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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有多少贪官拜倒在石榴裙下

在代号9898的湛江海关特大贪污受贿案中,有一个女人的身影时隐时现。就是这个女人摧垮了湛江海关。腐败大多以贪污为支撑,而受贿则往往因为女人,从王 宝 森到胡长清,从成克杰到曹秀康,有多少贪官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

2000年5月9日和10日,中央电视台一套节目的《社会经纬》栏目,连续两天报道了对湛江海关特大贪污受贿案的审理,在这个代号为9898的案件中,有一个年轻女人,多次出现在电视镜头前。现在已经众所周知的是,湛江海关关长曹秀康前后总共贪污受贿了240多万元,其中的200万元给了这个女人。所以中纪委发言人指出,“是女色摧垮了湛江海关”。

这是我们第一次准确地知道曹案中那个神秘的女人名字叫张漪,是一个香港走私人员。在此前所有有关此案的报道中,这个女人的身影一直是时隐时现。那天,面对镜头,这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人仍然搔首弄姿,一副风情万种的样子,无丝毫羞耻感。曹秀康看上去却是明显苍老了,神色也萎顿,他用有些无奈的口气分辩说,一旦有了权力,不是你找女人,而是女人找你。倒也不全是狡辩。那个出身上海很有几分花功嗲功的张漪,就是主动找上他的。但中国有一句老话:苍蝇不叮无缝的鸡蛋。张漪也是看准了曹关长是一个好色的男人,才能够见缝下蛆。可以想象出曹关长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时,眼里如何放出贪婪之光,也可以想象轻佻而且是有备而来的张漪,在一夫当关手握重权的曹关长面前,会有哪些令人作呕的表演。曹秀康被张漪拉下水后,多次为她的走私逃关偷税漏税大开方便之门,有时甚至达到了明目张胆,不择手段。海关工作人员稍有疑问或异议即遭打击报复,弄得湛江海关人人自危,见到他噤若寒蝉。张漪到海关去,也从不避讳她与曹秀康的关系,相反处处时时以“关长娘子”自居,指手划脚,发号施令,弄得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对她笑脸相迎,否则即遭曹关长的打击。

这哪里还像共 产 党的海关,简直是土匪的山寨。为了讨得张漪的欢心,以满足自己的私欲,曹秀康疯狂贪污受贿,高达240多万元。这两个人,一贪财,一个好色,一拍即合,狼狈为奸。纵观全案,曹秀康的腐败是从一个女人开始的,所以中纪委发言人才说,是女色摧垮了湛江海关。

最近以来,海关出事的消息频频不断。改革开放,对外贸易增多,一下子将海关推到了一个特殊的位置上,成为违法犯罪分子进攻的焦点。而海关的行政职能中,也确实潜伏着大量的权钱交易、权色交易、权权交易的漏洞或危险。海关关长是暴露在众多枪口之下的人物,稍有不慎就粉身碎骨、身败名裂。比如原海南省三亚市海关关长黄炎兴,本来是一个很好干部,朴素厚重,勤勤恳恳,也没有什么不良嗜好,却在一个名叫李姗平的女人的色 情进攻下,败下阵来,沦为贪污犯。黄案中的李姗平原是云南人,经自学考试取得文秘专业的大专文凭后,在武汉成家,其夫是某高校副教授。但不知什么原因,婚后不久即离婚。这以后的李姗平一个人独闯海南,在海口昌隆进口货易公司任公关部经理,当时身为海口海关计划处处长的黄炎兴,对她来说是第一个要攻下来的人。

其时李姗平虽然已年过30,但天生丽质,风韵犹甚。本来对攻下黄来她是颇有把握的,但因为这个人一向拘谨木纳,又不苟言笑,使李姗平很长时间都没能得逞。后来,在她坚持不懈的一次次殷殷相邀下,有一天黄贵兴终于答应赴她的晚宴。那晚的李姗平打扮得袒胸露背,分外妖冶媚人,她是决心背水一战。终于,在酒后的朦胧醉意中,李姗平攻下了这个看似刀枪不入的男人。

这以后他们频频在宾馆开房幽会,黄贵兴更是深陷这种畸恋之中不能自拔。这样提心吊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偷情方式,让黄贵兴深感不便。他很想构筑一个两人共有的爱巢,营造一片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在这种情况下,对于别人拱手送上来的一套价值50万元的住房,黄贵兴就无法也无意推辞了,而在这之前,他曾不止一次坚拒别人类似的馈赠。

