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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平民孙大午

大午集团的人有时候会称孙大午为“先生”,并不是客气,而是孙大午确实经常给他们上课。关于儒家的道德观,他们或许并不能像孙大午一样心领神会,但孙大午并不着急:儒家总结出来的道德规范事实上已经存在于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

“我这个儿子,没给我长什么大脸,也没现什么大眼。”孙大午年届九旬的老母亲说。看得出来,她对孙大午是满意的。

从所有权上,大午集团是孙大午一个人的财产,目前任集团董事长的孙二午也不拥有股份。孙大午与工人一样只领工资,吃住与普通人无异,甚至更为节俭。这种生活态度得到了其老母亲的赞赏:“他经常是早上稀粥晚上面条儿。工人吃得了你吃不了?你多吃一口不长高也不长胖,哪如让大伙儿吃了?别忘了自己是怎么长大的。”老太太说,孙大午小时候,其父到保定掏大粪,把人家用过的手纸的好的部分撕下来,回来老太太给儿子缝成作业本。

“他没忘了自己是怎么长大的。”孙大午的父亲说。老人经常在集团院子里捡一些废旧物品去卖掉,大家已经习以为常:“他(孙大午)开始反对,后来也就不管我了。”

孙大午办公室的灯每天亮到十一二点。“要看的书太多了,还要上网,学英文。”他知道照目前的境况,自己的企业“根本就没有可能搞大”,他也并不难过:“我刚起步的时候开荒,一无所有,我想象不到我会建起一个3000人的学校来,这个学校超过一个县级中学。很难想象,我会建起来宾馆、公园、医院,现在都起来了。将来会发展到什么样子,我自己都没把握。这条路我相信会发展得很好。如果环境好会发展得更好,再不好也坏不到哪去,我们都经历过来了。”他说自己走得扎实。

虽然退休时间尚未确定,但是对退休后的生活孙大午还是有所安排。他学英文就是为了将来带着妻子到世界各地去旅游,省得再带翻译。刘惠茹业余练太极拳、太极剑,“将来我们去教老外学太极拳”。

“私企立宪”外,孙大午醉心的另一件事情是考古。徐水釜山研究会有六七十个人,孙大午任会长,“政府拨了20万元,都花完了,现在经费我们出”。研究会经过考证,确认徐水釜山是炎黄二帝“合符釜山”的釜山。

“画龙合符,每一个部落图腾最完美的一块都在合符上得到体现。合符也意味着忠孝文化、家族起源。”孙大午认为自己的考古研究,有文化传承的价值。考古之前,他还修过孔庙。“他现在搞釜山文化,和企业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是,对社会,是有意义的。”孙二午认为哥哥在做大事,而他自己在做小事,“保证给工人开工资”。

胡志标:大祸与大悟

简介:胡志标,原爱多集团公司董事长,1969年出生,广东中山市人,现年42岁。2003年6月,中山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判定胡志标犯票据诈骗罪、挪用资金罪、虚报注册资本罪,判处有期徒刑20年。2004年2月,广东高级人民法院以挪用资金罪、虚报注册资本罪终审判处胡志标有期徒刑8年。2006年1月,胡志标得以假释。

目前状态:经营胡志标企业管理咨询公司。

昔日的“标王”隐身于广州市地标建筑——中信广场68层的一个写字间里,从窗口向外望去,新地标建筑,双子塔明灭可现。

“标王”不愿意纠结往事。不过,这家以胡志标本人名字命名的管理咨询机构在入口处,仍醒目地提示来访者,这是一间由“原爱多集团公司董事长、总裁”创立的企业,并且是“第一家由知名企业家创立的商业实战型管理咨询公司”。其宗旨是“帮助民营企业突破瓶颈、健康快速可持续发展”。

