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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道光芒

两道光束从我房间的窗户飞出,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

刚进家门,就发现一家人都坐在沙发上。

方齐声看见我,着急地问:“柠檬,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和初洛一起回来呢?”

“我坐公车回来的。”我说。

“可是你为什么要坐公车呢?早晨我不是告诉过你放学后司机会在路口等你们吗?司机说等了你很久都没见你,他还跑到学校去找,也没找着你。”方齐声肯定觉得我有些不可理喻,他的语气里全是质疑。

“我喜欢坐公车。”我只好说。

“柠檬,坐公车并不是不好,可是你现在是初二,非常时期,早些回来不是可以多点时间温习功课吗?”方齐声说。

我轻松地笑笑:“其实坐公车很悠闲,不仅可以呼吸新鲜空气,还可以在公车上背背英语单词和数学公式,一举多得。”

方齐声见不能动摇我,叹了口气,说:“算了,随你便吧,快洗手吃饭。”

“等等。”彩姨叫住我:“柠檬,我看你没带什么衣服过来,所以今天我去商场给你买了些衣服,春夏秋冬的都有,放在你床上。吃完饭你上去试试,不合适的就给我去调换。”

我的鼻子酸酸的,彩姨的温和让我感动,可是我又说不出来什么好听的话,只是点点头小声地说:“谢谢彩姨。”

“还有,”彩姨走过来,交给我一个手机,“这个手机给你,是新的,你这么大了,有个手机方便联系,像今天吧,大家联系不到你,都好担心。你的号码是139*****886,我都让他们记下了。这里面也输入了家里的和我们每个人的电话号码,有什么事情的话你打电话就行了。”

我握着那个薄薄的手机,喉咙哽咽着,更加无法言语。为了控制眼泪,我不敢吞口水,只能在心底大口大口的呼吸。

“妈,可以吃饭了吧!我都快饿死了!”初夏不耐烦地冲向餐厅,大家也都一起去了。我走在最后,初洛回头看了看我,我飞速地躲开他的眼神,不想让他看见我泪湿的眼眶。

那些衣服真的好漂亮!颜色虽不鲜艳,但是式样清爽简洁,是我喜欢的风格。我翻看着吊牌,天啊!价格是我不敢想象的。我一件一件地往身上套,每一件都是那么的合适,似乎比着我的身材买的。不得不佩服彩姨的观察力,她对我这么好,全然在我的意料之外。在来枫城之前,我早已做好了所有坏的打算。甚至想过,如果方齐声一家对我很坏,我便收拾包袱走人,当然在走之前,要往他们每人的脸上吐一口唾沫,在方齐声脸上吐两口。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年来他为什么不管我们母女,但他始终没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柠檬,如果你的父亲一家对你不好,你还是回绿城来住我们家,我们一家都会对你很好的。”

我想起临走时,杜加给我说的话。

杜加比我大两岁,是我们在绿城的邻居。他们一家都很善良,平时很照顾我和妈妈。妈妈生病住院的那段时间,杜加的妈妈李阿姨每天都负责给我们做饭。妈妈走后,李阿姨和杜叔叔怕我想不开,把我接到他们家里住,还一再的说收我做他们的干女儿。可是我不能违背妈妈的遗言,最后决定还是到枫城找方齐声。

是的,我已经到枫城两天了,应该给杜加打一个电话。

“柠檬,你终于打电话回来了,我们担心死你了,对了,你找到你爸爸了吗?他认你了吗?他们一家有多少人?有没有欺负你啊?”

杜加的问题接踵而至。我听得出他对我的关心,感觉很亲切。

“杜哥哥,放心吧。他们一家对我还不错。我今天进学校念书了,学校很漂亮,是双语教学,还有外教老师呢!”

“哦,是吗?”杜加的语气并不开心,好像还有些失望,他说:“那你的意思就是你肯定不回来了吗?”

“谁说的?我放寒假就回去看你和阿姨叔叔,我会经常给你们打电话的,还有,我房间里有电脑,我们也可以上网聊啊!”