这当然不行,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黄贵兴的职务价值,李姗平逼迫情人捣卖椰子汁指标,从中牟取暴利。当时的黄贵兴身处要职,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说要指标,立即有人送上门来。2元一听买进,3元一听卖出,不出一月就净赚了60万元。这时组织上有意安排黄贵兴到三亚海关当关长,黄因为三亚偏居一隅,而自己的父母亲友又都在海口,犹豫着不想去;李姗平知道后,却把他一顿教训,逼他一定要到三亚去发展。

海关哪怕是再小的海关,也掌握着国家的关税大权;关长哪怕是再小的关长,也是权倾一方举足轻重的人物,心怀叵测的李姗平岂能让黄贵兴放弃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黄贵兴终于到三亚海关走马上任去了,李姗平也如愿以偿地圆了她凭借情人大发横财的美梦。检察机关提供的数字表明,仅操纵黄贵兴为香港某公司办理进口免税钢材批文一项,李姗平就受贿达57万元之巨。

用黄贵兴贪污受贿来的钱,李姗平在海口买了房子和车,实现了她结识黄贵兴之初就许下的当大款、做富婆、住洋房,开小车的夙愿。而且不仅如此,更奢侈的是,她还用黄贵兴的钱,养了一个小白脸。这样的“桃色新闻”在被黄贵兴侦知之后,他们的关系一度破裂,但经不住情人的柔情攻势,一年后这对男女又再次苟且。终于,在李姗平所操纵的又一次骗取进出口报关单,骗购国家外汇的犯罪活动中,被国家公安机关盯上,最后双双落入法网。

20年前,海口海关公开招考干部,黄贵兴是在100多名考生中拼杀出的6人中的一个,可知他的出类拔萃。他提处长时,是海南海关最年轻的正处级干部,也是学历最高的处长,通过努力,他曾获得过硕士学历。他本来是一个有美好前程的人,家庭也幸福美满,却因抵御不住美色的诱惑而身陷囹圄,所以黄贵兴的犯罪,对我们来说,特别具有警世意义。

这是一个贪婪的时代,个人的私欲,包括情 欲、性 欲、享乐欲和对金钱的占有欲,都在最本能的意义上膨胀,而权力是这一切的催化剂。权力越大,所面临的诱惑也就越多,也就越容易失陷,在这个问题上,男女都一样。今年4月上旬的一天,福州长乐机场国际候机厅走进一个身材挺拔面目俊秀的男青年,他刚刚坐下不久,两位头戴大盖帽的检察官就在一位边防警官的陪同下,来到他面前。这位负案在身的男青年曾是北海某海关的工作人员,他的归案,使一起数额高达1.44亿美元的特大走私移动通信设备案终于浮出了水面,同时,某海关50多岁的女关长陈咏养“小白脸”的丑闻也随之被揭露出来。

和黄贵兴一样,陈咏也曾是一个清廉的好官。她是海关子女,父亲临退休时,特别告诫她,在海关这种地方要做到清廉不容易,因为你首先要抵档住金钱的诱惑。陈咏一直牢牢记住父亲的教导,在工作中有意识地为自己筑起一道反腐蚀的防线。她最终在年近50岁时陷进贪贿的泥坑,是因为男人。陈咏提为关长后,权力大了,应酬也多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经常请她到歌舞娱乐场所去吃喝玩乐,并且有意请一些年轻俊男陪伴她。渐渐地,她适应了舞厅的气氛,开始贪恋那种灯红酒绿,恣意放纵的生活。在舞厅里,她尤其嫉妒那些可以随意花钱叫小姐的男人。为什么男人可以玩女人,而女人却不能玩男人?她感到一种心理失衡。在强烈的日鲠于胸的不平愤懑中,她渴望艳遇,渴望自己身边也有一个男人陪她出现在这种歌舞欢场中。在这种畸变的心态下,她曾对舞场一个专职男舞伴动过心,但当有一天,她发现那个靓男与一位富婆调笑后,接受了富婆一叠钞票后,又非常气愤,对他失去了兴趣。就在这时,金一鸣无意中撞到她的网中来。金一鸣是他们海关一个年轻的关员,有一次,他在一家贸易公司进口货物上做了手脚,使该公司少交了一大笔关税。陈咏发现后,真是喜出望外。晚上,她把金一鸣叫到家中,引进卧室,然后拿出了那张报关单。金一鸣一见,顿时吓得面如土色,因为他知道,如果陈关长把这张单子往稽查处一送,他的一生就完了。一切都如陈咏所预料所预谋的那样,当晚,在她的威胁利诱下,这个20多岁的年轻人,成了女关长的情人。

