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一的上午,四年级学生小燕(化名)的家长打来电话,说自己邻居的女孩阿丹(化名,不在我校)今天突然哭着不肯去上学,被妈妈勉强送到学校后,出现了恐惧、发呆等一系列反常行为,无法正常学习,被老师通知家长暂时带回家休息。回家后,阿丹的症状有增无减,无论家长如何劝说,都不肯去上学。她们学校又无心理辅导教师,妈妈焦急万分。此时,热心的邻居——我校学生小燕的妈妈拨通了我的电话。“焦老师,阿丹的妈妈想找心理医生,一时又不知找哪里的合适。我们是邻居,又是好朋友,我不忍心看她们这样……我想,您一定可以帮她们,一定不会拒绝的,是吧?”——面对这样的请求,我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答应让阿丹母女俩到我办公室来。
经过与母女的交谈,我了解到:阿丹今年9 岁,上四年级,她一贯是个品学兼优、争强好胜的孩子,擅长绘画。之所以不愿去上学,主要是因为星期天在小区内骑单车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男孩,被男孩的爷爷、奶奶大声责骂和众人围观,当时自己觉得“非常难过”“无地自容”,以至于延续到第二天仍怕到校后被同学提及此事而遭人嘲笑,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肯去上学。
针对她们讲的情况,我对阿丹进行了疏导,让她认识到:昨天那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且是小事一桩,每个人每天都有自己的事要忙,没有谁总把它放在心上,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完全可以像往常一样轻松去上学。再说,每个人平时都会出现一点小错,以后注意就行了。但此时阿丹又抛开这件事,诉说了一系列自己不愿上学的理由,如平时放学时总怀疑有人在后面跟踪自己,害怕一人独自睡觉,常做噩梦和产生一些恐惧的幻觉等。我又针对这些情况进行了疏导,阿丹终于勉强答应明天去上学。送她们走时,望着阿丹并未完全轻松的表情,我意识到她不愿上学的背后一定另有隐情,便与她的妈妈悄悄约定晚上再通一次电话。
在晚上的通话中,我有针对性地问了阿丹妈妈一些问题,从中了解到以下情况:
1.妈妈对阿丹的学习成绩要求过于苛刻,导致原本成绩较好的女儿产生不必要的心理压力和不允许自己出错、出了差错就过分自责的心理负担。
2.阿丹是家里的独生女,爸爸在一家合资公司工作,妈妈是某公司业务员。由于夫妻二人都较忙,常把女儿一人放在家里,孩子缺乏亲情交流。
3.夫妻在家时,常为一些琐事当着女儿的面争吵,二人互不相让。不久前妈妈曾负气离家出走过,并打电话说过“再也不回这个家”的话;每次争吵,爸爸都让女儿当“法官”来评理,即使女儿睡着后,也要把她拉起来评理,使女儿多次受到惊吓。
看来,“骑车撞人事件”只是一个“导火线”而已,造成孩子种种恐惧表现、幻觉以及夸张说法的主要原因是长期缺乏心理上的安全感!在不愿去上学时,妈妈陪在自己身边,嘘寒问暖、百般关心呵护自己,父母的争吵声也听不见了,她潜意识里想把这种感觉留住,这才是她不愿去上学的真正原因!
找到了“病因”,问题就解决了一半。我给阿丹妈妈提出了以下建议:
1.找个时间与丈夫心平气和地交谈,把我的分析结果转告他。
2.夫妻双方要避免当着女儿的面争吵,更不能让女儿充当“法官”,应努力营造和谐温暖的家庭环境,这样,孩子内心才会有安全感。
3.尽量不要让孩子一人独自在家,要加强与孩子的交流、沟通。
4.在学习上,对于本身就自觉的孩子不要苛求,要适当减压,让孩子轻松快乐地学习。
一段时间后,阿丹的母亲打来电话说,女儿现在一切正常,情绪好多了。
四个月后的一个假日,我们一家三口到公园爬山,恰巧在公园门口碰到阿丹一家三口,我们不约而同地认出了对方。由于当时人多,我并没有询问他们的近况,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就各奔东西了。看到他们一脸的阳光和亲密的样子,我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望着他们的背影,我不由地想到:如果把孩子的成长比作一条河流,我们所看到的孩子的心理问题,只是在“下游”表现出来的问题,家庭教育和父母的问题则是在“上游”。许多时候,“上游”的问题解决了,“下游”的问题便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