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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想有个家

“我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

世界是物质的,没有不死,但人却是有精神有感情的动物,一定要有归宿。想来想去,大约,人的归宿,就是家吧?

二十九岁的苏亦好从来没有像最近这样迫切的想有个家,很想,想的她不耐烦,甚至有些发狂。

假如列客观情况,苏亦好真的不需要结婚。她从来不觉得寂寞无聊,书为良伴,书里有一切东西,可以定人心神,可以与之对话。也从来不觉得生活中没有男人会不方便,工资在A市虽然不高,但足够养活她自己的,而且她对物质的要求本就很低。而且,她除了识不少文断不少字外,还会做许多男人不做做的诸如修计算机,布网线电线电话线,自助换灯管、修马桶等家里日常的东西。

如果从客观来看,结婚没用。可苏亦好真的很想结婚了,因为,她真的想有个家。原来有人问,她回答“没有”时也不觉得什么,今年这一年,她忽然有一种恐慌,明年我就三十了,三十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飘。有了这种感觉之后,她便对这种飘厌恶到极致。我讨厌飘,我讨厌现在这个状况!她想结婚,她想有个家,有个根基,不再飘下去。

可是,家在哪里?

“你算是嫁不出去了。”一次,苏亦好两手都是灰,给同学齐婷的电脑做了测试,然后换上新电源、新光驱后齐婷说。

“嗬,我给你修了电脑,你还这么说我?白眼狼啊?”苏亦好心里不大乐意,嘴上却只是笑着贫了一句。

齐婷却并不放松,“一个文科的女人,连电脑的硬件都会修,你还要男人做什么?哪个男人还娶你做什么?”

这句话让苏亦好想了很久。她最后的结论只有一个:我也是女人。

不是没有人追过苏亦好,也不是没有人介绍她去相亲。可独立的后果是她谁也不相信、谁也不依赖,一切靠自己。男人怎么了?谁说男人就比女人优秀,假如没有真刀实枪的功夫,想让苏亦好佩服是不可能的,她不想装,也装不出来。另一方面,苏亦好也很胆小,如果不是缺乏安全感,她可能去再三努力的加强自己么?

她羡慕林海薇,就像林海薇羡慕她。林海薇羡慕她的独立,她羡慕林海薇可以心无旁鹜的依赖马大宝。她不敢,当一切自己掌握习惯了,信赖他人,谈何容易?即便是有人追过来,她也有本能的抵抗一下。什么都不如自己重要,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放心,这是苏亦好潜意识的想法。

在林海薇眼里,即便是男朋友马大宝也有很多地方远不及苏亦好。她利落、能干、又聪明,什么事情经由她一分析,条理清楚,头头是道。她觉得苏亦好是天生的女强人的料。可什么是女强人?苏亦好说,女强人都是逼出来的,假如有机会,大概所有女人都喜欢做贤妻良母,苏亦好也绝对不想做女强人。

苏亦好也不是女强人,只不过是千千万万所谓现代女性、知识女性之一,她认为自己很普通。苏亦好努力的工作,不是为了做女强人,而是为了加强自身的安全感和生存。虽然林海薇的例子就在眼前摆着,但她觉得,人各有命,自己不是林海薇,林海薇也不是自己。假设她有林海薇那运气,她也不想那么努力的工作。但另一方面,林海薇从来不加班,得过且过,可苏亦好不行。

苏亦好的工作是法务,好听一点的叫公司律师,天天和各种合同以及股权的尽职调查打交道。投行里有一句话叫:“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牲用”,苏亦好是资产管理公司的,强度倒没那么大,虽然现在不流行劳动模范、优秀工作者的评比,但她的工作能力和对工作的态度却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再不友好的人,也从来不敢说苏亦好干的活不漂亮。而且,她似乎什么也不为,纯粹是为了把活干的漂亮,要强,听不得人家说自己不好,也见不得明明可以把活儿干到十分非要干成九分的样子。

苏亦好其实也有好些朋友,男的,只是,无一例外的都被苏亦好忽视了性别,也对苏亦好忽视了性别。在学校时,苏亦好和同门的卓天走的非常近,一度曾被大家传说他俩是姐弟恋,但谣言很快就不攻自破。因为,苏亦好实在太不像女人了,编制桃色新闻的人自己都觉得没劲。班上的男女同学都对苏亦好佩服的很,她除了唱歌跳舞等才艺外什么都会,连修电脑都能盖过他们。毕业时,男生们抢着和她合影、抢着对她敬酒,互相拍着肩膀,好像是一家兄弟。

