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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2

脸色蜡黄、眼袋浮肿、额头上出现了几条细纹的李小丫,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后,迈着日本妇女般的小碎步,弓着背以蜗牛漫步的速度往上爬去。

“小……小丫?!”

如果不是那身醒目的红色高二生制服,恐怕所有的人都会把她当成老太太!

“这……这……早衰预告果然是真的!”手持卫生工具的女生们面面相觑,门神般呆呆地杵在原地。

“这个气味……”吸了吸鼻子,米迦抬头看着小丫的背影,瞳孔中的蓝色犹如凝结一般,变得更加深邃了。而路法摆明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咧着嘴地笑了两声,银发在阳光下闪着细碎、刺眼的光:“小桃,听起来好像很不妙哦,如果你承认自己是‘灰姑娘’、求我们保护你的话……”

“这时候还说风凉话?闭嘴吧,你!”小桃狠狠一脚踩在路法的球鞋上,接着冲直跳脚的他做了个鬼脸,啪嗒啪嗒跑上楼抓住李小丫的手,“小丫,你在干吗啊?不要吓我!”

“唔……小桃啊。”她回头展开个笑脸,细细的纹路立即堆上眼角,“你走得好快哦。”

“开什么玩笑?!是你太慢了吧?你是在演戏吗?”

“不是的。”

“皱纹是画出来的吗?眼袋是贴的吗?”掏出手帕在她眼角擦了又擦,然后用力拉扯她的嘴角,可那些皱纹还是很快反弹回去了。“到底你化老人妆时是用的什么材料啊?!为什么为什么……”小桃紧紧盯着小丫,声音里带了点哭腔。

“痛……”

“小桃,你别激动。”米迦从后面抓住了她的手,“这样会把人吓坏的。”

“不激动?怎么能不激动?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小桃顾不得害怕,迅速转身,用力扯住米迦的围巾,“小子,赶快把一切恢复原状!”

圆圆的眼睛睁得老大,眸子就像燃烧的木炭一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激动的红晕。虽然五官微微有些扭曲,但是少女为朋友担心的模样可爱到极点,就像一只和主人赌气的宠物狗——

至少在米迦眼里是这样。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呢。”俊美的金发男孩微笑着把手放在她肩上,“小桃不相信我,我会很伤心的。”

“喂,你到底想怎样?!”为了增加说话的气势,小桃更用力地扯了扯米迦的围巾。谁知那家伙竟然往前跌了一跤,把她压到栏杆上。紧接着,少年特有的淡淡香味、长长发丝顺滑的触感、围巾上暖暖的绒毛就把小桃层层包裹起来,让她没有办法呼吸。

“哇,你干什么?走开啦!我都快变成三明治中间的香肠了!”

米迦一动不动。

“喂,我说什么你听到没有!”糟糕,快要上课了。走道上的同学越来越多了!

“有啊,我耳朵很好。”红润的唇在她耳边微微张开,“但是个子高的人,重心不稳是很正常的嘛。”

“……”慢慢地,小桃的脸由害羞的红变成了缺氧的紫,“重心不稳和现在的状况有什么关系啊?!你以为你是长颈鹿,还是恐龙?神经传递需要好几分钟吗?赶快给我站直咯!”

“可是这种感觉不错呢。”低沉磁性的声音轻轻响起,让人耳根发烫。

“哎呀,真是肉麻。旁人都看不下去了。”被刚刚那一脚踩得眼泪直掉的路法勾住米迦的衣领往楼上跑去,“米迦,你是公众人物呢!”

而这时李小丫已经慢吞吞地走进教室,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鸟笼。里面一只八哥上下跳窜着,叫得那叫一个欢!“乖乖,别叫,大家还要上课……”

其他同学的眼睛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小丫!这是……”

“唔,你说我的鸟啊,它是人类生活的好伴侣哦。寂寞的时候听它唱歌,我的心就慢慢平静了。什么名啊,利的,就如过眼云烟……”李小丫在座位坐好,托起腮帮子,痴迷地看着活蹦乱跳的小鸟,“唔,年轻真好啊……”

“她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

各种各样的猜测纷沓而至。

“你们别乱猜了!”小桃飞快地跑到小丫前面,挡住大家怀疑的目光,“小丫,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胆地讲出来吧?!现在是白天,我们人多势众不用害怕那些怪物!”

“年轻人别激动嘛。”小丫眯起狐狸似的眼睛,从书包里掏出茶具,冲了一杯茶放在小桃面前,“唔,先喝点热茶,消消火气。我慢慢告诉你。”

“……”满脸黑线地看了小丫半天,小桃扬起脖子咕咚咕咚地把茶水喝光,然后咚地把杯子搁在桌子上,“小丫,你快说吧。”

“唔,好喝吧,再来一杯。”小丫满足地笑着,又给她满上。

“咚!”小桃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又解决了一杯。

“再喝点。”

“咚!”“咚!”“咚!”

