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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①暗度陈仓

“原文”

示之以动②,利其静而有主③,益动而巽④。

按:奇出于正⑤,无正不能出奇。不明修栈道⑥,则不能暗度陈仓⑦。昔邓艾屯白水之北⑧;姜维遣廖化屯白水之南而结营焉⑨。艾谓诸将曰:“维今卒还,吾军少,法当来渡而不作桥,此维使化持我⑩,令不得还,必自东袭洮城矣[11]。”艾即夜潜军[12],径到洮城[13]。维果来渡。而艾先至,据城,得以不破。此则是姜维不善用“暗度陈仓”之计;而邓艾察知其“声东击西”之谋也。

“注释”

①暗度陈仓:鸿门宴上,刘邦险些丧命。刘邦此次脱险后,只得率部退驻汉中。为了麻痹项羽,刘邦退走时,将汉中通往关中的栈道全部烧毁,表示不再返回关中。其实刘邦一天也没有忘记一定要击败项羽,争夺天下。公元前206年,已逐步强大起来的刘邦,派大将军韩信出兵东征。出征之前,韩信派了许多士兵去修复已被烧毁的栈道,摆出要从原路杀回的架势。关中守军闻讯,密切注视修复栈道的进展情况,并派主力部队在这条路线各个关口要塞加紧防范,阻拦汉军进攻。而韩信不等栈道修好,就暗中从故道(今凤县、两当县之间)迂回进军到陈仓,击败了雍王章邯,平定了三秦。②动:此指军事上的正面佯攻、佯动等迷惑敌方的军事行动。③利:利用。静:指敌方静观或静待我方。④益动而巽(xùn):语出《易经》益卦的《彖》辞:“益动而巽,日进无疆。”意即风雷激荡,它的声势越来越大,动而合理,则天生地长,好处无穷。益,卦名,也有增益的意思。巽:八卦之一,代表风。⑤奇、正:古代用兵的术语,也是一种用兵的基本方法。“正”指常规作战,如挑选士兵进行训练,增加武器的威力,赏罚明确,号令统一等。“奇”指暗取、偷袭等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非常规作战法。⑥栈(zhàn)道:山上悬崖绝壁处用木材架成的山路。⑦陈仓:今陕西省宝鸡市西。⑧邓艾(公元197—264):字士载,义阳棘阳(今河南新野)人,三国时魏国将才,公元249年,他同郭淮共同抵抗姜维。公元263年,他同钟会分兵出击,偷渡阴平,一举灭蜀。屯:驻兵。白水:即桓水、强川。邓艾驻兵之地在白水上游,即今四川松潘县东北。⑨姜维(公元202—264):字伯约,天水冀(今甘肃甘谷)人,三国时蜀国将才,诸葛亮死后,他是军权的继承人。廖化:字元俭,三国时襄阳(今湖北襄阳)人。姜维北伐时,被任命为先锋。⑩持:牵制。[11]自:指姜维自己。洮(táo)城:在今甘肃岷县西百里。[12]潜军:暗中行军。[13]径:小路。

“译文”

采取佯攻,利用敌方已有主见固守之机,从另一方进行迂回偷袭,益处多多。

按语:暗取、偷袭等用兵方法要以正常的用兵法则作基础。如果没有正常的用兵法则,就不会有出奇制胜。不公开修筑栈道,也就不能暗中偷袭陈仓。三国时,邓艾驻兵于白水的北面,姜维派廖化驻兵于白水的南面。邓艾对部下说:“如今姜维的部队突然开来,我方兵力少,还没有完全到位,按用兵之法,姜维应不等造好桥就来进攻我们了,可是,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很不正常啊。估计他是派廖化前来进行牵制,自己已经暗中率领大军进军洮城以切断我们的后路去了。”说罢,他立即率军暗中行军,从小路赶回洮城,姜维果然正在那里渡河。但邓艾的大军已先进城,所以洮城没有被攻陷。这就是姜维不善于运用“暗度陈仓”的策略,而邓艾却善于识破他的“声东击西”的用意。