她是女人,她是这种女人。虽然她也是女人,她还是没嫁出去。工作后,圈子本来就小,对于爱情,她不敢轻举妄动,也或许是齐婷说的,她戴着那幅壳子惯了,放下来也挺难,也没什么时间,工作都忙不过来呢。

有一天晚上,加班到十一点多,下了车往家走,苏亦好忽然想到:如果这时候突然跳出个强奸犯,自己真是冤,守了将近三十年的初贞就被强奸犯夺走了。她对自己的荒唐念头感到好笑,紧接着,感叹上来了,其实,给谁不是给?难道,三十岁的时候,还要像二十岁的时候那样渴望言情小说中的那样爱情吗?她突然想结婚,很想。厌倦了天天做不完的工作,厌倦了理性又理性,厌倦了冷着脸去左突右杀。

想结婚。累了,厌了,什么白骨精,哪怕是道行高深,我也只想做一个凡人。

其实,也真是该结婚了。一向不希望小女儿早嫁,并以堂堂男儿自诩、从来只等着老伴拨了电话在旁边听两句的爸爸这一年来经常主动给苏亦好打电话,让她“赶紧想办法嫁出去”,苏妈妈说,苏爸爸有事无事就在家里念叨,“怎么就不开锅呢?”

感情是要细水长流的,感情是要风花雪月的,感情是要淋漓尽致慢慢磨合的。说白了,谈恋爱就是个持久战的活儿,而打持久战是需要时间、场合和足够的体力。如今的她,早已错过了花开盛时能够闲情浪漫、招蜂引蝶的时候,结婚已成为“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紧要,只有打闪电战了。

苏亦好,逼自己一逼!

她真的决定出嫁了,一切从速,以免后悔,以免后悔!

挤地铁、吃饭、洗碗,兜里都揣着手机,明知道自己的手机设成了震动,仍不时的拿出来看看。手机一直都静悄悄的,屏幕上尽职尽责的显示着时间,并没有任何的短信和电话进来。揣回兜里,心却不像手机这么安静。

洗漱完毕,心不在焉的躺在床上,电话响了,一看138的开头,心里忽的有些紧张。她不大敢接,电话不停的响着,接不接?一咬牙,从来都被说成像男孩子性格,装也要再装一次,苏亦好,你别忘了自己要干什么,接!

“你好。”熟识的人从来没有说苏亦好像女人的,但电话里听苏亦好的声音绝对具有一定的迷惑性,很女人,她曾经受过这方面的训练,逼的,职业病。其实她的声音不难听,只是真人说话时比较不收敛,显得急了些。

“你好。我是陈明然。”熟练的A市口音,男声,听着比较清朗。

“哦,你好,我是苏亦好。”

两边都沉默了,那头显然并没有完全准备好说什么,也或许他所准备的也卡了词。苏亦好一贯的主动惯了,见冷了场,想着那头可能的尴尬,便主动挑起话头,“有话要说?”

“呃,看你留了电话……随便打打”。

苏亦好反倒笑了,她有一种胜利的感觉。竖起左腿,右腿架到左膝盖上,突然,她很想调戏他一下,“哦,那我们探讨一下结婚的事?”

那头又沉默了,他可能真的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可能一万个女孩子中也没有一个人能做出来,但苏亦好能。苏亦好从娘胎里就没受过淑女教育,她的父母只是把她当作一个人,而不是当作一个女人,苏亦好受的教育也只是人的教育,而不是“女人”的教育。更何况,此时只有天知道,苏亦好不透明的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现在?”

苏亦好愣了一下,现在?晃动的腿不动了,她下意识的想挡回去,“现在太晚了,我不方便出去,我已经换了衣服。”

“我是说电话里。”那边的男声还是很清朗。

K,真离谱,谈结婚连面都不用见,滑稽、荒唐。“好。”

两边又沉默了。

“这样吧,不妨我们先谈谈条件,你看怎么样?”又是苏亦好开头。不知道的人以为苏亦好特别喜欢主动,实际只有苏亦好才知道,她只是心虚,抻不住,有时只是想赶快弄砸,赶快结束,结束她所不能掌控的东西。因为一般的男人确实受不了苏亦好的这种作风,不当作轻浮的,也一定会当作神经病。或许,她心底里也不希望真的有这样的婚姻?或许,她隐隐的,开始有些后悔了,想往后缩了。

“好。”那头的声音。

苏亦好眨了眨眼睛,再说什么?她也不知道,什么条件,她只是随口一说。

“呃,你先说吧。”

那头沉默了,半天出来一句,“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你打什么电话?苏亦好在心里不放松的跟了一句,嘴上却说,“那没关系,明天,明天再说吧。”右手拇指按在挂机键上。

那头却突然出了一句,“你明天几点下班?”