陈咏当然知道自己已经年老色衰,拢不住小情人的心,就拼命在他身上花钱,她相信用金钱能够换取任何男人的柔情。这以后她经常带他出差,只要金一鸣看中的东西,她都不惜一切代价地为他买下来。几千元一套的皮尔·卡丹西服,她舍不得为丈夫买,却一次就给金一鸣买了两套。在女关长的庇护下,金一鸣则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地疯狂捞钱。在这个年龄可以做自己母亲的女人面前,他有一种强烈的自卑感,还有一种潜在的仇恨。他才不去管这个老女人的官运前途身家性命呢,他要榨干她身上的油水,来弥补自己的青春。不久他就捞得盆满钵溢,富得流油,然后带着这些钱一走了之——到加拿大去开餐馆。

金一鸣一走,陈咏就像丢了魂一样,夜夜不得入眠。她只得不停地出入于一些酒楼歌厅,以千金买醉来消除失去情人的痛苦与寂寞。她很快又与一个长得很靓的林姓男侍应生有了性关系。为了独占林某的感情,她再度展开金钱的大网,将他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她不仅利用职权,让某企业给林安排了一个轻松自在的工作,并且给他买了一套房子。

养情人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她开始把手伸向一些企业。有一次她出国考察途经香港,专门通知做进出口生意的杨老板,让他赶到香港陪她购物,一次就购买了五六套名牌男装。这一次她为她的小情人共带回了价值10万余元的高档物品。

1998年春节前夕,金一鸣突然以加拿大籍华人的身份回国,他带出去的钱已经挥霍得干干净净,只能回来找他的老情人。但他却对陈咏花言巧语说是忘不了她,才放弃国外的舒适生活,重新回到国内来。不知是真的相信还是假装相信,反正陈咏当即就拿出50多万元钱,为他买了一套住房。金一鸣在国外连起码的生活能力都不具备,回来后却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一掷千金,大肆挥霍。他怂恿陈咏说,你当关长的时间也不会太久了,要赶快想办法捞钱,捞足了,我们就可以到国外去办公司。那时两人长相厮守,几多幸福。陈咏就变本加厉地为一些做进出口生意的企业,大搞免税退税,从中收受高额贿赂。1998年3月,一家大型三资企业的老板在出口补税时请陈关长高抬贵手,多多关照,陈就大笔一挥,让这家公司少补了数百万元关税。老板也知恩图报,亲自给关长送去了12万元现金和56万元的活期存折。1998年9月,陈咏又让金一鸣亲自负责通关,帮助“西方公司”走私诺基亚数字移动通信设备总计84个货柜,走私金额达1.14亿美元,致使国家损失税收3.34亿元人民币。

案情败露后,检查机关搜查了陈咏的住所,令执法人员深感诧异的是,陈咏的家里几乎没有搜到现金,也没有存折。再三追问之下,才知道,这里虽然是陈咏的家,但她对丈夫和儿女早已没有感情了,她相信金一鸣对她的爱情,退休后准备到加拿大去和他结婚,所以她把贪污受贿来的巨额钱财,都交到了金一鸣手里。

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

你一个垂暮之年的老妇人,凭什么去获取(占有)一个年轻男人的爱情?不就是凭金钱吗?

所以我推测陈咏并不是不清楚这一点,她只是不敢面对罢了。对于她这样大权在握而贪欲极强的女人来说,颜色褪尽的恐惧,生命老去的恐惧,权力将失的恐惧,都时时困扰着她。为了抵拒这种恐惧,她只有拼命去攫取,去占有,占有金钱尤其是占有年轻的异性。金钱和美色,最能满足人们的虚荣之心和贪婪之心。这就是为什么贪污总是和腐败连在一起的原因。腐败不仅仅指日常起居的奢华浪费,更指的是纵欲贪欢,指生活方式、情感方式的糜烂。1995年4月4日,前北京市副市长王 宝 森突然自杀身亡,随后牵扯出前北京市市委书记陈 希 同,并最终导致陈的下台。在接下来开始的北京市委、市政府的大整肃中,又爆出许多骇人听闻的内幕,而小民百姓市井里巷最热衷于传播的,是关于他们和女人的关系。有些传说十分不堪,所以很难判断其中的真实成分。但在检察机关公布的材料中,王 宝 森共挪用、贪污公款高达3亿元人民币,却是千真万确的数字。据称,其中的1亿元,王 宝 森用来建造了豪华别墅。据后来的相关报道,这座别墅位于北京西北方向的稻香湖公园内,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这座度假村式的别墅连花园占地150亩,沿栅栏走上一圈,需用40分钟。别墅于王 宝 森死后停工,3个月后恢复施工,1995年年底完成。王的原意,是想在别墅完成之后,将他包养在高级酒店套房中的情人,秘密移往该处,现在却是物是人非,富贵繁华转眼成空。

