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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山海关壮士魂魄散 纨绔子猎色姐妹花

王天横虽然娶了朱至贵的妹妹朱至红,却没有摆脱到山海关打仗的命运,这一次不是朱至贵陷害他,而是北京三令五申点名要王天纵的弟弟王天横出兵山海关。朱至贵原来是准备让张治公带兵去的,既然北京点名让王天横出兵,也好,他一向对王天横也心存芥蒂,王天横要是出征了,他不能让王天横成为脱缰的野马,他甚至想控制王天横的一切,因此决定派谢得胜和王天横一起去山海关打仗,名义上是让谢得胜帮助王天横,实际上是派谢得胜暗中监视王天横,并且交代谢得胜要相机行事,决不能让王天横和王天纵见面,更不能让王天横背叛袁世凯投靠那个东北王张作霖。

1912年辛亥革命胜利之后,张作霖被任命为第二十七师中将师长,袁世凯称帝后,被封为子爵、盛武将军,督理奉天军务兼巡按使;之后又被北京政府任命为奉天督军兼省长、东三省巡阅使,在日本帮助下控制了辽吉黑三省,成为奉系首领。此后,张作霖以东北为基地,向关内扩张势力,于是就有了山海关之战。

王天横要到山海关去,夫人曹秀英闻讯已经带着两个女儿从老家来到洛阳。曹秀英对丈夫出征不放心,说要和他一起去。王天横觉得就武功而言大太太曹秀英不如二太太赵凤英,又害怕三太太朱至红在家里和大太太争权夺利,就以新娘子应该到老家住一段时间为由,把三姨太朱至红送到老家王山寨,把二姨太赵凤英从老家接来随他出征山海关。曹秀英仍然不放心,说让王天横带上葛攀树,让葛攀树负责保护他。王天横摇摇头说:“洛阳城里太复杂了,我去打仗也不放心你们的安危,还是留下葛攀树保护你们吧,家里也很重要。”曹秀英想再说什么,王天横已经制止了她,留下葛攀树准备出征。

朱至贵为了安慰王天横,在王天横出征的时候带领张治公搞了一个隆重的欢送仪式。这是一次隆重的壮行大会,朱至贵带着梅如玉,张治公带着在西安时娶的学生老婆三姨太。张治公生就一副书生模样,平日里显得知书达理,斯文腼腆,人称“白面书生”,但是他秉性强悍,精明干练,在乱世每每抓住机会,迅速崛起,成为镇嵩军的高级将领。在西安驻防的时候,大太太和二太太相继病故,于右任把自己的侄女于贤文嫁给张治公作了三太太。张治公看到王天横就亲切地拉住他的手说:“十一弟,祝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王天横说:“谢谢七哥,借七哥吉言。”

朱至贵、张治公和王天横坐在主席台上,身着戎装,威风凛凛,他们的夫人都在主席台下和官兵在一起,朱至贵并没有让谢得胜上主席台。会场充满庄严、肃穆、悲壮、激昂的气氛。欢送仪式由张治公主持。首先由朱至贵代表洛阳司令部致词。他朗声说道:“国家兴亡,人人有责。张作霖侵犯北京,得寸进尺,我们洛阳虽然是战争的大后方,但是我们要同仇敌忾,不能坐视不管。王师长就要带领将士们开赴山海关前线了,希望将士积极为国家命运奋斗和献身,这是你们的骄傲,也是洛阳驻军的骄傲,更是洛阳父老乡亲的光荣,我代表洛阳司令部向王师长,向出征的将士表示衷心的敬意!”

掌声之后,张治公接着说:“张作霖发动战争,在国内很不得人心!此次张作霖意图速战,而我们则利于坚守,你们三师的将士们勇敢机灵、吃苦耐劳,冲锋陷阵,夙具特长,战斗力既强,精神力量亦大。只要坚持胜利之决心,发挥当年吃苦耐劳的特长,奋勇当先,必能夺取最后胜利!我衷心祝愿三师的将士们,多杀敌立功,早日凯旋而归!洛阳各界民众,我张治公和一师的弟兄们永远是你们最坚强的后盾!”

掌声过后,张治公请王天横致词。王天横虽然不愿意去山海关打仗,但是既然出征,仍然强撑精神,站起来作了简短的动员讲话:“刚才朱司令和张师长已经发表了很好的讲话,时间宝贵,本人有很多话就不重复了,只是强调一点,服从命令,奋勇杀敌,为军人应尽天职!天横今得献身疆场,为国家存亡而战,是非常光荣的!这是我们的骄傲!我们将不负众望,取得胜利!”

