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子和众多如我辈一样,把网吧当成了家。
弓子觉得网吧实在是天下最好的地方了!服务绝对一流!饿了有吃的送到嘴边,困了倒头便睡,醒了鼠标立马跟你飞媚眼。
哪里能寻如此自在的地方?这家网吧离秧子家不远,秧子以前经常偷偷瞒着家人摸进来,弓子希望在这里等到她,可一直没有见到秧子那时而郁郁时而灵动的身影。
弓子很挫折。
弓子知道,秧子时常一个人在家,但问题是,她做钟点工的老娘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就回来。
昨天,弓子眼见着她老娘离开家,觉得机会不错,可刚进了巷子,就被一胳膊上戴红箍的老头给拦住了,弓子和老头一照面,发现正是上次那个老头,当下就有些犯憷。
而老头从面前这细长脖子上似乎也认出了弓子,指着弓子直嚷嚷,你你你,好小子,怎么又是你?弓子哪敢怠慢,掉头闪人。
他倒不是在乎这干瘪老头,他怕上次那个胸口长毛的红脸大汉。
无奈,弓子把一肚子深仇大恨全部发泄到秧子的邮箱里,可犹如屎壳郎掉茅坑里,不带回头的。
郁闷之极的弓子忽然又有了从家里出来时的冲动,他记得在城北野树林里,和红毛黄毛喝过啤酒后,曾有种天王老子也靠边站的感觉,特狂。
砖拍秧子老爸,和流浪汉搏斗前,都喝过,没错,酒壮英雄胆!于是,弓子在网吧里方便面就啤酒,喝得肚子带孕般,然后一抹嘴,一猫腰,风一样直朝秧子家扑去。
路上,弓子对自己说,今天必须和秧子有个了断,谁都别想阻挡!什么戴红箍的管闲事老头;什么红脸大汉,别说胸口长毛,就是长了飞毛腿导弹,也有多远滚多远!谁拦灭谁,包括秧子老娘和老爸!奇了怪了,弓子今儿钟馗一样“恶”,一路上“大鬼小鬼”的没见一片影儿,直到两只手拍得秧子家的门板差点散了架,才有个老太太颤巍巍地伸出脑袋,说,先生,这家没人。
弓子吼着,有!秧子在家!老太太说,秧子不在家,补课去了。
瞎说,学校补课早就黄了!是我干的,知道吗?弓子脖子昂扬着,像只公鹅。
老太太扶了扶门框,说,不是去学校,是去私人家上家教……弓子双手叉腰,你怎么知道的?骗人!我外孙女也是英语不好,也在那个老师家补课,我快八十了,从没骗过人……弓子实在没勇气把老太太的唠叨完全听下去了,他像斗败的公鸡,拖着湿漉漉的翅膀,耷拉着红红的脑袋,顺墙根溜走了。
无奈,弓子回到网吧,把怒火发泄到游戏中各类对手的身上。
这其间,身边一个家伙因抽烟呛了他,不由分说,上前就夺下那人嘴角的烟卷,扔进他面前的一次性水杯里,扑喇一声,那人被烫了一般,立即起身溜了。
弓子特别想打架,可人家不上他的当。
忽然,耳麦里传来敲门声,弓子一喜,电脑右下角有女人在做鬼脸,莫非是秧子?!赶紧强行中断游戏,把美女请上来,一看,是荆蔓!荆蔓Q他Q得很急,好像有事。
弓子觉得还是荆蔓瞧得起他,够铁。
什么叫关系铁?就是有急事能第一个想到你的人!按照荆蔓的要求,弓子打的赶到“怪味楼火锅城”。
今年夏天,本城忽然时兴吃火锅,生意比冬天还火。
司机一路感慨不断,唠叨不停,说,如今这人,夏天吃火锅,冬天吃刨冰;靠,简直抽风抽得不轻!幸亏是荆蔓给弓子带来了好心情,否则这又矮又瘦的家伙后槽牙难保。
因为夏天吃火锅,冬天吃刨冰正是弓子的最爱。
荆蔓已经站在马路牙子上等着,车一停,荆蔓就扔给司机一张十元的票子。
弓子一边关车门,一边连忙说,六块够了!荆蔓冲司机说,走你的。
然后扭头朝火锅城里走,好像没弓子这么个人。
弓子看出了,荆蔓很生气,当然不是冲他的。
弓子觉得好玩了!进了门,弓子才发现,平时人声鼎沸、热浪翻滚、辣气熏天的火锅城,空荡荡的没有一个顾客,一群年纪不大的女服务员,正愣愣地看着荆蔓和慌慌然随后的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