王 宝 森死后,他众多情人中关系最密切的一个,仓皇出逃东北,后又转辗东南一带,企图逃往国外,在深圳海关被我守候多时的公安机关秘密逮捕。她的归案,对于弄清王案中的诸多关节,以及揭开陈 希 同案,都有着不可小视的作用。而陈案中也同样有女人。陈的情人之一,据说在北京拥有7套住房,都是书记大人慷慨馈赠。她在移居香港后,十分不习惯那种默默无闻的生活,为了寻找回过去那种前呼后拥、畅通无阻而又高高在上的感觉,她不顾陈氏父子的强烈反对,再次回到北京。陈 希 同的儿子陈 小 同,因此痛斥这个女人“愚蠢”!据说陈 小 同为了控制或是保护父亲,在其包租的酒店客房里安装了摄像机,偷拍父亲与女人偷情的镜头,此事虽不能得到证实,但相信绝不会是空穴来风。

三年前,当我们第一次知道这些肮脏丑陋的事实的时候,我们第一感到的是震惊,接下来感到的还是震惊。这样的挥霍无度,腐败堕落,实在与我们在电视镜头上,在报纸杂志上,在红头文件上看到的形象、读到的名字相去甚远。我们不仅痛心,也不敢相信。而现在五年过去了,再看胡长清案、成克杰案、曹秀康案,面对这些层出不穷的案子,我们已经不再激愤。腐败在升级,我们的心理也有了足够的承受能力,这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个人对权力的滥用和社会对权力的失控,是我们日前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据报道胡长清案的暴露,完全是一种偶然,但如果没有这种偶然呢,胡长清是不是还继续在电视镜头前西装革履,慷慨激昂地大谈反腐倡廉?很值得往深处追问。1999年8月6日,是昆明“世博会”江西馆日,这一天身着浅色西装,打着鲜艳红领带的胡长清,率团飞抵春城昆明,以江西省副省长的身份主持了江西馆开馆仪式,同时接受了中央电视台记者的采访。他本来不该来的,他已经调任北京,即将上任,南昌城里老百姓的传言:要到北京当更大的官去了!却因为一个女人鬼使神差地来主持这个开馆日,也是老百姓的形容:举头三尺有神明!

真是举头三尺有神明,胡长清的败露,不能不说是一种天意。

当天晚上,在《新闻联播》的“世博会”专题中,胡长清还气定神闲,面对镜头侃侃而谈。对自己的表现(恐怕是“表演”二字更为确切),胡长清很满意,江西团的同志也很高兴。毕竟他代表的是整个江西的形象,胡副省长在全国人民面前,确实很有光彩。

翌日上午,忙完了一个经济技术项目签字仪式的江西组,又开始紧张地安排下午的活动,这时却有人发现胡副省长不见了。一名急着向胡长清请示工作的代表团成员,跑遍了整座宾馆,也找不到刚刚还在出席签字仪式的胡副省长。手机拔不通,组委会不知道,宾馆遍寻不见,工作人员顿感事态的严重性。直到中午,同在昆明的江西省政府秘书长,才接到胡长清在机场打来的电话,说他要去一趟深圳。秘书长提出让胡的秘书跟上也好照顾,被胡一口回绝了。

事情很蹊跷,都觉得有几分反常,但此时也无人深想。通话结束后不久,中组部的电话就打到了世博会江西团,要找胡长清谈话。原来,在来昆明前,中央已经让他到北京来,是胡提出世博会江西馆是他分管的工作,离开江西前他想把工作做得更圆满一些,希望组织上能让他最后一次代表省政府去主持这个开馆日,才推迟了行程。