“讲解”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是汉大将军韩信所创造的用兵之计,也是古代战争史上的著名成功战例。其特点是:采取正面佯攻,当敌军被我牵制而集结固守时,我军悄悄派出一支部队迂回到敌后,乘虚而入,进行决定性的突袭。此计与“声东击西”计有相似之处,都有迷惑敌人、隐蔽进攻的作用。二者的不同处是:声东击西,隐蔽的是攻击点;暗度陈仓,隐蔽的是攻击路线。按语则讲出了“奇”、“正”的辩证关系。所谓“正”,指的是兵法中的常规原则;所谓“奇”,指的是与常规原则相对而言的灵活用兵之法。奇正相互对立,又相互联系。孙子曰:“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其实,奇正也可以互相转化。比如说,“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写入兵书,可以说由奇变为正,而适时的正面强攻又可能转化为奇了。邓艾识破姜维“暗度陈仓”之计,认定姜维派廖化屯白水之南,不过是想迷惑自己,目的是袭取洮城,等姜维偷袭洮城时,邓艾已严阵以待了。邓艾懂得兵法中奇正互变的道理,识破姜维之计。反过来,姜维在用此计时,功夫做得不到家,正面的佯攻、佯动没有做出来,让对方轻而易举地识破其意图,导致军事上的失利。由此可见,对于熟悉兵法的人来说,战场上千变万化,使用各种计谋,必须审时度势,机械搬用某种计谋,是难以成功的。

“举一反三”

◎故事一不设防的设防

李允则,宇垂范,并州盂县(今属山西)人,为宋初名将李谦溥之子。他“少以才略闻”,太宗时供职京师,曾奉诏巡察河东、荆湖、西川诸路,均有所作为。

北宋真宗年间,李允则任雄州知府。此时正逢契丹屡次犯并宋边关,李允则打算修筑城池以防御北方契丹大军的突然进犯。但是当时契丹与北宋签订了和约,如果公开修城筑墙,怕契丹以此为借口进行武装挑衅。由于当时契丹非常强大,而北宋国势衰微,北宋朝廷只想苟安求和,不愿引来麻烦。在这种情况下,李允则只好想出了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办法。

为了修筑一个大城,把雄州城北门外的瓮城包括进来,李允则命令首先在城北修建东岳祠,用大量黄金购置了许多祭祀器具,同时让吹鼓手们在路旁吹吹打打,制造热闹气氛,以引起当地百姓和北方契丹人的注意。过了几天,李允则让手下人将东岳祠中的祭祀器具全部偷偷运走,放出风说这些器具被北方契丹人偷走了。李允则煞有介事地下令捉拿盗贼,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后来,李允则表示:盗贼横行妄为,非筑城围护才可。这样,他就开始大张旗鼓地筑城,把原来瓮城居住的人,全都纳入新修的大城之中。

为了训练士兵的水战能力,但又不引起契丹人的注意,李允则在每年祭祀河神的时候,在两国界河进行划船比赛,并欢迎北方契丹人随便观看。看起来是划船比赛,却没人知道是在偷偷练习水战。

雄州的北面原野上原来布满了早些年挖的陷马坑,还有为数众多的供瞭望用的土堡。李允则对人说:“宋与契丹既然讲和,要这些东西还有什么用?”他命令把陷马坑填平,把土堡拆除,在上面开垦菜田,四周修建矮墙和种植大片荆棘。于是,这个地方比以前更难行走了。接着,他以做佛事之名在北部建了一个佛塔,这样,30里方圆的景象可以尽收眼底。李允则还命令边界地区种上榆树,久而久之,这些地区树木林立。李允则对同僚说:“长起来的榆树是最好的障碍物,敌人的骑兵来了将没有用武之地。”