会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接下来队伍就浩浩荡荡出了洛阳东门。

山海关山势非常险峻,易守难攻,直军和奉军的一场激战正在这里进行。王天横来山海关之前说要到北京拜访一下哥哥王天纵,谢得胜则明确告诉他上边要他直接到战场上去,不得贻误战机。王天横明白了谢得胜此行的作用,就秘密交代二姨太赵凤英,要她以走亲戚为名离开部队,绕道北京去找他的哥哥王天纵,详细说一说洛阳现在的情况,看王天纵有什么吩咐。赵凤英交代王天横一定要当心那个谢得胜,然后依依不舍地别了丈夫,一个人乔装打扮去了北京。

山海关与张作霖部队的仗打得相当惨烈,战场上不断有士兵丧命,敌人的攻击也越来越猛烈,王天横手下的士兵死伤了许多,他的一条腿也负了重伤,但他仍临危不惧,率众又一次打退了敌人。敌人退却了,谢得胜才非常悠闲地从石崖下边溜了出来。

王天横看见谢得胜就来气了,不由骂道:“小谢,你可比你哥哥差远了,你哥哥谢老道当年参加甲午海战,枪林弹雨可是没有缩过头,不管怎么说也算一条汉子,你怎么这么胆小啊。”

“嘿嘿,师长不要骂,洛阳人说富不过三代,一辈刚强一辈弱,再说就是双胞胎弟兄们,长相一样性格也不一定一样,你那两个双胞胎闺女性格不就有差别吗?嘿嘿,我怎么能够和我哥哥比呢,有你王师长在,还用在下操什么心啊!”谢得胜嬉皮笑脸地奉承着。

夜深了,战场上一片沉静,士兵们饥渴难耐。王天横躺在地上愤愤地说:“这算打的什么仗呀?既不派援兵,又不送给养,只有在此等死了,她娘的!”

谢得胜诡秘地一笑说:“王师长,你放心,朱司令会派人送给养来的!”

王天横白了谢得胜一眼说:“那就等着吧!”

一轮圆圆的明月高挂在天空,光照大地,偶尔有一抹白云掠过。王天横对月长叹,思念着洛阳的妻子和女儿。在洛阳的时候,面对朱至贵的无理逼婚,他正准备以死相拼,善良的夫人曹秀英规劝了他,他为了妻子儿女的安全才委曲求全地娶了朱至贵的妹妹,结果还是来到了山海关,临行前他把家里的一切都托付给自己的副官葛攀树,嘱咐他一定要保护好太太和小姐,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等他回来再解决。但是面对奉军的猛烈进攻,王天横自知凶多吉少。他也曾想过要投奔张作霖,背叛朱至贵这个恶魔,但他顾念妻女还在朱至贵手上,只有死拼,守住阵地,那怕最后战死,只要妻子儿女能够保全也行。他还盼望着二夫人赵凤英早日带来哥哥的消息和命令,这样他就有主心骨了。

在王天横带领部队上战场之后,朱至贵又派关向良来王家威胁,说还是想娶王家的姑娘洛梅和阳梅。关向良多长了一个心眼,他知道王天横也不是好惹的,为了不至于祸及自身,就磨磨蹭蹭一直不肯去提亲。关向良也喜欢洛梅和阳梅,他没有真心要为朱至贵说媒,他知道王家的态度,现在王天横到前线打仗去了,他更不忍心逼迫夫人曹秀英和她的两个女儿。关向良怜香惜玉,暗恋王天横的女儿王洛梅,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娶到王家的千金,在洛阳安居乐业。朱至贵本来就不敢来硬的,他要看一看王天纵在北京到底怎么样,如果他得势,就对王天横以礼相待,如果王天纵在北京已经失势,那么他就让谢得胜便宜行事。于是提婚的事情只好暂时放下,对王府仍然以礼相待。

朱至贵的儿子朱成材和他父亲朱至贵一样好色,他原来想与父亲的九姨太偷情,人家不理睬他,现在他和从龙门山回来的八姨太暗度陈仓,因为害怕父亲知道,一天到晚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现在知道王府有如花似玉的王洛梅和王阳梅,立即被这姐妹俩的姿色所倾倒,他不相信洛阳会有这么好的女子,也不想让父亲独占了姐妹两个,就对关向良说:“关将军,我父亲都那个年纪了还想娶这么年轻的女子?不是糟蹋人吗?还不如让她们嫁给我算了。”

关向良笑着说:“这是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情,只要你父亲能够答应就行。”

“唉,你还不知道我父亲的脾气,我怎么敢和他说啊!最好一个嫁给我父亲,一个嫁给我……”

“你也知道你父亲是决不会把女人让给别人的,不行你和他商量商量?”

朱成材色胆包天,想抢了他爹的好事,就派人去王府提亲,王天纵的夫人曹秀英执意要等王师长回来再说,并且说朱至贵的妹妹现在是王天横的三姨太,如果朱至贵再娶了王天横的女儿,那样不是乱了辈分。关向良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带着朱成材回去向朱至贵回话。又是一个夜晚,洛阳城里与往常一样宁静,王家大院早已被夜色覆盖,明月当空,照射着每一扇门窗。这时一个蒙面人跃上墙头,鬼鬼祟祟向院中张望,见院中一点动静也没有,便一跃轻轻落地,疾步走到王洛梅的窗下。他用手指弄破窗纸,见王洛梅已经睡熟,心中一阵惊喜,但借着月光望见王洛梅床头挂着宝剑,心中不由一惊。蒙面人回身走到王阳梅的窗下,用故技弄破窗纸,看见王阳梅也已经入睡,便蹑手蹑脚来到门前拔出匕首拨弄门闩。