接到这个电话,江西的同志立即联系胡长清,却很长时间联系不上。后来好不容易接通了手机,他回说自己在深圳,但刚说两句就挂断了。于是电话追到深圳,深圳方面却表示完全不知胡的行踪。在这种情况下,有关部门紧急行动起来,开始通过电信和航空部门来查找胡的去向。不料一查手机,胡长清并不在他所声称的深圳,而是在广州!更让人大吃一惊的是,8月7日昆明机场出港人员名单中,竟没有“胡长清”这个人。

种种迹象都让人疑窦丛生,也让人深感问题的严重性。

后来人们知道了,胡长清的神秘失踪,是因为一个女人。

1999年8月8日凌晨4时,广州中国大酒店,以“陈风齐”的假身份证住进去的胡长清,此刻正在美梦中。天亮之后,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办,那就是为他的情妇胡某办理工作调动的手续。他万万想不到的是,他离开昆明还不到10个小时,有关部门就在广州警方的协助下,把使用假名登记的他给找了出来。

出入住宿使用假证件,身为副省长却行动诡秘,神出鬼没,胡长清的行为引起了中央的注意。中纪委和中组部当即决定对其进行审查。

胡长清被秘密带往北京。此时,一个女人走入调查组的视线,胡长清在失踪后的时间里,曾多次使用手机与这个女人联系。很快就查明,女人姓胡,是胡长清的情妇,他此次神秘莫测的广州之行,就是为了她的工作调动。

据后来中纪委调查公布的材料,从1995年5月至1999年7月,胡长清先后90次接受各种贿赂折合人民币544万元,此外,他还不能说出明显超出其合法收入的161.77万元人民币的来源。真是骇人听闻。胡长清不仅一手捞钱,还一手掠色,而且两手都很硬。他到江西工作半年后即开始包养情妇,从1996年3月开始直到东窗事发,他先后送给其情妇胡某30万元人民币,另有手表、珠宝首饰、手机、钢琴,等等。为了给自己营造享乐窝,他用10万元在南昌为情妇购买了一套住房,又在广州花71.8万元购买了一套住房,作为送给情妇调往广州的礼物。更为卑鄙的是,他一面包养情妇,一面又去嫖 娼宿妓。彻底堕落。考虑到自己是副省长,在南昌有很多人认识,所以他嫖宿的妓女都是由个体业主从珠海“空运”到南昌。求胡长清办事,不送钱不行,不送女人也不行。向胡长清行贿的大款们有一个秘传心法,那就是一手送上金钱,一手送上美女,则无事不成。与他关系密切到称兄道弟程度的江西奥特汽车租赁公司老板周雪华,为了让“胡副省长”尝新鲜,有一次竟专门通过色 情圈内有名的“妈咪”,从北方找了一个三陪女,然后以刚毕业的女大学生的名义,送给胡长清做“秘书”。胡长清欣然笑纳。为了牢牢控制胡长清,为己所用,周雪华还在自己位于南昌京东的别墅里,精心布置了一间豪华客房,专门供胡长清带女人去淫 乱。后来在这个房间里,公安机关搜出淫 秽光碟和性药多种,还有胡与三陪女 淫 乱的照片。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保险箱,里面存有100万元现金,可见周与他非同一般的关系。胡在广州被审查时,有关人员检查他随身所带物品,除一张假身份证外,还有一枚白金领带夹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这枚领带夹价值10.5万元人民币。后来查明,它与那块价值14.6万元的“劳力士”名表,同为周雪华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为了报答周雪华对自己的“好意”,胡长清先后12次违反正常工作程序出面为他办事,仅谋得的直接经济利益就达600万元。就在胡长清用假证件入住广州中国大酒店,为其情妇工作奔忙的当口,还接到周雪华打来的紧急求救电话,称因为一起打架斗殴事件,自己被南昌市刑侦支队和进贤县公安局传唤,事情恐怕要闹大了。胡长清接电后,立即分别给南昌市公安局和进贤县委打招呼,要他们无论如何把事情压下去。

胡长清生活糜烂,作风腐败,已经不顾影响,不计后果,有时甚至到了寡廉鲜耻的地步。他公然携妓到广州、澳门出游,一切费用及行程都是周雪华安排。有一次,一个个体老板找他办事,为他送来了一个妓女,嫖宿一夜后,胡竟嫌该女年纪太大,30多岁了,要人家再给换一个“嫩”的。不要说共 产 党人的情操,他连起码的做人的羞耻都没有了。他的所做所为,也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家人,在他被执行死刑时,他的妻子儿女没有人来给他善后。

