时不祭祀,直到每三年举行一次的祭时一起总祭。
《尔雅·释天》说:“春祭曰祠,夏祭曰,秋祭曰尝,冬祭曰蒸”,即天子和诸侯一年四季都要举行宗庙祭祀。这里的“祭”是祭祀文王等伟大先王的盛大的祭祀典礼;“蒸祭”是祭祀百神。因为到了孟冬时节,万物冬藏,人们把谷物等也都收藏到仓库当中,所以群神没有享用之物就出来作乱,为了平息群神的愤怒,人们就举行“蒸祭”来祭祀百神。此外还有腊祭和“荐新”之祭。腊祭是在岁终祭祖先和百神。“荐新”就是按照时令节序将新鲜的蔬菜水果奉献给先祖。
周人在祭祀祖先时,往往由一位生者代替接受祭祀的死者,叫做“尸”。尸一般由孙辈担当,祭祖考用男尸,祭先妣用女尸。男尸在孙辈中用占卜选定,女尸由异姓的孙媳妇担任。在祭祀时,先要迎接尸入座,主人行拜礼,然后进献醴酒和祭品,尸将献品吃完之后,主人再将酒斟满献尸。祭礼结束后,将尸送出宗庙,尸与祭者一同享用剩下的祭品。之所以用尸,是因为古人认为尸代表所祭祀的祖先,如果看不到他的形象,心里的孝敬之情难以牵挂,所以才选出一个人来代替神主,那么心里也会安定了。由于这种方法过于繁琐,后来人们发明了在木牌上写被祭祀者的姓名和身份来代替尸的方法。到了秦汉以后,这种设尸的习俗就绝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