门闩被慢慢拨开,门开处,蒙面人脚不出声地进屋来到王阳梅的床前,见熟睡着的王阳梅玉肌冰骨,面似桃花,红色的兜兜下隐藏着高耸的乳房,引诱得他淫心顿起,嘴巴吧嗒了一下。他慢慢从怀中掏出一包粉状物品,用手指摄一撮粉末轻轻放在王阳梅的鼻孔处,王阳梅的鼻子抽动了几下,头一歪便失去了知觉。蒙面人一阵淫笑之后,脱掉衣服上床开始亲吻王阳梅,然后把她的兜兜解开,双手开始把玩她乳房,然后重重地压在她的身上……罗纬边的垂穗一阵又一阵地摇动之后,王阳梅恢复了知觉。她见蒙面人压在自己身上,两腿之间隐隐作疼,便惊愕地大叫一声:“有强盗!”喊了这一声之后便四肢无力地与蒙面人厮打起来,蒙面人听见喊声要起身逃跑,王阳梅两只手死死抓着他那根还没有剪掉的辫子不放,他见难以脱身,就拔出匕首刺进王阳梅的肚子里,一股鲜血从她的肚子上流了出来,王阳梅的身子抽动几下昏迷过去。

蒙面人跳起身穿好衣服正欲逃走,曹秀英闻声奔了进来,蒙面人为了夺路逃走,一抬手匕首又刺进了曹秀英的胸膛里,曹秀英惨叫一声顺手一把抓掉了蒙面人的面纱,原来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眉宇间长着一颗黑痣,样子很像与关向良一同来府上的那个朱成材。曹秀英倒下了,她用双手紧紧抱住朱成材的一条腿不放,朱成材一时走不脱,就又在曹秀英的背上狠狠刺了一刀,曹秀英无力地松开了手。这时王洛梅闻声执剑奔来,与黑痣青年打在一起。长剑对匕首,朱成材处于明显的劣势,他苦苦抵抗,却不能脱身。

曹秀英呻吟着呼唤女儿王洛梅的名字,王洛梅无心恋战,黑痣青年卖个破绽冲出王阳梅的卧室,然后跃上墙头逃去了。王洛梅正欲追赶,曹秀英又在呼喊她,正好这个时候葛攀树赶来了,洛梅指了一下强盗逃走的方向,葛攀树提着枪去追赶强盗,王洛梅急忙来到妈妈身边,见妈妈已经不行了,就扑在妈妈身上,边哭边喊。

曹秀英慢慢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洛梅,娘不行了,赶快救你妹妹……强盗二十多岁,眉间有一颗黑痣,看样子很像朱至贵的儿子朱成材……朱成材……”曹秀英说罢头一歪昏迷过去,洛民大声呼喊着娘,曹秀英又慢慢睁开眼,用微弱的声音说:“照顾好你父亲……”然后咽气了。

王洛梅看母亲不行了,赶紧来到妹妹身边,看妹妹昏迷不醒的样子,赶紧抱起妹妹向外边冲。这个时候葛攀树也回来了,摇着头说:“夜色太暗,强盗逃跑了,没有追上,看样子就是朱成材。”

王洛梅带着哭腔说:“攀树哥,赶快救阳梅。”

葛攀树二话不说背起阳梅就跑,王洛梅在后边跟着,出了王府,洛梅拦了一辆人力车,然后对车夫说:“快,快到李占标先生的药店去。”车夫答应着跑了起来,人力车向李占标的药房方向而去……山海关战场上奉军乘夜袭击阵地,密集的子弹像雨点一样落下来,王天横手下的很多士兵在这次固守中丧生,因为敌强己弱,情势紧迫,谢得胜乘机溜到了一边,避免自己被流弹伤着。

这个时候谢得胜派到北京的探子回来了,对谢得胜说了一些王天纵的情况:王天纵抵达北京后,袁世凯多次召见王天纵,询问他过去的经历,很是礼遇优待。袁世凯考虑到王天纵既不能从事文职工作,其从武出身又非正途,一时很难安排他的位置,但又不想让他外出以免放虎归山。经过反复考虑后,袁世凯乃授王天纵总统府顾问等职,出任陆军部中将顾问兼京师军警督察处副处长,并将卫队也编入督察处的稽查队,供王天纵指挥,负责维持社会治安。袁世凯为笼络王天纵,还将前清大员端方的住宅送给他做公馆,发给优厚的薪金,还让他把几个太太都从老家搬到北京一起生活,让他那个上海姨太太成为女子学堂的教师,可谓用心良苦。然而王天纵毕竟是闯荡山林为所欲为的山大王出身,现在虽然过着享乐生活,总是感到无事可做,心情极其苦闷。他曾对到北京去看望他的老战友张伯英说,伯英兄,这做官的事,真是无聊,真不如当山大王痛快。我想效法蔡锷将军所为啊。张伯英以为然,就劝他伺机而动。后来王天纵的闲居生活又变味了。袁世凯要当皇帝,开始大肆搜捕革命党人,王天纵的督察处也得从中效力奔走。他深感味道不对,于是索性不再到处里去办事,一直在家赋闲。王天纵曾忧心忡忡地对朋友表示,留在北京既乏味,又不能出京,真是厌倦极了。当年白朗起义军纵横豫陕,震动天下,给袁世凯政权以极大的打击。王天纵想乘机离开北京,便向袁世凯请求说白朗部下有他的旧人,他愿意出京去招抚白朗。袁世凯早就看透了王天纵的不安分心思,只是好言慰勉,表示杀鸡焉用宰牛刀,对这个老乡将另行重用,实质上只是一味的牢笼羁绊而已。王天纵对此也只好忍气吞声,过着百无聊赖的日子,根本没有任何作为。谢得胜得知王天纵在北京并没有什么实权,就准备秘密执行朱至贵的命令,干掉王天横。谢得胜对朱至贵的妹妹早有心思,朱至贵也看出来了,他告诉谢得胜如果能够在山海关杀了王天横,不仅王家的所有财产归他谢得胜,还让妹妹嫁给他。