随着一声枪响,胡长清扑倒在冬末的枯草丛中,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但如果不是因为偶然的因素东窗事发,胡长清贪污受贿、嫖 娼掠色的真面目能暴露吗?一面是达摩克利斯剑高悬,一面是腐败悄然升级,无怪乎老百姓要说腐败分子层出不穷,前仆后继了。今年4月22日,全国多家报纸刊发了《广西一批“厅座”落入法网》的消息,这一批“厅座”包括:原广西壮族自治区人民政府主席助理、区财政厅党组书记、厅长佘国信;原广西壮族自治区交通厅党组书记、副厅长褚之国;原广西水族自治区人民政府副秘书长甘维仁以及原广西斯壮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总经理杜宝成。他们不约而同,均是因为涉嫌贪污受贿而被自治区人民检察院依法逮捕的。这样一批厅级干部集体落网,真不知是该大快人心还是该无比痛心。

有人说,大凡贪官的背后,都有一个、两个或者三个五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胡长清、孟庆平、陈 希 同、王 宝 森、宋焕威、李乘龙、成克杰、虞德海,概莫能外。不知广西这批落网的厅座们,是不是也有自己的“红颜知己”。饥寒生盗心,暴富生淫心,自古而然。暴富的钱财多是不义之财,所以千金买醉,万金买笑,才能够毫不心痛,毫不手软。乌鲁木齐市土地管理局局长徐宗秀,和一个姓艾的年轻小姐只不过同桌喝了一次酒,酒后跳了一次舞,就慷慨付给她50万元现金。不知他为什么能这样轻易地将50万元带在身边。50万元送出去后,徐宗秀意犹未足,第二次见面,又奉上50万元。据说连艾小姐本人接到钱时,都惊得目瞪口呆。但如果她知道这就是徐局长的一贯作派,她就不会这么惊慌失措了,徐局长对歌舞场中的漂亮女人一概怜香惜玉,他给一个什么毕小姐也是50万元,王小姐少一点,也有42万元。他在职期间,共将3143万元挥霍到寻欢场中,典型的慷国家人民之慨。

在被传媒称为“三湘反贪第一案”的宋焕威案中,同样也有不止一个女人出现。身为涟源钢铁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的宋焕威,头上曾有过太多的光环: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湖南省第八届人大代表;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享受政府津贴——他的名字,曾响彻三湘大地,他的公司,因为他所创造的辉煌业绩,也成为新闻追踪的热点。到了1998年4月,宋焕威的名字再一次响遍全国,不过这一次不是在北京召开新闻发布会,或是在人民大会堂受到中央领导的接见,而是因为受贿数百万元事发而和妻子、情妇们一同出庭,接受法律的严正审判。大庭广众之前,众目睽睽之下,他和他的两个情妇廖珍和唐小兰同时出庭受审,一时被传为奇闻。但面对几十架摄像机、照相机,宋焕威看上去并不多么惊慌或萎顿,站在他身边的廖珍和唐小兰,许是知道当天的审判要实况转播吧,也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和宋焕威58岁的结发妻子,瘦小干枯的胡坤吾相比,他的两个情人都年轻丰腴,而且即使是在法庭上,对宋焕威年老色衰的妻子,她们也依然流露出居高临下的神情。宋焕威在担任涟源钢铁厂、涟源钢铁总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期间,利用职务之便,采取批借资金、提保货款、收购房屋、赊销钢材、发包工程等等不法手段,先后贪污受贿497.9万元。其中仅廖珍参于受贿的就有310万元。此外,这个女人自己还单独收受贿赂70万元。可以说,正是受这个女人的诱惑,曾经清廉正派的宋焕威,才一步一步走向贪赃枉法的深渊。

贪官们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贪官,他们大都有过光荣的奋斗史,大都是在鲜花掌声中忘乎所以,然后才一步一步蜕变。曾被中央电视台《东方之子》栏目报道过的深圳东方之子虞德海,同样是一颗在美色和金钱中急剧陨落的政治明星。作为改革开放后全国第一个中外合资企业的厂长,蛇口工业区区委副书记,原深圳市常委、市委组织部部长的虞德海,曾是特区的骄傲,是深圳改革开放中的风云人物,由他提出的“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无功即是过”等等口号,曾经响彻了中国大地,并且还将在中国大地上继续流传。在他担任深圳市南山区区委书记的近8年的时间里,他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南山神话”:以一区之财力,成立一个专业艺术团;投巨资创办自己的两报一刊——《开放日报》、《南山报》和《街道杂志》;拍板投资8000万元编写《续编四库全书》;建造规模巨大的文体艺术中心和图书馆——1997年夏,中央电视台将他誉为“以文举政”的儒雅的“东方之子”向外推出,受到全国人民的瞩目。