不乏慕名来访者。在笔者等待与胡见面的两个多小时里,就有两个年轻的80后老板登门求教。

“不做英雄,做英雄的服务员。”这是胡志标对自己新的人生定位。

2009年8月,“胡志标企业管理咨询公司”挂牌。这一年,他40岁。

不惑之心

从2006年1月,胡志标假释出狱起,江湖上不断流传着“标王”东山再起的版本。2006年的彩晏节能灯、2007年的CVT、2008年的我耶电器网,或明或暗,都有胡志标的身影。前面两个项目,胡早已离开,至于我耶电器网,胡只说自己是个小股东。

“自己做事业,做到100亿、1000亿又如何,还是要分股份给别人。”胡志标说,“海纳百川。”

胡领衔的这家咨询公司采用合伙制,目前合伙人多达50个。公司采取“管理咨询+投融资”的模式,有好的项目,两个点、三个点也投。

已经不是那个充满霸气的“标王”了,胡志标变了一个人。“只有经历了极其特殊的环境,才会发生这种转变。”

“以前是自己讲,别人听,别人从自己这学东西;现在是先听别人说,自己出主意,也蛮有成就感。”胡憨厚地一笑。

2009年,东北有个书商经营遇到问题,求教胡志标,胡三言两语点醒梦中人。这个东北大汉对着胡大哭了一场,硬要送给他5%的股份。

经历过事业与人生的大挫折,胡志标对风险看得比一般人都透彻。“以前自己做的时候,是带着大家往前走;现在做咨询,很多时候我是在后面拉。”胡志标说。咨询中,胡志标劝别人赶快关门的情况也不少。广州花都有一位鞋厂老板,为了扩大规模,在东莞又投资了一个厂,一年亏损五六百万,找到胡志标请教扭亏之道。胡志标让他趁早关门,越快越好。“你的管理能力跟不上。”老板听从了胡的建议,忍痛关厂。结果,两个月后,就发生了金融危机,东莞制造业成为重灾区。老板逃过一劫。

还有一个朋友,其家乡的父母官热情相邀前去投资,请胡志标帮他拿主意。胡提了几个问题,“你到底想要什么?是想光宗耀祖还是想赚钱?”问得这位朋友哑然失语。

2010年2月,胡志标在《商界》杂志撰文表露心机:“我只是想做一件赚钱不多但很快乐的事情。看到现在创业的年轻人,就仿佛看到了十多年前的自己。我不想他们走我当年的弯路,那样的代价太巨大,太沉重。”

出狱后,胡志标先后拜访了500多位知名企业家,包括海尔集团的张瑞敏、巨人集团的史玉柱、乐百氏的何伯权、盛大公司的陈天桥等。“他们都很支持我做咨询的想法。”

“有人问我想不想做史玉柱第二?我说史玉柱能够东山再起,是因为他没有摔到谷底。而我上过天堂,下过地狱,价值观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胡志标说。

大祸之后是大悟。“帮助别人就是帮助自己。”胡志标说。

十年前的胡志标,唯一感兴趣的话题就是如何把生意做大。“一年只有两三小时陪父母。”现在,家庭、孩子乃至个人的健康都在他生活里都占有相当分量。

“以前喝酒从早喝到晚。谈论金钱,谈论美女。”饭桌上的胡志标语气淡然,“现在才明白,欲望与幸福是矛盾的。心态决定幸福。”

你可以想象当年“标王”事业鼎盛时期觥筹交错间说话的语气。但是现在,他一般不陪客人吃饭,尤其中午,要睡上一小时。

胡志标甚至乐于谈论自己的两个儿子,“大儿子10岁,智商很高;小儿子3岁,情商很高”。去年,大儿子获得全国奥数比赛第一名,令胡志标激动又感慨,“以前我总想让自己成为儿子的榜样,现在,儿子是我的榜样”。

推己及人。胡志标在公司里倡导“感恩文化”。把阎维文的《母亲》作为司歌要求大家传唱。“一个人不感恩父母,光说自己怎么够哥们,这样的人是靠不住的。”胡志标说。

爱多:一个永远的谜

不在江湖中,不问江湖事。

关于“爱多病”的根由,十年来林林总总的剖析基本上定格在:规模超速扩张所引起的资金链断裂;过分拖欠上游供应链货款所导致的信任危机。

但胡志标并不以为然。“当年爱多产品没问题,市场营销没问题,美誉度没问题,公司团队还在,多元化造成的创伤也很小。这样一个企业为何会瞬间倒掉?”