王天横与众将士拼命抵抗,终于又一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王天横数点一下,身边只剩下几十名士兵了,他深深为死去的弟兄们悲痛,就愤怒地说:“,这个仗没法打了,朱至贵见死不救,袁世凯排除异己。”

这时谢得胜看王天横没有任何防备,就从他的背后打了一枪,王天横胸部中弹,咬牙切齿指了一下谢得胜,然后举枪射击,谢得胜立即倒在地上,王天横看谢得胜身边一个人正在用枪瞄准他,他一枪打在那个人的脑袋上,那个人立即倒在地上。王天横余怒不息,又向谢得胜的尸体射击,可惜因为自己身体中弹,没有击中谢得胜,王天横的身子摇摇摆摆倒在地上,躺在战友的尸体中间。谢得胜并没有死,只是肩膀受了一点轻伤,刚才倒在地上是诈死,现在他站起来仍然心有余悸,抱着头在石头后边躲藏了一阵子,看王天横确实一动不动了,就小心翼翼地走出来,用颤抖的手端拿着手枪指着王天横步步靠近,见王天横躺在地上确实已经死去,才哈哈大笑了一阵子,然后大声说:“弟兄们,王天横图谋不轨,我奉朱司令之命已把他处决,弟兄们,现在谁不听我的号令,就立即枪毙他。弟兄们,敌人现在已经撤退,我们固守山海关的任务已经完成,我奉朱司令命令连夜撤军回洛阳。”说罢他带着仅有的十几名弟兄就要离开战场,但是当兵的一起跪下求情,一个老兵说:“长官,王师长平时爱兵如子,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不忍心把他留在山海关,让我们把王师长的尸体带上吧,求求你了!”

谢得胜瞪着眼怒吼道:“不行,坚决不行,谁敢再提王天横一个字老子决不轻饶!”士兵们无奈,用泪眼望望满山遍野战死的弟兄,向师长王天横的尸体深深鞠了一个躬,才撤离了让他们伤心遗恨的山海关……王天横的二夫人赵凤英到北京去找王天纵,她先到处打听曹凤甲当年的住所,知道曹秀英的哥哥叫曹秀山,可是找到那里之后,问那里居住的人,谁都说没有曹秀山这个人。赵凤英不认识曹秀山,想到他可能是改名换姓了,就天天在门口等,遇到和王天横年龄差不多的人从家里出来,她就说“飞石功”三个字,终于有一天一个人主动上前问她是哪里人,找什么人的,她急忙自我介绍了一番。那个人就是曹秀山,当他知道来人是王天横的二夫人,才说自己就是曹秀山,不过在北京他叫石功,不叫曹秀山。曹秀山把赵凤英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详细询问了家乡的情况,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曹凤甲不在人世了,但是并不知道王天横被官军收编,又来山海关和张作霖队伍打仗的事情。在曹秀山这里赵凤英了解到,王天纵刚刚离开北京到其他地方视察军务去了,这位曾经威震中原的中州大侠,因为在北京不能施展才华,在孙中山的授意下去陕西巡察去了,也是为日后离开北京投石问路,这一去只怕需要几个月,甚至半年。赵凤英本来受王天横之托,也想见一见大名鼎鼎的表哥王天纵。现在既然见不到表哥王天纵,她惦记着丈夫王天横,就辞别曹秀山准备到山海关去。曹秀山给她准备了一些路费,送她离开北京往山海关去。

夜色降临,天降大雨,雨水中的王天横慢慢苏醒过来,他忍着伤口的剧烈疼痛,看一看茫茫的天空和山野,再看一看身边那些尸体,简直想大哭一场。他把一个士兵的衣服撕下一大块,包扎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从山坡上慢慢往下爬,血水在他后边形成一条血路,那条血路一直通到官道上,他在路边又昏迷过去……赵凤英日夜兼程往山海关赶,路上听散兵说王天横遭遇不测,可能已经死在战场上了。她急急忙忙来到山海关,疯子一样在崇山峻岭间寻找王天横的踪迹,当她在路边发现王天横的时候,王天横已经不能说话了,她哭喊着救命也没有人能够听到。她背起王天横就向大路上跑,当她跑到大路上,正好遇到一个老汉赶着牛车走来,赵凤英苦苦哀求老汉救一救他的丈夫,那个老汉用手摸一下王天横的鼻子,发现伤者还有一点气息,就让赵凤英把王天横抱到车上,然后赶着牛车而去……在洛阳的王府大院里,灵堂高设,灵堂里摆着两口棺材,“母亲曹夫人之灵位”、“父亲王天横之灵位”和“妹妹王阳梅灵位”三块灵牌醒目地立在桌案上。朱至红听说王天横已经死在山海关,立即从王天横的老家回到洛阳,以三夫人的身份主持王天横和大夫人曹秀英的葬礼。在灵堂里,王洛梅泪水已经哭尽,呆坐在灵堂之内像个木头人。她从葛攀树那里了解到父亲已经在山海关死难,不过葛攀树此时还不知道王天横是被谢得胜杀害的,只知道师长的尸体没有从山海关运回来。王阳梅被王洛梅和葛攀树悄悄送到洛阳医院里正在做手术,身边没有亲人,她在医院的消息根本不敢让朱至贵和朱至红知道,如果朱至贵知道肯定还会纠缠着要娶她们姐妹两个,朱至红一旦知道消息也肯定会告诉她的哥哥。王洛梅和葛攀树商量,需要利用金蝉脱壳之计让阳梅诈死,于是就让葛攀树弄来一口空棺材,里边悄悄装了一些东西,对外声称妹妹阳梅已经被入室抢劫的歹人杀死了。