但两年之后,1999年7月3日,香港《东方日报》却在显著位置图文并茂地爆出一宗有关他的特大新闻:受深圳前宝安区区委书记虞德海案牵连,深圳当红女歌星文艳于6月30日晚在深圳大剧院演出结束后,当即被有关办案人员带走。翌日傍晚,文艳趁看守不备,企图从福田区一家宾馆四楼逃走,结果从楼上摔下,造成全身多处骨折,重伤昏迷——因为有官场内幕和男女艳情两味特别佐料,香港的传媒异常起劲,文章也写得特别煽情。文艳是深圳某艺术中心教师,现年35岁,80年代后期成为深圳演艺界当红歌星。她曾三次应香港市政局邀请赴港做民族歌舞表演,在虞德海致力于发展“南山文化”的那些轰轰烈烈的日子里,文艳与虞德海相识并很快沦为他的情人。文艳的小弟从湖南来后没有工作,是虞德海通过关系安排进深圳机场;文艳的大弟媳,也是虞德海介绍进深圳某保险公司证券部的;就连文艳丈夫的哥哥,也通过虞的帮助进入南山某石化集团。文艳的丈夫季平原,更是依靠老婆与虞的特殊关系,辞职干起了建筑装璜公司,专门利用虞包揽工程,然后再转手包出去非法牟利。仅投资超亿元的南山区委办公大楼的转包费,季平原就狠狠赚了一大笔。虽说是这样尽心尽力、鞍前马后地为文小姐忙活,虞德海却并不只有文小姐一个情人。他生活中有许多女主持人、女歌星、女影星环绕,都是他在发展“文化南山”时认识的。南山艺术团在南山,是连其他区委领导都不敢涉足的禁地,演员大都是虞德海亲自挑来的,视美丽程度受到轻重不同的宠爱。原艺术中心主任是北京一所艺术院校导演系毕业的高材生,原来也是虞德海欣赏重用的人,就因为一不小心得罪了几个女演员,就被免去主任职务,“发配”到下面去打杂。为接待一位女演员,他一顿饭就花去了24000多元。一位女歌星要拍MTV,他一个电话,就让一家连工资都发不出的区属企业赞助10万元。他的办公室装饰得如同一间大卧室,卫生间、床铺、日常起居用品一应俱全。在搜查他的办公室时,除搜出100多幅名人字画外,竟还搜出几大箱各种种类的壮阳药,让办案人员目瞪口呆。

更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当办案人员打开虞德海自己保管的一个密码箱时,发现里面竟全是虞与众多女人的合影,以及一缕缕被他视作信物的女人的头发。

真是糜烂。

实现“两规”后,检察机关初步查证虞德海在十年不到的时间里,竟积赞下几千万元的身家。除自己现有的一套住房外,他还有以妻儿乃至亲戚名字登记的7套大屋,总面积940多平方米;投资深市A、B股股市约计308万元人民币;在情人小茜的加油站参股345万元,还在深圳一家演艺公司投资了80万元。此外,家中还存有人民币、港币、美元约合人民币220万元,以及各类未售出的股票,按市值计算,约合人民币1920多万元。这些让人惊赫的数字,还未包括他两个儿子带到美国去读贵族学校的费用,当然也不包括他挥霍到多个情人身上的数额巨大的金钱。