几点下班?挡!“哦,不知道,明天可能要加班。”她胡乱的说着,觉得似乎缺少诚意,又赶紧加了一句,“本该是今天加的。”

“哦。”

“那我想想给你发邮件吧。”

“好。”

狼狈的收了线,苏亦好的心半天没稳下来,是不是她自己也没想好到底是不是真要这么做?是不是她自己也像每一次调皮一样,只是把这个当调皮的一件事?

她突然很生自己的气,像个逃兵!

要约是她发出的,怎么能这样?人家是来承诺的,堂堂法学硕士,这么不职业。要约人违反要约,是没有诚信的。苏亦好拿着法律原理想了半天,奋身爬起,拿过电话发了个短信:明天下班前再联系。

喵喵的,我就不信,我居然连这件事都做不好。犹豫什么?自己选的,没什么可犹豫的。苏亦好,加油!望着手机上一会儿回过来的一个好字,苏亦好暗自下了决心,明天,一定要搞定一切。

苏亦好没有和林海薇说,她知道林海薇是个大嘴巴,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不相信她那张嘴,只要她知道的事,全世界都会知道。她不是不知道保密,而是她压根就不懂,这有什么可保密的。

一整天苏亦好都没心思做什么,幸好报告昨天写完了,打开对着发发呆就好了。苏亦好的业务全部门数得上,顾部长从来不催她做什么,因为她肯定会提前完成。勤奋一千次,懒惰一次不会有人发觉的,苏亦好这么的混了一天,看看傍晚要下班了,她鼓起勇气发了个短信:我晚上五点半下班。

好半天,那头才回过来:我也是。你在哪儿?

谈婚论嫁的人居然不知对方在哪儿。“我在金兴街。”金融行业多在金兴街。

“我在高硅。我去找你吧。”是,高科技企业都在高硅,隔的不是太远,但是也不近,堵车的时候得一个多小时。

“好。”

“哪儿见?”

苏亦好想了一想,哪儿见?她把金兴街周围想了一圈,中餐馆都是高档酒楼,两人去吃未免太贵,那么西餐吧,金兴购物中心那附近有个Friday,倒适合两个人去,只是不知那时候有没有位子——管他了,先去再说。

“金兴购物中心知道吗?就是从瑰丽大厦旁边进去,那里有个Friday,不过不能停车——如果你开车的话,车子要停在别的停车场。”想了想,苏亦好又发了一条:“算了,我在瑰丽大厦门前等你吧。”又是一个字,“好”。

收拾收拾,做准备下班状。“小苏,走啊。”田蓓叫着,“你先走吧,我等等我同学。”苏亦好装作理包的样子,不敢看人。“那好,我先走了啊。”

很快,办公室里空荡荡的,打开电脑,胡乱的在网上看了会儿娱乐八卦,什么也没看进去,看看电脑上的时间,才六点半。算了,走过去吧。

正是四月初,夕阳灿烂。据说金兴街是A市最美的一条街,这种美,开始时苏亦好以为是用钱堆出来的。几乎所有的金融机构都在金兴街驻扎,高档写字楼一栋挨一栋,人都说金兴街的一个垃圾桶占的地方都能值几万。后来呆的日子长了,苏亦好才发现,虽然这些建筑物、雕塑等人文景观都是铜钱堆出来的,但在晨风微起和夕阳西下时,还是特别的美,庄严中带着富丽,人文中又带着自然。铜臭也是有好东西的,如果这里只是破烂的平房,自然就是破败相了。

离瑰丽大厦并不远,也就两站路,慢慢的散步过去。苏亦好确实爱走路,只要不急,她宁可走路也不坐车,在她看来,走路时会有心情看许多的东西,比方能看清路边车里摆着的小玩意儿、也会看清橱窗里贴的广告画,能够看清树上的叶子在风中动,也能看清麻雀在眼前飞来飞去。苏亦好不近视,她习惯了不近视,也希望对方不近视——不知他会长成什么样子?对了,条件呢?

苏亦好终于想到了这个问题,条件?其实有什么条件,婚是自己愿结的,是自己想结的,难道要学着电视上那样,不准离婚,违者罚款一百万?她笑着摇摇头,真幼稚,从她的专业知识来看,这种合同法律保护才怪,真不知那些编剧是怎么想的——不过,谁能想到,现实当中,真的会发生她现在要的这种婚姻呢?说出去,谁也不信吧?