朱至贵、张治公、关向良、谢得胜一行前来吊丧,献上花圈,鞠躬致哀。张治公想起当年的结拜之情,想起自己颠沛流离的近况,在王天横的灵前还大哭了一阵子,不停地呼喊着“十一弟”三个字。

王洛梅木然地坐着,眼前的一切她似乎根本就没有看见,三姨太朱至红忙着在招呼客人,并不悲哀,还不停地和谢得胜窃窃私语。

朱至贵望望王洛梅,眼中透着神秘的邪光,然后假惺惺地说:“王洛梅姑娘,事至今日,你要节哀保重呀!”

谢得胜也强装笑脸说:“王小姐,真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王师长,我真该死啊!”说罢,还擦了一下眼泪。

朱至贵叹口气又说:“梅姑娘,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真没想到你家会连遭不幸,你如今孤苦伶仃一个人,多有不便,等你父亲的丧事一过,不行就搬到朱府去住吧,咱们本来就是亲戚嘛!”

谢得胜急忙附和着说:“对呀,王师长已经壮烈殉职,你家遭此变故,实属不幸,以后朱司令就是咱们的亲人了。”

朱至红也说:“按辈分,司令是你的舅舅,只要有你舅舅在,你不用担心什么。”

王洛梅却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望着三个灵牌,她知道是千万不能去朱府的,那样等于自投罗网。王洛梅不理睬任何人,众人觉得没趣也就不再多说了。张治公把一张银票放在王洛梅面前说:“闺女,好好活着,有什么困难找七伯,七伯永远是你的七伯啊!”

关向良始终不说话,一脸严峻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朱至贵叫住关向良说:“向良,你留下与王洛梅姑娘一块办理王师长的后事,需要什么到我府上去取。”然后对着王洛梅说:“王洛梅姑娘节哀保重,王师长是好样的,他是为国捐躯的,他很光荣,我们都会怀念他的,他的战功更是不可抹灭的,他是我们洛阳的英雄啊。”王洛梅仍然木呆呆地没有任何反应。朱至贵把谢得胜和朱至红叫到一边交代了些什么,朱至红一连红晕,谢得胜喜气洋洋,接下来谢得胜和朱至红就眉来眼去地在说着什么悄悄话。

朱至贵感情复杂地望了望王洛梅,吩咐一声留下关向良帮助王洛梅,让谢得胜帮助朱至红,然后一摆手,带领其他人走了,他对王阳梅和王太太的死也很觉意外和惋惜,他不知道凶手就是自己的儿子。

灵堂里只剩下王洛梅和关向良两个人守着三个灵牌和两口黑漆未干的棺木,朱至红和谢得胜去送客人,葛攀树悄悄到医院里去照顾王阳梅。临出王府,朱至贵又悄悄告诉谢得胜:“一定要严密监视王洛梅的一切行踪,发现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报告。”谢得胜明白朱至贵的意思,急忙点头称是。朱至贵又告诉妹妹:“红啊,王天横已经死了,不必为一个死人难过,王天横的所有家产从现在起就是你的了,你和谢得胜成亲的事情不要急,免得别人说闲话,等到水到渠成的时候再说。”

朱至红对王天横的死并不悲痛,她看一眼谢得胜说:“我们的事情全靠哥哥安排,一切听哥哥的。”

灵堂里,一阵死寂之后,关向良看没有其他人在场,就感情复杂地说:“王小姐,你知道师长是怎么死的吗?他不是战死的,而是被谢得胜暗杀的,我也是刚刚听活着回来的士兵说的。”王洛梅听了这话瞪大了双眼,用怀疑的目光望着关向良。关向良又说:“这消息是可靠的,是听一个从前线回来的士兵说的,他亲眼看见,千真万确。”然后把朱至贵如何与谢得胜合谋残害王师长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王洛梅。又说:“看样子朱至贵是要让妹妹嫁给谢得胜,霸占你们家的一切啊!”

王洛梅一边用感激的目光望着关向良,一边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并咬牙切齿地说:“霸占就霸占吧,反正俺家现在已经家破人亡了,此仇不报,我王洛梅誓不为人!”