《一千零一夜》中说:贪得无厌,一定会死于非命。在现实生活中,我们看到许多疯狂追逐金钱和美色的权力之人,几乎都不得善终。这就是腐败的代价。近来,颇有人在从事“腐败成本”的研究,认为代价越高,腐败分子的顾忌就越多,腐败的行为也就越少;反之,代价越低,腐败者的机会就会越多,反腐败的难度也就越大。文章作者举了前不久《报刊文摘》上刊登的一组腐败案例,来说明自己的观点。1995年,湖南衡阳县电力局局长陈昭明因受贿5.3万元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1998年,继位局长甘雨霖因受贿6.5万元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到了1999年,第三任局长欧玉凤又被立案查处,已查实受赂数额在5万元以上,却因为“案情复杂”,最后不了了之了。腐败的成本越来越小。按检察机关的规定,贪污受贿5000元以上者,即可立案侦查,但是今天,有谁会为5000元去立案吗?又有谁会因为5000被立案吗?10年前,贪污5万元人民币已经是一个惊人的数字,5年前100万元还让我们吓一大跳,但是今天挖出的贪污犯,动轧就是几百万、上千万,甚至几千万元。小小郑州市合作银行郑汴路支行的一个行长董亚光,也能伙同更小的郑州市工商银行解放路黄委分理处的一个主任马江平,贪污挪用人民币1.4亿多元。案发后董亚光携情妇潜逃,最后公安也是在他情妇的协助下将他逮捕归案。这还是与金融有关的贪官。与金融无关的贪官如原南宁地区公安局副局长兼交警支队队长李军浪,因受贿、行贿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8年后,仅南宁地区中级人民法院拍卖的他的家产,价值就达200万元。今天无论挖出多么大的贪官污吏,也无论数额多么巨大,我们都不再感到惊吓。人民群众已经屡吓不惊、司空见惯了。贪官们为什么越贪越多?为什么胆子越来越大?因为腐败的成本太小,而回报巨大,如马克思他老人家所言:如果利润超过了百分之二百,就会有人铤而走险。权钱交易,权色交易,权权交易,虽然都需要投入部分成本,但毕竟投入不多,所以即使不断有人落网,也不足以使他们惧怕。要加大他们的成本。而最使腐败分子心悸的成本是什么?是“风险系数”。会不会被查处?会受到怎样的查处?是丢官、判刑、还是杀头?要让这些使他们心惊胆寒的东西成为腐败者的“风险投资”。扼制腐败最有效的措施之一,就是加大“腐败成本”,谁腐败就让谁身败名裂,倾家荡产,一腐就败,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样,后继者才会望腐败而生畏惧之心。1999年6月,华东某市发生一桩震惊省城的事件,省直某局年轻的常务副局长杨永成因在北京昌平别墅参与嫖 娼,被公安机关拘押,据称,妓女中竟有两个是俄罗斯女人。消息传来,全城哗然,无数人为之痛心惋惜。熟悉杨永成的人都说这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干部,一步一步从基层干上来,有魄力、有思想,有识见。因局里的一把手已经到北京部里去上任了,所以他当时只是在等待部里下达的正局长的任命。在领导干部的私生活普遍不再严谨的今天,他仍然自律甚严,没有绯闻。可以说,10多年来,他在这个有上万名职工的要害大局里树立的领导形象和公众形象都是好的,却在京城某部两个小官吏的裹挟下心存侥幸地到京郊嫖 娼,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在他的事件中,你尤其能够体会到这个成语所包含的沉痛。事情出来后,他所在局的干部职工都无法接受这一事实,很长一段时间里,局里的气氛都很沉闷,叹息之声随处可闻。局里的一些中层干部甚至说,他那天要是不进去就好了,他应该在门外等着——他当时为什么要进去?

从中可以听出他们对他的爱戴和惋惜。

杨永成的家庭原本很幸福,妻子是出身干部家庭的知识分子,高雅、含蓄、举止低调,不像有些领导干部的妻子那样不可一世,飞扬拔扈。独生女儿已经考入大学读书,视父亲为骄傲。而现在这一切的一切都永远地失去了。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需要投注许多的心血和情感,而毁掉它却轻而易举,甚至只需要一瞬间。所以杨永成的妻子才说:你对家庭所有的爱,你所有的成就,所有的荣誉,都没有你嫖 娼这个耻辱来得深刻。

人的一生,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有些过错是不能犯的,像杨永成嫖 娼所带来的恶果和悔恨,真是终其一生都无法弥补。

而这也只是针对杨永成这样偶一失足天良未泯的干部而言,对于贪婪成性腐败成性的官员,你无须和他谈论什么“一失足成千古恨”。唯一的办法,是加强监督机制,加大腐败成本,让他老本蚀尽,血本无归,也只有这样才能扼制住他的腐败,扼制住他的包养情人、宿娼嫖妓、万金买笑、处处留情。腐败是一种国际现象,在1995年的北京第七届国际反贪污大会上,瑞士总检查长卡尔·德蓬特夫人认为,任由贪污腐败蔓延,会限制国家权威的公正,使人民对国家的信心减少,失去对国家权威的尊敬。所以在今天,反腐倡廉实在国际范围内的一个难题,也是一个关系到我们国家兴亡、改革成败的头等重要的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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