“那好吧。你自己在外面要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谁欺负你,就给哥哥说,我一定坐最快的飞机飞来帮你出头!”

“嗯。”我的眼眶又发热了,不能流泪,不能流泪。我屏住呼吸。

正在这时,有人敲门,我匆匆地给杜加道了再见,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居然是方初洛。他穿着松松垮挎的家居服,头发耷拉在额前,懒懒地看着我。

“有什么事吗?”我淡淡地问他。

“可以进来聊会儿吗?”他说。

我虽然很不情愿,但看在彩姨对我那么好的份上,我点了点头,闪身让开。

方初洛立怔怔地怵在房间中,他真的好高,在我面前让我感到压力,而且他俯视我的眼神总让我觉得有些蔑视之意。于是我悄悄地踮起一点脚尖,似乎才能感觉平衡些。

“照你的吩咐,我守口如瓶。”为了打破宁静,我先发制人。

他没说话,拉开写字台下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我觉得这样给你说话更舒服些,你真的——太矮了。”

矮,矮,矮。

这是我最忌讳的字眼,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提这个字。

这个方初洛,我真想把他提起来扔出窗外!可是我没这个力气啊!于是我交叉双臂,用不屑的眼神望着他:“你知道吗?有一项很权威的调查指出:凡是矮的人都比高的人聪明。越高越壮的人智商越低。”

“是吗?”他抬抬眉毛,也不生气,还若有所思地说:“好像有点道理,怪不得你英文那么好。”

“你来找我不是为了称赞我吧!”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

“嗯,其实是想给你解释解释。”他摸摸颈项:“早晨我那样说不是看不起你,我知道你很优秀,我不让你说是我妹妹实际是另有原因的。”

“另有原因?”我疑惑地看着他,这个家伙真的很奇怪,不认我这个妹妹摆明就是看不起我,难道还要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不成?

“总之,你现在还是不能告诉别人你是我妹妹,至于原因嘛!我以后会告诉你的!”方初洛别别扭扭地站起来,将椅子往里一蹬,再次俯视着我:“还有——你别以为我长得高智商就低,我成绩不差的,不信月考时,咱俩比比。”

切——什么人啊!

我真的不太喜欢方初洛,奇奇怪怪,装腔作势,还给我下马威,谁怕谁,比就比!

可是这天晚上,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我在睡梦中,朦朦胧胧地听到了响声,我微微睁开眼睛,发现我房间的梳妆台边有个身影,起初,我以为又是方初洛在梦游,后来我仔细辨认了一下,那身影不是方初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方初夏。我的梳妆台上除了梳子和彩姨给我买的润肤露,并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啊!方初夏究竟来找什么呢?难道这家人都爱梦游?我不敢吭声,怕像上次吓着方初洛那样,吓着方初夏。同时我感到很奇怪,我明明记得自己已经锁上了房门,方初夏是怎么进来的呢?

我屏住呼吸,想看个究竟。这时,我眼前一亮,一道白光闪进我的房间。白光在方初夏的身边停驻,慢慢地幻化成了一个高高的身影,不是别人,是方初洛。

我的天!一向胆大的我,此时也吓傻了。我紧紧地抓住被子,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我是在做梦吗?可是我的头脑那么清醒,我悄悄地咬了咬嘴唇,有疼痛的感觉,那么我不是在做梦。

方初洛拽着方初夏,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可是又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突然,方初洛再次化为一道白光,方初夏则化为一道蓝光,两道光束从我房间的窗户飞出,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

我却再也睡不着了。

确定他们都消失以后,我小心翼翼地猫下床,冲到窗户边,一下子将窗户关住,然后,我再冲到门边,发现门锁得好好的。接着,我拧亮灯,坐在书桌前,环顾自己的房间,一切照旧。

我的心不规则地跳动着。我真希望刚才看见的一切是一场梦,初夏和初洛都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变成两道光呢?如果不是梦的话,就是我得了臆想症。我在书上看到过这种病症,它的定义是:认识、情感、意志行为等精神活动出现异常。我拍拍自己的大脑,也许是我换了环境,换了床,离开了我的妈妈,所以精神出现了一些混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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