第二天,龙门山山坳里,一座大坟和一座小坟堆积在荒凉的山坡上,王洛梅烧罢纸钱之后,木然地跪在坟前,宝剑放在身边,秋风吹拂着她的秀发,一缕刘海在风中不停地飘荡,泪水无声地顺着双颊直流到下巴上,又重重地滴在坟前。在王洛梅的脑海中不停地展现着妹妹可爱的笑脸和受伤后痛苦的样子,浮现出母亲慈祥的面孔和临死时说的话,带黑痣青年朱成材的模样也不时在他眼前晃动。继而她回忆起穿着一身戎装的父亲:骑马追杀敌人,弹无虚发,节节胜利,班师从大街上走过,百姓拍手称快,乞讨者上前讨要,王师长一一给予施舍;她又想起父亲手把手地教她学习舞剑,习写作文,教妹妹学画画,以及父亲为拒朱至贵所聘一拳砸在桌子上的凛然正气;进而又想到父亲在山海关英勇杀敌,身负重伤而不下火线,最后被谢得胜黑枪打中胸膛,万分遗憾地倒下……她再次放声大哭。

这时从清凉寺方向传来牧童悠扬凄凉的山歌:

冬天去了,春天来了,

春风它吹绿了杨柳梢,

三月里还下桃花雪,

要出门可别忘穿棉袄。

春天去了,夏天来了,

田野里的庄稼长得好。

夏天的太阳火辣辣,

要出门可别忘戴草帽。

夏天去了,秋天来了,

秋风它吹弯了稻子的腰。

秋天的阴雨无情义,

要当心把庄稼淋坏了。

秋天去了,冬天来了,

冰雪它封住了河上的桥。

要当心跌倒了伤筋骨,

丢失了鞋子要冻坏脚。

冬天去了,春天又来了……

山歌在龙门山谷回响,清凉寺里响起阵阵钟声,王洛梅的心情也更加悲凉。本来谢得胜是来龙门山跟踪监视着王洛梅的,可是他惦记着那个朱至红,见朱至贵的儿子朱成材也跟踪来了,就交代朱成材监视好王洛梅的一举一动,自己悄悄离开龙门山,骑马回洛阳去私会朱至红,他们现在已经悄悄住在一起了,就在王天横和朱至红结婚的新房里苟合。

山下朱至贵的公子朱成材腰挎盒子枪带着他的狐朋狗友大摇大摆地向山上走来,后边跟着几名打手。他知道王洛梅在山上,也正是为此而来。走到半山腰,迎面走来一个串亲戚的山姑,坡陡路窄,欲躲不能。

朱成材拦住山姑的去路说:“站住!哪里去了?”

山姑胆怯地说:“俺娘家爹病了,去看俺爹去了,顺便到清凉寺里烧了香。”

朱成材上前端住山姑的脸看看说:“相貌平平,一点也不好看,本少爷就不享用了。”

打手甲急忙走上前说:“少爷,少爷若不受用,就让弟兄们尝尝啥味道吧!”

“本少爷还急着上山采鲜花呢,不要扫了少爷的雅兴,日后给兄弟们弄几个水灵些的姑娘玩玩!”朱成材不高兴地说。

打手们同声说:“多谢少爷。”

朱成材命令般地喝道:“让她滚吧!”

打手甲踢了山姑一脚喝道:“算你走运,今天要不是少爷开恩,定叫你尝尝咱爷们的玩艺是啥滋味,还不快滚?”山姑听罢急忙向山下跑去,手中的篮子掉在地上也顾不得拾起。打手甲恼羞成怒地一脚踢飞了篮子,篮子从山坡上一直向山下滚去……王洛梅提着宝剑从山上走下来,朱成材远远望见,一摆手,让打手们隐蔽在草丛中。待王洛梅走近,朱成材一跃而出,拦住了去路,打手们把她围在中间。

朱成材扬扬手中的枪喝道:“站住!少爷在此候你多时了,小美人这是干什么去啊?”

王洛梅惊魂稍定,抬头见是长黑痣的恶少朱成材,不由怒火中烧,剑眉倒竖。妹妹重伤,母亲惨死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她的眼睛里好像快要冒火了,恨不得一剑砍下朱成材的头颅,为母亲报仇。

朱成材一阵冷笑之后说:“今天本少爷一定要看看这位王大姑娘的大腿究竟有多白,弄得我爸爸神魂颠倒的。”王洛梅正要抽剑,枪响了,宝剑上的穗子被打折,惊得王洛梅放开了手。

朱成材冷笑一声说:“少爷的枪法如何啊?再不老实,老子就打断你的手,走,到那边草丛中去。”

王洛梅看看朱成材所指的草丛,思考片刻,便毅然走了过去。草丛中,王洛梅站在中间,被朱成材和打手们团团围住。王洛梅怒视着朱成材,朱成材淫笑着审视王洛梅。

朱成材命令般地喝道:“把宝剑放在地上!”王洛梅愤怒地把头扭向一边,偷偷观看地形,思考脱身之计。朱成材又喝道:“把宝剑放在地上!”王洛梅无奈只好把手中的宝剑放在地上,装出准备顺从的样子,她知道来硬的不行,要想办法用计脱身。“把衣服脱掉!”朱成材进一步威逼说。

王洛梅一阵慌乱:“朱成材,你要干什么?”

朱成材奸笑着说:“干什么?那还用问,你小美人脱了衣服跟少爷玩玩嘛!”

打手们一阵哄笑,然后附和着说:“对,脱掉衣服跟少爷玩几招,也让咱爷们见识见识。”

面对朱成材的流氓行径,王洛梅家破人亡的仇恨一起涌上心头,她恨不能吃了朱成材的肉,喝了朱衙内的血,但此时此刻她寡不敌众,无从下手。王洛梅又环顾四周,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强装笑脸对着朱成材说:“脱就脱。”说罢把外衣脱掉,露出红红的兜兜。朱成材和打手们的眼睛都直了,死盯着王洛梅高高的胸脯。

朱成材命令道:“脱,脱,继续脱。”

王洛梅却摇摇头说:“朱少爷,这不公平吧!想成好事,也得礼貌点嘛,只让俺脱,你不脱怎么行呢?再说这种事情是众目睽睽之下能行的吗?你不嫌丢人俺还嫌丢人呢。”

打手们一阵大笑:“对,说得有理,少爷你就先脱嘛!我们就当什么也没有看到,我们把眼睛闭上行不行?”

