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依旧
迭茂告诉舍友他要回家探亲的消息后,林涛开口了,说,哥们,托你一件事吧。我老乡张丽正巧也要回去,你们同路,麻烦帮忙照看下。迭茂答应了,张丽是学校校花,平时只有仰望的份,这下有机会与她独自相处,迭茂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于是,他抽空到火车站买了两张票:他和张丽的。到上车时间了,由于这趟车是过路车,又适逢春运期间,黑压压的一群人挤在车门要上车。迭茂看阵势不对,他一眼瞧见打开的窗户,灵机一动,对张丽说,我们从窗户进去吧。
于是,在迭茂的帮助下,张丽先从窗户爬了进去,迭茂把行李递给张丽,自己也跟着钻进车厢。两人找到座位后落座,张丽对迭茂发出了甜甜的微笑。
吃饭时间到了,迭茂去打来开水,给张丽泡了一碗泡面,热情地说,吃吧。张丽看着这个高大热情的男孩,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吃完泡面,两人开始聊天,天南地北地神聊。两人都是技校生,年龄相仿,志趣相投,有太多值得探讨的话题。
行程走了一半,他们已如胶似漆了。
迭茂家到了,该下车了,看着柔弱的张丽,迭茂心里不忍,说,要不我送你回去吧?面对别离,张丽心里正感到伤感,听迭茂这样说,扑哧笑了出来。
两人甜蜜地又相处了几个小时,车到站了。迭茂帮张丽提着行李,两人下了车。外面,正飘着一场鹅毛大雪。迭茂把自己的杰克衫脱下,给张丽披上,说,你自个回家吧,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要不,你陪我一起回去?张丽咬了咬牙,不舍地说。
不行,我对父母说好了回去的,想必他们都等急了。我会给你写信的。迭茂说完,看着四周飘飘洒洒的雪花,一股幸福的滋味涌上心头。
于是,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迭茂记住了那场雪,那是1992年的一场雪。
一年后,迭茂技校毕业了,分配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工厂上班。这时,张丽也毕业了,却放弃了家乡的工作,到厦门找了一份报关的工作。
两人的恋爱关系依然持续着,只要有时间,两人都会聚在一起。三年后的一天,迭茂随张丽回到她江西老家,向她母亲提亲。
迭茂还没坐定,张丽母亲气冲冲地跑进厨房,随即,手里拿着一把菜刀,满脸怒气地站在迭茂面前,挥舞着手里的菜刀,说,你娶我女儿,你娶得起吗?你一个工人,拿什么资格爱我的女儿?我劝你离我女儿远一点,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在一起。张丽的母亲挥舞着菜刀就要向迭茂砍过来。迭茂冷静地坐在椅子上,不吭一声。最后,还是在邻居的帮助下他才从张丽家退了出来。
迭茂回到单位,没多久,张丽到单位找迭茂,两人住到一起。这天,一位工友跑来对迭茂说,张丽母亲带了一车人杀过来了。迭茂听了,马上召集四五十个工友,手里拿着棍子,准备大战一场。后来,工厂领导赶到,才避免了一场血腥搏杀。
张丽依然回到厦门上班,过了一段时间,张丽给迭茂写了一封信,说,你也出来吧,把工作辞了,我们一起在这里打拼。迭茂听了,犹豫不决,这份工作,可是个铁饭碗。
正在迭茂做思想斗争的时候,张丽提出分手。张丽说,既然我们没办法走到一起,就分手吧。迭茂痛不欲生,想起1992年的那场雪,洁白的雪花飘洒着,纯洁无暇,有如他们纯洁的爱情,没想到,在七年后的这天,他们却面临分手。
两人分手后,都不再联系。后来,迭茂听一位朋友说,张丽跟了一位台湾老板。
分手后,迭茂想起张丽母亲的话,始终郁郁寡欢。有一段时间,他在心里恨张丽,如果不是张丽受其母亲影响嫌贫爱富,又怎么会去做别人的小三?迭茂把这股怨恨化成动力,努力工作。
十五年后,迭茂在事业上取得了成功。这时的迭茂,也结了婚并有了儿子。结婚后,迭茂把他和张丽的来往信件全部化为灰烬,迭茂不想给老婆造成伤害。虽然偶尔,他还会想起1992年的那场雪,虽然心里依旧有甜蜜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张丽忽然给迭茂打电话,说要向迭茂借点钱,迭茂记忆的闸门重新被打开,回忆起与张丽谈恋爱的点点滴滴。到了这时,迭茂才知道,张丽已经离开台湾老板,自己带着一个孩子独自生活。
迭茂到厦门出差时给张丽打了电话,说要请张丽吃饭,顺便把钱拿给她。末了,迭茂说,我去接你!
约定的地点,张丽看到迭茂从一辆奥迪TT车上下来。迭茂眼睛直盯着张丽那张沧桑的脸,揪心地说,你看看你今天过的什么日子,门当户对!今天的我达到你门当户对的条件了吧?
张丽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张丽的头脑里现出了1992年的那场雪。
2011年3期《百花园中外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