李允则煞费苦心地设防,布置种种假象,使敌方认为他的所作所为仅仅是为了百姓有个良好的生活环境,绝无其他企图。在这种迷雾的遮掩下,他筑城设防,在契丹还没明白他的真实意图之时,一座与契丹对峙抗衡的防御堡垒已经建成。

◎故事二盟军登陆诺曼底

二战时期,英美盟军在诺曼底的登陆战役,堪称是20世纪的一次成功的“暗度陈仓”。

1944年,第二次世界大战进入了关键阶段。盟军决定渡过海峡登陆欧洲大陆,向德军发起战略进攻。按自然条件,从英国东南部渡过加莱海峡到达对岸法国的加莱地区登陆,比起从英国南部渡过英吉利海峡要近,又便于运输和空军支援。希特勒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认为盟军不会舍近求远,舍易就难,从而把主要的防御力量放在加莱地区。

盟军最高司令部正是利用这一点,采取了一系列迷惑德军的措施。其蒙骗计划的代号为“坚毅”。其措施主要有:在紧靠法国北部的多佛尔地区进行军事演习和假集结,在加莱地区对岸的英国沿海一带建起假的通讯网;虚构出美国“第一集团军群”的番号,并设立一个假的司令部,散布任命美国名将巴顿将军为该集团军司令的假情报,故意让巴顿将军在英国肯特郡惹人注目的地方抛头露面;盟军还用木料、篷布等材料,制造了成千上万的假大炮、假坦克、假登陆船,并把它们“部署”在英国东南部;此外,盟军还利用双重间谍和中立国家的电台散布大量假情报等等。

这些措施使希特勒及伦斯德、隆美尔对盟军将在加莱海峡沿岸登陆坚信不疑,并根据这一判断将B集团军群主力第15集团军部署在加莱海峡沿岸,沿岸修筑了一道长达六公里的防御工事,而驻守在诺曼底及附近地区的仅有第七集团军的六个步兵师,兵力不到九万人,且装备的重武器很少。

1944年6月5日凌晨,盟军从海上、空中向诺曼底挺进,在未遇到德军有效抵抗的情况下顺利登陆。当前线将盟军在诺曼底登陆的消息报告给希特勒时,希特勒仍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还气哼哼地说:“盟军进攻诺曼底,不过是牵制性的佯攻而已。”

这次战役,德军损失近50万人,其中有21万人被俘。此外还损失坦克1300辆,火炮1500门,各种车辆2万辆。盟军付出了伤亡20余万人的代价。经过这次会战,西线德军被打断了脊梁骨,希特勒试图在法国境内设阵拒敌的希望完全破灭,整个西欧都在盟军的兵锋之下。

就这样,盟军巧妙地运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谋略,成功地在诺曼底登陆,并向纵深推进,向德国本土进军,从而加速了希特勒的灭亡。

◎故事三石油大王的投标策略

亚蒙·哈默是俄国移民的后裔,美国西方石油公司的董事长,是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在西方,他是点石成金的万能富豪,而在苏联和中国,他却是家喻户晓的“红色资本家”,因为他是第一个与十月革命后的苏联合作的西方企业家,被列宁亲切地称为“哈默同志”;他又是第一个乘坐私人飞机访问中国的西方企业家,被邓小平誉为“勇敢的人”。他在前苏联和美国从事过采矿、制笔、酿酒、饲养等许多行业,干一行,爱一行,成一行,最终成为亿万富翁。

他具有冒险的精神,也具有冷静的头脑和过人策略,在经营史上取得了一次次成功。为人们传为佳话的最成功的一次是在利比亚。

那时,世界上的大部分富饶的大油田,早已是号称“七姊妹”的七大石油公司的天下,哈默难以染指。于是,具有冒险精神的哈默,顶住公司内外的压力,把赌注押在利比亚。

在伊德里斯国王统治的年代,利比亚就像得克萨斯州当年最初发现石油时那样,吸引着石油资本家。的黎波里和班加西这两个互相竞争的大都市看上去像是巨大的集市,到处都在进行着关于石油的赌博和交易。