朱成材笑一笑说:“本少爷玩过不少黄花闺女,向来都是逆来顺受,今天我就吃点辣的,改改口味。好吧,先让你看看少爷的阳物是个啥样子。”朱成材说罢,命令打手们都转过脸去不许看,然后收起手枪,脱掉上衣。

王洛梅瞅准时机大喝一声,飞起一脚将朱成材踢出一丈多远,然后迅速拾起衣服和宝剑向树林深处跑去。

朱成材急忙爬起举枪射击,可惜没有击中,打手们也乱打了一阵枪,树高林密,人影早已不见了,只有清凉寺的烟雾袅袅上升。众人追了一阵没有追上,累得气喘嘘嘘,只好不再追赶。朱成材恼羞成怒地说:“,今生今世不把你小婊子搞到手,我誓不为人,走!山下搜查去,我就不信抓不住她一个黄毛丫头。”说罢,带着他的一帮子打手向山下走去。

王洛梅在龙门山失踪之后,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朱至贵问了王洛梅失踪的前后经过,一边下令在洛阳境内搜捕,一边让谢得胜搬进王府居住,严密监视王洛梅的行踪,如果发现王洛梅在哪里要立即向他报告。之后朱至贵觉得妹妹已经和谢得胜同居了,他也正要笼络谢得胜,就又兴师动众,大摆宴席让妹妹嫁给谢得胜,朱至贵也又收了一次贺礼。朱至红一个月内出嫁了两次,一次比一次风光,让洛阳的老百姓议论纷纷,都说也不知道朱至贵的妹妹一辈子到底能够嫁几次,还编了顺口溜来讽刺:

一个寡妇本姓朱,

不是公猪是母猪。

十八嫁给老知府,

四十嫁个童男子。

看你今生嫁几次?

不见老猪生小猪!

洞房花烛夜,谢得胜抱着朱至红说:“你知道吗,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

“那你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任何表示?”

“我一个穷鬼哪里敢想你这天鹅肉啊?也就是暗地里想想而已。”

“现在天鹅肉不是到嘴里了吗?好吃不好?”

谢得胜忍不住大笑起来,“真的,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说你是白天鹅,你是我见到的最美丽的女人,从此,我就每日念叨你的名字一百遍,到底天开眼了!”

“没有想到你小子还是个情种呢。”朱至红越说越激动,把嘴贴上来,露出贪婪之色,然后狠狠地吸住谢得胜的下巴,脸型都扭曲了,她的手也在下边不安分了。

谢得胜说:“你知道吗?我为你哥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做梦想和你成亲!你嫁给王天横的时候,我偷偷地哭了,因此我恨王天横!”朱至红风情万种地看着他点点头,继续她那不安分的动作,嘴也亲住了谢得胜的嘴。谢得胜喘着粗气说:“今天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之夜,我真激动,现在已经觉得丹田之处开始发热了。”

“不仅发热,你小子也发财了,这么好一所宅院归你了,王天横的三姨太也嫁你了,这都是我哥哥照顾你,你以后可要对我哥哥忠心耿耿,对我言听计从!”朱至红非常傲慢地说。

谢得胜急忙说:“那是,那是,以后你哥哥就是我爷爷,你就是我的姑奶奶。”

“这还差不多。”朱至红眼光迷离,嫣然微笑,如春水般温柔,她用手不停抚摸谢得胜的小腹,有些怡然自得。谢得胜刚开始并不主动,就像要慢慢享受到手的猎物一样,他要吊一吊朱至红的胃口。谁知道朱至红今天一反常态,也是在吊谢得胜的胃口。谢得胜欲火攻心,终于急不可待了,就如狼似虎地压在朱至红的身上,朱至红已经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笑声和呻吟声……朱至贵对王洛梅在龙门山的突然失踪,始终有些怀疑,难道她又和她妹妹那样被人杀害了?那么凶手会是谁呢?是谢得胜还是朱成材?他知道谢得胜是个惟命是从的人,没有他的命令是不会擅自行动的。儿子成材倒是个色胆大如天的人,当初儿子和他的小老婆睡觉的事他并没有忘记,只是没有深究,那么会不会是儿子又胡作非为了呢?他叫来儿子询问,儿子跪在地上对天发誓说没有见到王洛梅,更没有加害她。听了儿子的话,朱至贵认定王洛梅没有死,而是藏起来了。于是他一心要娶王洛梅作九姨太,下令全城搜捕,一定要找到王洛梅的行踪。他不相信一个失去父母的弱女子能够逃出他的手掌,他对王洛梅的美丽垂涎三尺,下决心一定要把她弄到手。

