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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唯一的一次到美国

1979年8月,以赵朴初为团长、丁光训为副团长的中国宗教代表团一行十人到美国普林斯顿出席第三届世界宗教者和平会议。

“文化大革命”期间,中国佛教协会中断了参加国际宗教组织的活动。1974年,日本的庭野日敬法师到中国和赵朴初谈起邀请中国代表团出席第二届世界宗教者和平会议事,由于当时国内在搞“文化大革命”,未能如愿。

西部的时间和东部的时间重复一天,昨天在东方看到的星辰,到了美国,仍然是星光之夜。赵朴初以前只知道东西两半球有时间差,却没有亲身感受,第一次到美国,他才有了切身的体会。飞机抵达纽约后,赵朴初感慨吟诗:

大鹏奋翼九万里,东飞一息到西方。

历历星辰回昨夜,蘧蘧梦觉不荒唐。

48个国家10个宗教的代表一起讨论和通过了大会宣言,提出了宗教徒对国际问题及世界和平等方面问题的观点和主张。会上,赵朴初和日本友人联名提案,建议“世宗和”领导人访问各有核国家,要求这些国家领导人不首先使用核武器,获得大会通过。

第三届世界宗教者和平会议本来很顺利,不料临近会议结束时,一位负责人突然说:“此次会议亏空了三四万美元,希望各国代表给予补助。”各国代表毫无准备,手足无措。朴老不愿意看到一个成功的会议出现煞风景的事,当即代表中国宗教代表团捐助了两万美元,获得全体会议代表的热烈掌声。

这次到美国,是赵朴初唯一一次到美国。一次参观时,他看到美国人在打太极拳,非常高兴。年轻时,赵朴初在上海练习过太极拳。想不到,中国道教的拳脚功夫,已经传到美国了。

会议结束后,赵朴初和李荣熙居士取道旧金山回国。1937年,赵朴初即认识了李荣熙的父母,并帮助他们远渡师子国。

9月13日,赵朴初自纽约飞到旧金山,应约拜访了赵元任、杨步伟夫妇。

籍杨仁山居士之缘,赵朴初到赵元任家,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赵元任夫妇为了尽地主之宜,坚持留客人在他们家客房住一夜。赵朴初同意后,赵元任非常高兴,亲自开车下山,买菜买东西,招待客人;杨步伟还亲自下厨房,为客人烧自己拿手的好菜。杨步伟擅长烧菜,上世纪30年代在北京,她曾专门开设小饭店,招待钱玄同、胡适等“数人会”的客人,其烹饪技术,享有盛名。

赵朴初坐在客厅里,赵家养的两只猫在几个房间,欢快地跑来跑去。家中的孩子不在二老的身边,两只小猫给二老带来了不少的快乐。二老情绪高涨,不仅有故人相见的快乐,更有思念祖国的情结在里面。生活在国外的华侨、天天与两只猫作伴的老人,突然在家中见到故国家园的人,能不高兴异常吗?

这是赵朴初和赵元任夫妇第二次交往。六年前,在周总理安排下,他们相互认识。但那次他们在人民大会堂的见面,高朋满座,顾不上细谈。这次在赵元任旧金山的家中,大家可以尽兴而谈了。

三位老人,赵元任87岁,杨步伟90岁,赵朴初72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悠闲地聊天。夜已深了,两只猫蹦蹦跳跳累了,此时已静卧在一边。三位老人,谁也没有睡意,无边无际的谈话,自晚上12点谈到凌晨3点。

谈话的主要内容,是金陵刻经处的情况。赵朴初说:“原来工作人员已恢复工作,经版正开始进行整理,发现已有20%左右的经版已损坏,需要修补或重刻。周总理生前交下来的任务,我们争取在近期完成。”

1973年周总理指示恢复金陵刻经处后,赵朴初拟在六个月内恢复。不料“文化大革命”中住入院内的住户不能很快迁出。1978年10月,赵朴初去南京,听了金陵刻经处恢复情况的汇报,说房产归还已部分解决,深柳堂主要房舍也修复一新,但大部分房舍仍然被外单位占用。朴老当时要求他们尽快着手经版的整理,恢复被“文化大革命”中断了的印经业务。

听了赵朴初的话,杨步伟老太太非常感激,拿出2000美元,请赵朴初转交金陵刻经处。她说:“今年是我的九十岁寿辰,我对亲友说,谁要送寿礼给我,我就捐给金陵刻经处。”

赵朴初说:“钱由政府支持,您放心,我们总要对得起总理,也要对得起你们两位老人家,把这件事情办好。”

次日临行,赵朴初赋诗一首,祝贺杨步伟生日。这次见面,也是赵朴初与杨步伟的最后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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