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葛菊英的案头,常年放着《中国社会报》等书报杂志,她的学习经常是有的放矢的,但凡社区建设较新的理念,外地省市社区工作的先进经验,各类民间文艺的发展态势等,都是她学习的范畴。
这是一段摘自博客的文字,作者是时任招宝山街道办事处主任的穆晓莉。
在今天的后大街社区社会组织负责人座谈会上,又重新认识了一个人,一个杰出的“小巷总理”,一个为社区付出三十年辛苦的坚强女性。
面对居民们众口一词的赞誉,她流泪了。和她相识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到她流泪,为居民对她的信任,为自己辛勤付出的收获。
默默地给她拿纸巾,轻轻地安抚她,这个时候,我也很想流泪,为这个坚强伟大的女性。
可是,我没有流泪,只是陷入更深的思考。
尽管她没有什么学历,尽管她已年届花甲,但她的创新能力和思考能力远在我之上。我即将要做的以为是很有新意的事情,她在十年前就开始做了,而且做得这么好,这么扎实。
一直不明白,为何那些居民不要一分钱能把家里珍藏的宝贝拿到社区来展览,还乐此不疲地给来宾义务讲解?
一直不明白,为何那些居民为了参加社区一项文化活动来找她开后门?
一直不明白,为何那些凶巴巴的混混见了她像变了一个人?
一直不明白,为何那些拆迁的居民一定要留在这个社区不肯迁户口?
一直不明白,为何要把这么大规模社区划成两个的时候遭到居民强烈反对?
……
是因为她,因为有这个一心为民,一心为了事业的“小巷总理”。
感动于她视居民为亲人,感动于她对事业的投入,感动于她对社会、组织的责任心。
有这么好的基层工作者在为我们的事业奋斗不息,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干好事情呢。
这篇题为《一个“小巷总理”的情怀》的博文,发表的时间是“2008-05-07 18:09”。
穆晓莉是位“70后”干部,那年她从镇海区团区委书记任上调到招宝山街道,先后担任分管党群工作的党工委副书记、街道办事处主任,2011年初调离街道办事处到宁波市一个部门担任纪检领导。在招宝山街道工作的日子,穆晓莉和葛菊英打过多年的交道。
穆晓莉年轻,温和、低调、高学历,外地人。
葛菊英年长、亲切、张扬,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土生土长的镇海人。
她们的人生有着太多的不同。
她们的第一次碰面,带着点“火药味”——葛菊英给了穆晓莉一个下马威。
那时,社区文化刚刚起步,穆晓莉是团区委书记,是后大街社区合唱队的一员。排练开始前,大家叽叽喳喳说着话。点名的时候,人声嘈杂,排在角落的穆晓莉心不在焉。“穆晓莉、穆晓莉……”,没人应答,葛菊英锁紧眉头,“啧”了一声,拿着笔在点名册上戳得“笃笃”响,声音就提高了八度:“怎么回事?堂堂团区委书记,无视纪律,不按时参加演出……”回过神来的穆晓莉,赶忙举手示意:“我在,我在。”这件事情,穆晓莉记忆犹新。直到现在,她仍常常提起这件事,学着镇海话调侃自己当时“吓煞嘞”(方言:意为吓死了)。
“冤家路窄”。不到两年,穆晓莉调任招宝山街道担任党群副书记,后来又提升为街道办事处主任,成了葛菊英的领导,与葛菊英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对年龄、经历、学历、性格都迥异的上下级就这样开始了交往。
穆晓莉好读书,喜思考,知识面广。她开会说话声音不高,但音调轻快,并且喜欢旁征博引。葛菊英是从居委会一步一个脚印干出来的实干家,她评估上级领导只有一个标准,就是作风和能力。实事求是说,最初,葛菊英见穆晓莉这个黄毛丫头开会说事文绉绉的,对她还存有些偏见哩,以为她是个书呆子,没有实际经验,只会纸上谈兵,两人见了面也是客套地打个招呼,并没有深入交谈。
然而,一来二去,两人渐渐对上眼了。
穆晓莉好读书,但不止步于此,她有个很强烈的意识,要在镇海的社区土壤上实践推广那些先进的理念;葛菊英重实干,但她有着开阔的视野,她善于吸收适合镇海的理论。这是她俩最大的共性:善于学习,善于理论联系实际。
有了这个相似点,接触多了,这对一老一少女干部就有了共同语言。尤其是在社区建设方面,她俩的思路经常不谋而合。
葛菊英善于学习这一品质尤其难能可贵。笔者不敢说现在的社区干部读书的不多,但是像葛菊英这样坚持长期读书学习的社区干部就凤毛麟角了。在葛菊英的案头,常年放着《中国社会报》等书报杂志,她的学习经常是有的放矢的,但凡社区建设较新的理念、外地省市社区工作的先进经验、各类民间文艺的发展态势等,都是她学习的范畴。葛菊英文化程度不高,但阅读面宽,社区工作经验、娱乐休闲、健康知识,她都涉猎。她特别注重有关社区最新信息的收集,每天早上到办公室,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找到中央电视台《小区大事》栏目,阅览全国各地社区的信息。
穆晓莉也是位豁达的年轻干部。对葛菊英,她向来是用仰视的眼光看待,理由嘛也简单,一位为社区奉献毕生精力,而且取得了如此辉煌成绩的“小巷总理”,理当受人尊重!要说穆晓莉对葛菊英的认识,从《一个“小巷总理”的情怀》那篇博文可见一斑。