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现在。

七点了,仍然没有任何迹象,手机也没有动静,苏亦好继续等。

七点半,还是没信儿,苏亦好沉不住气了,虽说堵车,但也不至于堵到这程度吧?他好歹来个电话说一声,难道自己就这么不重要?虽然从来没有见过面,但也不至于这样吧?她对他的印象开始不好了。

苏亦好,你真要结婚?你嫁不出去了?你疯了?

再等,还是没有音讯,不会是耍自己吧?喵喵的,那真是丢人到家了!真他娘的缺德,有这么耍人的?回头一定要想出最激烈的言辞谴责他一顿。别以为隔着网,我就奈何不得你,我不能让你飞魂,我也要让你难受。

正想的义愤填膺要爆炸,电话突然响了,吓了她一跳,看看来电显示,陈明然。不耐烦的接起,“那是不是你?短头发,穿着白上衣、黑裤子、白鞋子,拎个包,白色有黑色带子?”

苏亦好心里一跳,立刻转身四处找,一辆浅灰色雪铁龙缓缓的驶了过来,车窗摇下,一幅眼镜先露了出来,然后是一张有点方的脸,两条黑眉毛,倒是挺白,相貌一般。

手里攥着手机,无所畏惧的直视着他,“陈明然?”

“是,呃,苏小姐。”陈明然仍旧是坐在车里,右手搭在方向盘上。

“怎么才来?”

“下错桥了,再往回调就堵的不行,对这一块儿不熟。”

是,一般人刚来时从远处就能看见瑰丽大厦,但等到近前下桥就晚了,要绕出去老远才能调头回来,自己不开车就忘了这回事。但是,下错桥也不能构成不打电话的理由啊,让人等就那么理所当然?她想说,但她没说,第一次见面,还是客气些吧。

“车停哪儿?”或者应该说“请问”,但陈明然不知怎么的没加那两个字。

苏亦好瞄了眼电子计位牌,“瑰丽下面有车位,我在这儿等你。”

等着的时候,苏亦好真想一走了之,这算什么?难道,自己真要继续这个闹剧一样的事情?他也会?像林海薇说的,世界上有了一个女疯子,还真会出现男疯子配对?

站直,包在手里拎着,两只手握着带子,直盯盯的看着瑰丽的出口。他出来了,穿着休闲商务装,看不出什么牌子,样式还行,个头还行,身材还行,做IT的不长小肚子的没几个,他还好,这个岁数的人来说不算明显,不秃头,就是有眼镜。苏亦好一家人都不戴眼镜,她妈妈就曾说,最讨厌戴眼镜的,到了冬天一进屋子还要先摘下来擦。

“走吧。”连个手都不握,也是,这也不是商务会谈。苏亦好刚才的念头风一般的没有了,走就走,难道我苏亦好还怕过谁?更何况苏亦好,是你要找人家结婚的。

这点儿正是金兴街的Friday人多的时候,服务生笑容可掬的说“请二位先等等?应该一会儿就有位子”。苏亦好看看陈明然,他一点头,她便也点头,两人领了号牌,苏亦好看看等座位的那块小地方有一堆人就不想呆。“出去走走?”

“好”。

路灯亮了起来,金兴街寸土寸金,却有不小的绿地和喷泉。喷泉是平地的,不喷水的时候可以从上面经过,一个个的小方格里透着水气,这也是苏亦好相当喜欢的一个地方。一个人的时候总爱去踩那些小方格,幻想着有一天突然踩破,“叭”的掉下去,然后水喷出来了,哈哈。

“很少来,这里环境确实还不错。”

“嗯,钱堆出来的。”身边这人毕竟是海归博士,不可太抖擞忘形。

“气氛就是不同,高硅那里有一种快进的压力,这里相对好些,舒缓一些。”

“那是你没在这里工作,这里的刀光剑影不比你们那里差。资本市场永远都充满着看不见的血,不像你们,杀死杀不死,都有活人或尸体留下。”

陈明然笑了一下,“听着很沧桑?”

苏亦好也笑了却没有再说话。她不少同学朋友在这条街的各个写字楼出没,大家交流起来都是一个叹字了得。无论今天多么风光,谁都不知道明天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也许一夜之间你由全行业第一突然崩溃倒塌,这都是太正常不过的事。资本就是杠杆,或许你能以小博大的撬动地球,也或许会瞬间让这杠杆撅走了你的全部财富,并不产生真正的生产力,零和游戏而已。

两个人沉默下来,陈明然突然开了口:“你想怎么办?”