当哈默的西方石油公司来到利比亚的时候,正值利比亚政府准备进行第二轮出让租借地的谈判。出租的地区大部分都是原先一些大公司放弃了的租借地。根据利比亚法律,石油公司应尽快开发他们租得的租借地,如果开采不到石油,就必须把一部分租借地归还给利比亚政府。

第二轮竞标中包括已经打出若干孔“干井”的土地,但也有若干块与产油区相邻的沙漠地。来自九个国家的四十多家公司参加了这次投标,有些参加投标的公司,实力不强,无意真正去开采石油,他们只希望拿到租地之后,再转手给一家资金实力雄厚的公司,以交换一部分生产出来的石油;另有一些公司其中包括西方石油公司,虽然财力不足,但至少具有经营石油工业的经验。利比亚政府允许一些规模较小的公司参加投标,因为他们首先要避免的是遭受大石油公司和大财团的控制,资金问题则在其次了。

哈默尽管曾于1961年受肯尼迪总统的委托到过利比亚,并与伊德里斯国王建立了私人关系,且伊德里斯一世在托布鲁克王宫一次欢迎会上真诚地对哈默说:“真主派您来到了利比亚!”在这一点上似乎比别人稍稍有利。但他的弱点也很明显,同一批资金雄厚的大公司相比,哈默无异于小巫见大巫,只不过是一名讨价还价的商人而已。此刻,对哈默来说的确处境很不利。但哈默绝对不会因此而气馁。对事善罢甘休不是他的作风。一个年轻时就曾远涉重洋与列宁打过交道的人,他明白,为能在第二轮租借地的谈判中挫败实力雄厚的竞争对手,只能巧取,不能豪夺,而惟一可行的方案就是暗中向利比亚政府申请:如果西方石油公司能得到租借地,将给予政府诸多好处,也请利比亚政府给予西方石油公司比其他竞争对手更优惠的条件。

哈默在随后的投标上,来了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策略:他把投标书用羊皮证件的形式卷起来,然后用代表利比亚国旗颜色的红、绿、黑三色缎带扎柬。在投标书的正文中,哈默加上几条:西方石油公司愿从尚未扣除税款的毛利中取出5%供利比亚发展农业之用;承诺在库夫拉图附近的沙漠绿洲中寻找水源,而库夫拉图恰巧就是国王和王后的诞生地,国王父亲陵墓也坐落在那里;西方石油公司将进行一项可行性研究,一旦在利比亚采出石油,该公司将同利比亚政府联合兴建一座制氨厂。

1966年3月,哈默的暗度陈仓果然成功,同时得到两块租借地,其中一块四周都是产油的油井,并有17家投标竞争这块土地,且多是实力雄厚的知名公司,可结果个个名落孙山,惟有西方石油公司独占鳌头;另一块地也有七家投标,但最终还是归在西方石油公司名下。这第二轮谈判招标的结果使那些显赫一时的竞争者大为吃惊。

夺得这两块租借地后,西方石油公司凭着独特有效的经营管理,使之成为其财富的源泉。1967年4月,西方石油公司的黑色金子流到了海边,在那个令人难忘、规模庞大的纪念日,仅庆典就用去整整100万美元之巨。

西方石油公司在哈默的经营下,业务蒸蒸日上,利润逐年上升,石油勘探范围不断扩大,从国内到国外,从陆上到海洋,先后在中东、北海、南美以及巴基斯坦、中国南海等地找到了丰富的油源。尤以在北海地区取得的成绩最为明显:他的公司进去最晚,却最早出油。1974年,他的西方石油公司年收入为60亿美元。到1982年,西方石油公司已成为全美第12个大工业企业,成为紧挨着“七姊妹”的世界第八个最大的石油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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