笔者曾问穆晓莉,葛菊英发展社区文化,创作文艺精品,是否只是偶然的成功?穆晓莉很快否定:“不是。葛菊英是社区变革中的管理者。社区发展的每个阶段,怎样运用社区体制的改革进行社区管理,她都是积极思考和探索的。”
令穆晓莉记忆犹新的是,几年前,“社会组织”培育还是一个前瞻性的理念,她也是在一次日常阅读中接触到的。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认为很前卫的观点,葛菊英在找她谈论工作时已多次提到有关名词,而且,提出的社区建设思路和她极为相似。穆晓莉记得,葛菊英当时并不是简单地复述理念,而是深刻地谈到了社会组织培育对于社会管理的重要性,以及在后大街社区实践的可行性。
这番谈话,让穆晓莉又惊又喜。从此,她对这位前辈刮目相看,肃然起敬。葛菊英呢,也通过多次接触,发现这位年轻的街道主任不简单。两人愈来愈投机,总是能够不约而同地谈起一些先进的理念,并共同思考探索这些理念对社区工作的指导作用。
在后大街社区采访,笔者走访了许多居民,其中有老有少,有曾经的老干部,也有平头百姓,还包括归正人员。他们对葛菊英几乎都是一个评价:葛书记啊,好人,能力强不营私,对所有人都是公正的。这些话很朴实,正是这种朴实,折射出葛菊英堪称高大的人格魅力。
说一个“老镇海”的故事吧。“老镇海”是一位年过七旬老干部的笔名,他也是一名文学爱好者。退休前,“老镇海”是北仑区宣传系统的干部,经常在当地报纸发表一些文章。年届古稀,这位老人破天荒创作了一部长篇小说,而且发表了。“老镇海”虽然在北仑工作,却曾经是后大街社区居民。那年,“老镇海”为了改善居住条件,终于要搬家了,于是,他写了一篇文章,表达了对后大街社区的浓浓深情:
……我搬家了。在搬完最后一件什物,把居住了整整四个年头的老房子腾空、打扫干净,转让给新主人时,我竟依依不舍地难以迈出这间房子。在那一刹那间,诸多的回忆涌上心头。尤其令我难以忘怀的是我和我家与后大街社区全体工作人员亲如一家人的情感。……社区上至党委书记葛菊英、副书记韩亚菊,下至分管我家所在居民点的社区工作者方笑挺、王萍,都十分尊重我、关爱我,到后来几乎社区里所有人员都把我当成“自家人”……搬家迁居,离开了后大街社区,可我感觉到我的心、我的情仍被牢牢牵连在那里。由此,我再次领略到所谓“藕断丝连”的滋味和意境……
读了这段文字,后大街居民对社区对葛书记她们的感情,还用得着解释吗?
“老镇海”最终是搬走了,尽管恋恋不舍。还有的居民,因为留恋,明明有条件很好的新房子可以住,却不搬走。为啥呀?为了一段割舍不去的邻里之情,与社区干部胜过亲情的感情。
一位后大街社区干部曾说过这样一句话:“社区所拥有的资源只是一片爱民之情,情到之处事必达。”
确实,葛菊英领衔的后大街社区工作,很多时候是建立在“感情用事”上面的。
葛菊英雷厉风行敢想敢说,但这并不影响她是一位感情充沛的女性。她有时温和亲切,只是很少说温情脉脉的话。她说话嗓门很大,也很干脆,喜欢简洁明了、直截了当地说一件事,很少拐弯抹角。笔者曾问她能否用一个词表达这么多年与居民的感情,她笑笑说:“像亲情。”听她说出这个词,笔者忽然想起一句话:“其实,友情也好,爱情也好,久而久之都会转化成亲情。”
是的,亲情,一种血浓于水的感情,一种最平淡却也是最实在的感情。
葛菊英曾经向笔者说起一个故事。社区有一个间歇性精神病人,平时经常神志不清,她没有朋友,家人也都嫌弃她。有一年早春二月,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港务局派出所的民警在后海塘发现了她。当时她精神失常,浑身上下一丝不挂。民警问她叫什么名字,她摇头。家在哪里,她还是摇头。民警急了,无法得知这个人叫啥来自哪里,又该把她送到哪里去呢?正当民警发愁之际,她说了三个字:葛菊英。这是她空空的脑袋里装着的唯一的一个名字。
我们无法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葛菊英的名字。也许,在她漆黑如夜的脑袋里,葛菊英就是一个符号,一种依赖,一盏明灯,深深地刻在她几乎失去记忆的脑袋里。
民警迅速给葛菊英打了电话,请她把这位居民领回家。
其实这个病人,那时候已经不住在后大街社区了。但是她曾经在后大街社区住过,是葛菊英给过她温情和关心,使她在几乎空白的记忆中记住了葛菊英的名字。
那一夜,葛菊英流泪了。她已经记不起她为这名早已不是后大街居民的精神失常者做过什么。仔细回忆,有一段时间她们住得很近,知道她得了病,她弟弟的生活也遇到了困难,出于一种责任,葛菊英经常去看她们,宽慰她们,也没有给予过她们丰厚的物质帮助。就是这些对葛菊英来说微不足道的帮助,居然让一个几乎失忆的精神病人在冰冷的黑夜中记住了她。
葛菊英感动了。这一辈子,葛菊英得到荣誉无数,每次得到荣誉,她也感动,也兴奋,但是比较起来,还是这件事给她的震撼最强烈。这是对葛菊英工作的一种特殊的褒扬。一个神志不清、甚至于记不得自己亲人是谁的人,在最无助的时候,想到的居然是与她无亲无故的社区书记葛菊英,还有什么褒奖比这种信赖更让人刻骨铭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