对人生大悟之后的胡志标对爱多的败因仍存大惑。

扩张过快的问题,胡志标当年确实已经意识到。1999年6月,在接受《经济参考报》采访时,他说,“在爱多进入第四个发展年头时,决定降低发展速度,苦练内功,理顺各种内部关系,为再次腾飞创造条件。而突如其来的声明将软着陆计划彻底打乱,一时传言四起,爱多陷入极大的信誉危机中”。

胡所说的声明,是指当年4月7日,作为与其并列爱多第一大股东的陈天南,在广东某报发表的“爱多股东授权声明”。声明称,不承认“爱多集团”属下几家子公司的合法性。随后,陈天南与另一个小股东、占爱多10%股份的广东中山市益隆村联手,将胡志标逼迫下野。但新的管理层得不到供货商和经销商的认可,胡志标很快又重掌爱多。

树欲静而风不止。2000年4月,胡志标以涉嫌诈骗被中山市警方带走。2003年6月,中山市中级人民法院认定胡志标犯票据诈骗罪、挪用资金罪、虚报注册资本罪,判处胡志标有期徒刑20年。但胡志标坚持认为导致获诈骗罪的与汕头国安公司签订的购销合同为伪造。一年后,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撤销了票据诈骗的指控,仅以挪用资金罪、虚报注册资本罪判处胡志标8年有期徒刑。

胡志标被捕后,爱多品牌经拍卖到了汕头南安集团的马云鹤手里。黄光裕其后也有染指。2005年6月,国美与爱多合资成立“国美爱多项目有限责任公司”,生产爱多品牌的电子产品,该公司由国美控股51%。6月19日,汕头爱多工业园落成典礼,黄光裕还亲赴剪彩。

胡志标出狱后拜访黄光裕,黄对他说,“爱多商标,我替你保住了”。可是好景不长,不到一年,爱多集团的第二任董事长马云鹤就因涉嫌骗取银行贷款、出口退税被通缉,潜逃香港。爱多借势国美二度崛起的大梦幻灭了。

从最后的罪名看,胡志标的入狱与爱多的经营危机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他的入狱注定了爱多王国的没落。

胡志标不愿意再去追究罪名上的对错是非。想来想去,竟觉得胡雪岩的境遇与自己有几分相似。胡雪岩在生意场上一直寻求更大的靠山,直到攀上了左宗棠。但在左宗棠与李鸿章的争斗中,胡最终成为炮灰。

这个类似实在有些玄奥,但胡志标也不愿作深入解释。回到正题,如果两大股东阋墙、创始人意外被捕的一幕,爱多是否会顺利实现“软着陆”,再度腾飞,或许才是值得探究清楚的真问题。

看到一篇关于段永平的报道,胡志标忍不住唠叨:“其实我们的关系并不像外界传说的那样紧张。老段是我扶持起来的,当年步步高在央视的广告费还是我给他垫的呢。”

可现如今,步步高音乐手机、小家电还在冲击人们的眼球,而爱多品牌只是理论上的一种存在。围绕爱多集团的麻烦这些年时有传出,虽说早与胡志标没有了瓜葛。

今年5月,有媒体爆出爱多集团第三任掌门人李健卫涉嫌诈骗,被湖北警方带走。而李健卫在湖北要发展的,就是当年爱多主打产品DVD的升级换代项目:“红光高清NVD”。可惜爱多在马云鹤手里已经被折腾得有名无实,李健卫接手免不了施以空手套白狼的腾挪之术,出事只是早晚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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