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想下这个问题:你究竟想要什么?很自然,你会觉得这个问题太大了,不知道从哪儿开始回答。很多我们想要的东西最后变成了我们最不想要的东西。有时候,我们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忽然意识到其实没那么想要,至少不是最最想要的。我们借助一个例子来更好地说明这个问题吧。假如我是个超级有钱的实业家。一天,我在公园里吃午饭,忽然听到一个男人跟他妻子的对话。丈夫对妻子说:“我最大的愿望是住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城堡里。”我恰好拥有几座私人城堡,所以我朝他走过去。
我:打扰了,先生。我的名字是沃特·罗克立夫,这几年我收集了几座城堡。我老了,不想为这些城堡操心了,正好听到你们夫妻间的谈话,我想把其中一座城堡送给你们,请接受我的善意。
男人很吃惊,脸上充满了怀疑,他半信半疑地看着妻子。
男人说:先生,你不是说真的吧?
我:我是认真的。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男人:什么条件?
我:你们必须在城堡里住满两年。两年之后,你们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如果你同意这个条件,城堡就归你。
男人:真的吗?我们只用这样?
我:对的。
男人:好!当然可以!我完全同意!
我:好的,咱们现在就去我律师办公室,起草书面协议,签字画押。
这对夫妇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当男人看到城堡的时候,他惊呆了: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啊。有美丽的梯田、开阔的视野、上百个房间、秘密通道,还附带一条护城河,一座吊桥。前几周,男人尽情享受奢华的城堡生活。每个角落都充满惊喜,到处隐藏着独立通道,通向一个个截然不同的房间。
但是一个月之后,这对夫妻开始觉得孤单。方圆数英里之内,了无人烟。城堡自身就很大很空旷,夜里他们听到老鼠成群结队穿过房间。他们还发现自己需要一百个全职的清洁工人来保持城堡的干净整洁。
太多的擦拭、除尘、拖地工作需要做,等整个城堡全部收拾干净一遍,先前打扫的一半已经又需要清理了。城堡里没有暖气,晚上酷寒难忍。即使有暖气,他们也没能力支付取暖费。城堡里没装电线,大部分活动都必须在白天做。城堡里没有自来水,必须去附近的城堡挑水回来煮。一段时间后,夫妻俩就不开心了,很厌烦这种生活。他们意识到百万富翁并没有把城堡免费送给自己。虽然没有付买城堡的费用,他们还是为在城堡的生活付出了太多代价。他们给自己上了一课,他们认识到生活中的很多麻烦都以两种形式出现。第一种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第二种是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却发现并不是那么喜欢。因此,你必须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在你开始虚无缥缈的哲学思考之前,我们可以先做一件事情。著名哲学家艾伦·沃茨创造了一个实用的思想实验,我觉得对我们找到本章开头问题的答案很有用。
我们先假设你有超能力,每天都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梦,梦里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比如,你可以做一个相当于有35年或者35天生命的梦。你会梦到什么?一开始你可能想做电影明星、著名运动员或者比尔·盖茨。最后,当你厌倦了名和利,你可能想跟名模约会,放纵于各种性爱游戏。某天晚上你很可能尝试了多种迷幻药和毒品。
当你厌倦了以上种种,你或许想让自己的梦变得更刺激点。你爱上了冒险,踏上奇异的征程,去完成不可思议的任务。从火龙口中救出美丽的公主,跟骑士们一起竞技。最后,你可能开始思考各种迷人的物理概念、钻研大部头的哲学著作,同历史上的伟人和哲人探讨人生的谜团。
为了保持梦中生活的新鲜感,你设计的生活方式也越来越新奇,长此以往,你必然把自己推向越来越危险的境地。你知道梦醒之后生活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好,梦里的情况再危险都不是真的,所以,你一会儿把自己变成战机飞行员,一会把自己变成职业登山者。再往后,你偏离法律轨道,走上犯罪道路,做种种违法的勾当,甚至从世界上守卫森严的宝塔盗窃出财物。梦中,你可能正遭遇突发的伤害,你可能差点就要死掉了,然后,梦醒了,梦与现实的巨大反差让你觉得很刺激很高兴。最后,某天晚上,你突然决定挑战极限,做一个梦里的自己根本不知道在做梦的梦。梦里的你过了整整一辈子,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做梦,大吃一惊:天哪,怎么这么恐怖!