怎么办?苏亦好心里发虚,怎么办?现在退还来得及,可自己算是什么?不,决心下了,就是要结婚,那么就结。

“结婚,越快越好,你呢?”话说出了口,她却暗暗的希望对方否决这个想法。

“好。”

答应的这么爽快,苏亦好却疑了心——这么着急结婚,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那个,你身份证带了我吗?我看看。”

陈明然的脸上有些难以捉摸的笑,掏出钱包,把身份证递给苏亦好,顺便抽了张名片,“请多多指正”。苏亦好没说话,接过来看了一眼,AK公司研发中心,世界五百强。这么轻飘飘一张纸,真假在天吧。她也把自己的递上,陈明然接过来也看了两眼。

“这样吧,登记那天带上各自的学历证、学位证,你还要带上你的户口本,我需要知道你户上有没有其他人。”说白了,就是看你重不重婚。

“好。”

“我的也带上,不过,我是外地人,没有户口本。”

“好。”

“那什么时候去登记?”

“你说呢?”

苏亦好实在不知道登记需要什么手续,“那……我明天需要打电话到民政局问一下,看看还要带什么,如果顺利,后天吧……呃,明天再说。”

“行。”

除了好和行,这人还会不会说别的?苏亦好心里越发的虚,苏亦好啊苏亦好,你真要嫁?你恨嫁到如此地步,转身回去得了,万一他是个骗子呢?万一他有什么不良嗜好呢?你可就全完了呀。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陈明然忽然开了腔。

“说。”

“你为什么要采取这样的方式结婚?”

“我怕折腾,”苏亦好低下了头,“其实我很想有个家,只是,我怕折腾。爱情很折腾人,而且,这个年龄,也没有什么资本折腾了。你呢?”

“我?”陈明然摊了一下手,“开始时是觉得反正以后会有更好的,先忙事业,虽然我是A市人,但A市能人太多,普通人出身的,想站住脚也不容易。后来,忙着忙着就忙过年龄了。都现在了,也没有力气再折腾了。说是爱情,其实就是找人结婚罢了,也不想找那些借口了,直接结吧。”

苏亦好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都是三十岁的人了,所谓爱情,水晶似的爱情,还会相信?就像苏亦好,她现在最希望的爱情,是晚上回来后家里有人,不是空屋子,不是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当然,她希望的爱情中还包括,有一个温暖的怀抱,能让她冷的时候不用开空调就觉得还是暖和的。

“我觉得我们有些可悲。”苏亦好喃喃的说。

“不可悲,”陈明然摇摇头,“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真能结婚,那么,婚姻将是最高原则,无论如何,不谈离婚。”

最高原则、不谈离婚?

“如果你做不到,那就算了吧。我以这种方式开始婚姻是无奈,但不想有一个无奈的婚姻。”

苏亦好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她自己有这个决心吗?

“我希望我们最后是幸福的,虽然我们的了解是婚后。”

“但是,如果我们不合适……”

“没有不合适,所谓的不合适,都是人自己矫情想出来的。现代人想的太多、选择太多,反倒让选择迷了眼,什么合适不合适,都是磨出来的。只要你有这个信心,我们最后肯定会合适。”

到现在苏亦好才知道,这个人实在是比自己还疯的疯子,而且,对于结婚,他比自己更渴望,也更坚定。

“我可以承诺你的是,我不搞婚外情,除非你在我之前。不暴力、不赌博、不酗酒、不吸毒。至于你相不相信,看你自己。”

苏亦好越听心里越虚,那别的毛病呢?他还有什么毛病?自己能接受吗?

“你接不接受?”

苏亦好犹豫了一下,“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好。”看看手里的号牌,“我们是不是该回去吃饭了?”

“吃饭?”茫然的掏出手机,快九点了,想一想那油腻的Friday苏亦好就有些怵,“算了,不吃了吧。”

“不吃了?饿着?”陈明然尽量想让谈话轻松些。

“不是,这么晚,吃那些死面的西餐有些不习惯。”苏亦好实话实说。

“那吃点别的?”

“不了,回去煮点方便面吃好了,反正离的也不远。”

“那我送你?”

“不用,公车很方便,坐着就回去了。”

陈明然张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又吞了回去,“那好,明天等你电话。”

“好。”

他送她去公车站,她转过头,“我还有……两个要求吧,在没有磨合好前,可不可以不对外说我们结婚的事实?我可不可以也不履行妻子的义务……我是说,那方面的。”

陈明然愣了愣,然后点点头。他也是有羞耻之心的,那样上一个人,他也觉得自己很贱。

其实,他也是非常保守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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