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的业余生活丰富却不多彩，热闹却不难忘。她依然和刘云介绍的Bob交往着。他们曾坐在面江的外白渡桥边的露天茶座里，边看着俄罗斯领事馆那如枫叶般火红的建筑，边聊着到哪儿都体面的“小资”话题；也曾一起去看流行的电影大片，在漆黑的电影院里机械地嚼着爆米花，眼睛木然地盯着超大的屏幕；偶尔也会去卡拉OK唱歌，让歌声充斥着单调的时光，然后在服务生礼貌的送客声中踏进没有星星的夜色……渐渐地，她讨厌那所谓的“小资”生活，这里面只有为了见面而赴约的空洞。她更讨厌Bob的自我陶醉，像作秀，像演戏，台下没有观众，他是演员又是观众。常洁离开公司的那天，张惠想陪她去黄浦江边大叫一场，但被常洁拒绝了。常洁是晚张惠一个月来公司的，她工作认真又恪守传统，不喜欢溜须拍马，只喜欢真真切切做人。她的老板冯塞烟一开始就不喜欢她，表面上言语如刀，背地里和人事部经理一起变着法子要她离开。或许是常洁想得太简单了，所以才会被生活的利刃刺痛。张惠对常洁的离开感到不解。一天晚上，唐清打电话来，她马上把常洁的事告诉了他。他说：“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哦？”“我的同事宋明告诉我的，他正和常洁谈恋爱呢。”“什么？”她从床上跳了起来，冷空气害得她打了好几个喷嚏。唐清继续说：“在A公司里，你要对风云变幻习以为常。这不是你能够用正常逻辑想清楚的。我和你一样，在它面前微不足道，所以我们必须适当地保护自己。”其实，在常文的书吧里张惠就开始注意唐清了。他深沉内敛的气质深深吸引着她。自从那次在地铁里认识他以后，他还是经常光临书吧，并且每周送上一束鲜花，仅此而已。他总是送玫瑰，露水凝结在花瓣上透出淡雅的柔光。唐清在电话里接着说：“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只有空气还没有被商品化。”她突然觉得她需要他。在这个迷惑交错的年代里，她需要他的指点和帮助，甚至需要他陪她一起淋雨。上班才一个星期的文翼东被罗琳叫到她的办公室里，而她也只是在两个月前刚加入A公司的。罗琳用银色汤匙搅拌着杯里的咖啡，说：“文翼东，现在你的部门除了上海的唐清、成都的石飞、广州的章威外，在武汉的方永也已经在一月份入职了。你的老板Dan和我商量过了，我们准备再多招4个人，一个在上海，一个在南京，一个在济南，一个在昆明。
只有细化了区域，你的销售任务才可能完成。唐清一个人管那么大的区域有点儿超负荷了。”“唐清已经开发和维护了许多客户，我觉得他一个人可以胜任。”“这和他的成绩没有关系，你有没有去见过他的客户？”“有过。”“你应该知道，竞争的压力越来越大，这就需要更多双眼睛密切注视着市场。我们已经登了招聘广告，这里是至今为止收到的简历，你看一下吧。还有，春节刚过，Dan和Kosna把你今年的销售目标调整了一下。”“哦？”“去年，唐清完成450万美元的销售额，章威和石飞完成了350万，共800万，已超过了750万的销售目标。今年，你的人数从3个增加到了8个，所以销售目标要从750万增加到1800万。”从罗琳口中吐出的这些数字让文翼东感到一阵迷惑，但他找不到回绝的词句。“至于分到每个人头上的销售目标，我和Dan商量好后会马上给你发电子邮件。”“我能和你们一起讨论吗？”罗琳喝了一口咖啡后，说：“不用了。我们和市场部的人会全面考虑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文翼东虽然初来乍到，但他心里很清楚这分到每个人头上的销售指标关系到大家今年的生计大事。虽然他手下会有8个兵，可是他还是隐约感到危机即将降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