最后的最后,你累了,厌倦了,说:今晚,我想要一个惊喜。你沉入梦乡,发现自己正在读本书,你遇到的所有困境和难题都可以在本书中找到答案。醒来的时候,你可能会说:是啊,我没想生活会变成这样。你只是想要一个惊喜,不是吗?
构成惊喜的元素要能够给生活增添乐趣。在梦里,你已经尝试了种种不可思议的奇事,还有多少事情能带来惊喜呢?所以,你更加期盼一个惊喜,一个不能事先预测设想的惊喜。但你不曾想到的是,惊喜已经在了——你眼下的生活就是人生最大的惊喜。
虽然你博学多识,但也从未想到过自己的人生会是如今这副模样。我说的对吗?如果你能料到自己在每一时刻的生活状态,那就根本不会希望有任何惊喜了。还好,你还心存希望,你还在盼望着惊喜在不久的将来到来,这说明你对自己的生活状况不满意,你希望有所改变。那么,某天,当你开始自怨自艾,不明白生活如何被自己搞成了这样子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想想:这就是生活啊!生活就是充满喜充满悲!生活就是无法提前推算出来的!——这就是你要的惊喜。
只要你想到自己承担的家庭责任和社会责任,生活中那些因为琐事而产生的烦恼就会变得不值一提。以前遇到事的时候,你或许会迁怒于他人,抱怨他们把事情编造了,如今,你绝对不会这样做了。在你感觉到自己必须负起责任来,把生活变得更加美好的时候,你不仅仅会充满对过去生活的唾弃、对未来生活的期望,更会感到由衷的快乐与自在。所以,如果你不快乐,请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果断找到原因和对策,改变周边的环境,让自己快乐起来。
现在的问题不是探究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真正的问题是如何得到梦想的结果,如何把一条条崎岖的羊肠小路变成平坦宽阔的康庄大道,如何在保持纯真、快乐、随性的前提下解决一个个人生困境。我必须提醒你,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生活就是这样,有喜有悲,有崎岖不平的羊肠小路,也有平坦舒服的大路,没必要觉得不正常。你为什么会想一条路顺利到底呢?我认为源于你的单行道思维方式。举个例子吧,你的心脏按自己的频率搏动,你的神经系统按自己的方式进行各种复杂的计算,它们无需你的帮助,甚至你也没意识到它们的工作。你的身体无时无刻不在紧张有序地进行复杂的新陈代谢,这你也没意识到。你的单行道思维方式想当然的以为你就像一条路,但事实上,你不是一条一通到底的路,你是一个复杂的多维的系统,你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在根据外部环境决定自己的反应和行为方式。
你让自己相信一些事情,比如,性格是天生的,很难改变的。你的自我在这些想法的形成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自我是一个人自己形象的象征,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自身形象。但是,必须指出的是,自我是创造出的形象,并非真实的自己,既然能被创造,也很容易坍塌。拿我自己来说吧,我买了幅抽象画,特别喜欢,我觉得这幅画充满了生命力,线条柔美,颜色也显得生机勃勃。但其他人则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这幅画很丑、没有深度、颜色沉闷、画风矫揉造作,一无是处。谁说的对?谁说的错?我们看到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形象。
我可以在房间里挂一幅美丽的风景画,因为我觉得这幅画代表着自由。每次看到它,我就觉得事事充满希望,我有能力面对任何困难。到了朋友家,我看到一幅一模一样的画。对我们俩来说,这幅画代表的东西一样吗?谈话可能如下:
我:约翰你好。我家墙上挂的画跟你家这幅一模一样。每次看到它,我都觉得很自由,一切皆有可能。你也这样觉得吗?