不知道喝了多少杯,肚子都快被撑成圆乎乎的水袋了——只要在皮肤上轻轻一扎,就会流出水来。小桃趴在课桌上,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丫,你就别卖关子了,算我求你……”

拜托,她又不是武侠片中和对手pk酒量的大侠!

“说什么?”小丫苦恼地想了半天,然后说出一句让所有同学扑地的话,“唔,我忘了。最近记性就不行咯……呵呵……”

“这两天遇到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有哦,就是上学下学……要说特别还是前天晚上看演唱会。”

演唱会!小桃眼睛一亮,慌忙抓住她的肩膀,“小丫,好好想想,是不是后来你和我分开后,遇到了什么人?”

月朗星稀的天空,美丽异常的少年,透明的被毁灭的灵魂……想到那一幕,胃里还是有种翻江倒海的感觉。7s是不是捕捉她失败后,就对小丫下手了?

简直是不可饶恕!小桃捏紧双拳狠狠地瞪了米迦和路法一眼。

“唔,什么人?”小丫挠挠脑袋,用力地回忆着,没过多久又陷入痴呆状态,“人生在世,犹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在这短短的一生中,会认识很多人,但难免孤单……”

“……”看来从她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小桃急得抓头。难道7s用什么东西消除了她的记忆?某种化学药剂?或者是《黑衣人》中的道具闪光笔?或者是某种超能力,某种魔法……真是越想越可怕,原来这个世界不但比自己想象中的神奇,而且处处充满了危险!

“我知道了,小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中了魔女的诅咒!”一名留着马尾辫的女孩忽然大叫起来。

“啊?”不止是女生,连男生都瞪大了眼睛。“魔女的诅咒?”

“就是那个历史上有名的‘巴托里伯爵夫人’啊。一定是她嫉妒美丽的少女,所以才干出这样的事!”“马尾辫”肯定地说。

“那是什么人啊?或者是一个组织的代号?外星生物?”

“她和早衰有什么关联吗?”

“胡说八道吧?有什么证据吗?”

就在全班同学议论纷纷的时候,小桃的同桌郝美丽走进了教室。她不但摘下了厚厚的眼镜,还穿上了校服百褶裙,看起来比平时漂亮了很多。但除了小桃,谁有心思注意这些?个个都沉浸在当下最惊恐最真实的侦探游戏里呢!

小桃对她微微一笑表示招呼,然后向其他人解释说:“巴托里伯爵夫人,是历史上一名让人毛骨悚然的女恶魔。她是波兰国王的侄女,嫁给了一位立有赫赫战功的伯爵,但是不久丈夫就战死沙场。丈夫死后,她惧怕衰老,便派人专门捕捉或者诱骗附近村庄里的少女,并把她们当成屠宰场里的动物般放血致死,饮用她们的鲜血、用鲜血来淋浴,认为如此能够保持她惊人的美丽和青春。”

正要落座的郝美丽,听到这里,眼睛猛地瞪大,怯怯地问道:“大家在说什么?”

“跟你无关啦!”“马尾辫”没有理会她,紧张地望着小桃,“听起来很可怕呢!真的有这种事吗?”

“怪不得警方找不到证据立案。难道巴托里伯爵夫人复活了?”

“那,那些开始早衰的少女……”“马尾辫”充满同情地看了眼还在和逗八哥的李小丫一眼,“她们的血液是不是会慢慢变干啊。”

“不会吧?传说毕竟是传说。就算我这种觉得普通生活中包含了不平常元素的人,也不敢轻易相信这些事情呢。”小桃小心地瞄了眼坐在教室后面的米迦和路法,“所以啊,大家不要多想了。还是关心下马上就要面对的期末考试吧。”

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说明7s是幕后元凶,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别把无谓的恐惧感传递给大家的好。嗯,做人要有责任心啊!

“哇啊!重要的事忘了。”同学们慌忙逃回自己的座位上。

“数学作业借我抄下!”

“PSP还给你,我要好好用功了!”

“英小桃好受欢迎。”看到各忙各事的同学,郝美丽捏了捏衣角,一点一点地低下了头,“就算我努力地改变自己也不能做到像英小桃那样啊……”

“我这样?”小桃诧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这样好吗?”

“嗯。”

“哈哈,谢谢夸奖哦。其实你也很好啊。每个人都是独特的,没办法取代的。”

“是吗?”一道微弱的光从郝美丽眼中闪过。

“嗯。只有自己喜欢自己,别人才会喜欢你呢。以前的我也和你一样,看到哥身边的那些又聪明又漂亮的女孩,就懊恼到不行,恨不得蹲在墙角种蘑菇。”说到这里,小桃挑着唇角淡淡一笑,黑色的瞳子清澄犹如溪流,“现在,我很喜欢自己……”

上课铃声响起,郝美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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