约翰:自由?我看不出有什么自由,我只看到美丽的山峦和山下风光旖旎的湖,颜色我也很喜欢,别的没了。
对于同一事情,人们看到的往往不尽相同。这一说法对人的形象也适用。比如,假设你要去参加一个聚会,为了让自己的形象更佳,你特意去理发店换了个造型。然后,自我感觉像个百万富翁,昂首阔步地去了聚会。到的时候,你所有的朋友都夸你帅气极了。但是,聚会上那些从未见过你的人不知道你为了表现得更好特意改变了发型。他们看到的你仅仅是好的第一印象,而那些熟识你的人看到了你更好的形象。不同的人看你的眼光不一样,因为你自己也想自己被不同的人看到最好的一面。这种塑造出来的形象叫做以自我为前提的概念。
我把这种概念叫做镜子理论。如果你曾经去过魔屋,就知道有一间房间放着好多不同的镜子。每个镜子里都是扭曲的你,都跟平时的形象不一样。这太奇妙了,让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现在,拿出两面不同规格的镜子,两面镜子里的你有细微的不同,你一定会倾向于那面看起来更好看的镜子。酒吧和舞蹈俱乐部的灯通常光线模糊,是为了让客人看起来跟更有魅力更好看。因为,房间越明亮,脸上的缺点就越容易看得出,就没那么吸引人。
他人的眼睛就像不同类型不同大小的镜子。你的朋友从他的镜子里看你,你的亲人从另外的镜子看你,导师、男女朋友的镜子跟前两种又不一样。对不同的人来说,你的形象不一样。你的形象取决于你对不同人的行为方式。每面镜子里的你不尽相同,每人眼中的你也不一样。这可能让你得出一个结论:没有一个形象是真实的你,你的性格不能代表真实的你,你在旁人眼中的样子也不是真实的你。自我只是概念上的形象,你没有确定的形象——一切都是幻影。
只看着吉他的照片,并不能弹奏出美丽的乐曲;只看着梅树,也解不了饥渴。自我只是你的反射与缩影,并不是你。自我是你自己构建出的你。那么,如果你的形象不是真正的你,那什么才是真正的你呢?
把手放在胸口,你会听到心脏搏动的声音;走出家门你将感觉到微风从发丝中穿过、听到鸟儿在欢快地歌唱、看到青草茁壮成长。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自然,看不出任何刻意而为的痕迹,它们就好像一直在那里,以自己的方式存在。你是宇宙间的一个实体,也是最自然不过的存在。鸟儿也是,并没有想要做一只河马。花儿也是,没有想要像鸟儿一样在天空翱翔。想发生改变、一直在变化着的是你的自我和自我构建出的各种形象,但它们什么也不能做,因为它们仅仅是一个概念。
这也是天才们的难题。每个天才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能力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如果他们知道的话,就会把自己的经验写下来,教授他人,创造出大量的莫扎特和爱因斯坦,但是至今还没有人能够做到这点。因此只要你把自己的形象当做真正的你,拘泥于你的各种形象,就很难变得更有创造力和想象力。
那么,该如何超越自我呢?如果你把自我当做个人缺点,试图战胜它,那么,你不会走得很远。我们刚刚也讨论过,虽然自我什么也不能做,并不意味着它没有用。根据卡尔·君恩的理论,自我能帮助我们变得更有爱心和创造力。人一旦意识到他们的自我不能带来积极影响,只能让自己变得更虚弱,就会自然而然地觉察到人类的爱的重要价值,从而超越自我。所以,要超越自我,首先必须拥抱自我。
再次提醒,请记得自我只是想象中的自己,作为一个有创造力的个体,你有能力根据自己的喜好改变自己的形象。只有认识到你的自我并不能做什么,你才能真正开始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请把下面的话记在脑子里:从今天开始,我的自我不会再影响我的一言一行,我不会因为别人的眼光而妄自菲薄或是精神低落。我要通过自己的行动创造美好的明天,我将为自己的思想和感觉负责。当被自我看低或者为别人的期望束缚的时候,我将停下来,认真思考自己到底是谁。一切皆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