李占标也是个习武之人,英雄敬英雄,有一年从龙门山经过,曾经上山看望王天横,并且与王天横结下友谊,也认识王天横的两个女儿。最近也听说了王天横的家庭接连遭受不幸,正为王天横感到惋惜,王天横的副官把王阳梅送来治伤,并详细述说了事情经过。李占标仔细检查,见王阳梅的胸口还在流血,呼吸非常微弱,急忙给王阳梅的伤口上撒了一些麻醉药,然后进行手术,用一根管子吸出伤口里的瘀血,再用煮过的针线缝合了伤口,贴上他们祖传的膏药,接下来把一碗汤药慢慢灌进王阳梅的肚子里……葛攀树不能长时间呆在医院里,那样朱至贵会知道王阳梅并没有死,他嘱咐李占标医生要全力抢救病人,不管花多少钱都行。李占标却摇摇头说:“不要谈钱,我和王师长的关系你也知道,我只救人,救活了我一文不要,救不活是她性命该绝,不要埋怨。”葛攀树感激万分,扑通一下给李占标跪下了,李占标急忙说:“葛将军请起,我和王师长是生死之交啊,不必客气。王小姐如果明天还不醒的话,生命会有危险,如果明天恢复知觉,就无生命之忧了。”葛攀树点点头,抱一下拳走了。

王阳梅因为伤势过重,在李占标的医院里一直昏迷不醒,只是在第二天有一点知觉而已,李占标一天给她换一张膏药,灌三碗汤药。王洛梅埋葬了母亲之后也一直躲在李占标的医院里陪护妹妹,外边的事情则全部由葛攀树一个人去打点。她知道谢得胜已经霸占了她的家,她们姐妹已经无家可归了。

此刻,在北京的医院里王天横也在做手术,医生给他输了血,从他的胸膛里取出一颗子弹,为他缝好了伤口,看他身体没有大碍,才告诉二夫人赵凤英说:“这个人的身体素质特别好,命也大,子弹离心脏很近,偏一点他就没命了,手术之后他应该能够活下来,但是会不会留下后遗症还不好说。”赵凤英听说王天横无有性命之忧,悲喜交加,激动得满脸都是泪水,一个劲地向医生道谢。

王天横在北京医院里住院期间,虽然伤病已无大碍,身体也渐渐康复,但是神志一直不是很清醒,有时候还胡话不断,过去的事情好像都忘记了,就连夫人也不认得。医生说是他在中弹倒下的时候头甩在山岩上了,脑子受了重伤,需要长时间恢复,也可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也可能一辈子都是一个智障人。赵凤英听了这话心如刀绞,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直哭哭啼啼。

一个月过去了,王天横仍然神志不清,经济已经十分困难,再在医院里住下去是不可能了。赵凤英无奈只好再一次去找曹秀山,曹秀山现在是个生意人,他得知王天横的情况之后,二话不说支付了王天横在医院里的一切费用,然后把王天横和赵凤英安置在自己家里,遍请名医,为王天横治病,还慢慢给王天横调理身体,因此他们短时间内不能回到家乡洛阳。

此时的洛阳,朱至贵接到袁世凯的密令天天忙碌着,袁世凯要把洛阳变成他称帝的大后方,准备苦心经营西工兵营。袁世凯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之后,即在素称军事重地的洛阳修建新式兵营,准备在此训练新军,作为他登基称帝的军事资本。兵营占地200万平方米,房屋5000余间,耗费白银170万两。由于该工程位于当时洛阳城的西关外,当地人多来此打工,所以洛阳人称这里为“西工地”,后来简称“西工”。

与此同时,全国人民反抗个人独裁袁世凯的怒潮继续汹涌澎湃。许多省份响应孙中山的号召,接连爆发了反袁起义,迫使袁世凯安插在各地方的爪牙或赶忙改变对袁的顺从态度,或宣布“独立”以保住自己的权位,或者阳奉阴违,不敢明目张胆支持袁世凯。袁世凯完全失去了对各省的控制能力,使他一下子变得难于控制自己,时而顿足怒骂近侍;时而又呆若木鸡,陷入绝望的沉思。多年来,袁世凯视全国为北洋军的征服地,生杀予夺,恣意妄为,从来没有把人民放在心上,而结果却落得举国反抗,人人喊打,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民众的力量也是不可低估的。袁世凯一向视北洋大小军阀为家奴鹰犬,颐指气使,无不从心,现在一下陷入众叛亲离的境地,让他始料不及。袁世凯历来相信帝国主义是他的靠山,而帝国主义也迫于形势,不得不抛弃这个倒行逆施的人,另寻觅新的代理人,这让袁世凯恼羞成怒,大骂洋鬼子倒是混蛋。几十年来,袁世凯巧取豪夺来的权力本以为可以成就他走向辉煌,现在权力已经化为乌有,这一切对他来说,确实是难以承受的致命打击。面对末日,袁世凯十分恐慌,他要作最后的挣扎。然而讨袁的电报、斥令其退位的函札,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这种巨大的社会力量如“天神雷电,轰击妖怪”,他再也支撑不住了,身体也出现毛病。在袁世凯病情骤然恶化之后,儿子主张用西药,妻妾则坚持服中药,争吵不休,莫衷一是。后来袁世凯气短神昏,濒于死亡。徐世昌、段祺瑞等齐至居仁堂守候,并打电话给洛阳的朱至贵要他带着洛阳郭李两个神医到北京给袁世凯看病,可是郭李两家还没有动身,窃国大盗袁世凯已经怀着对人民革命运动的恐惧、对帝国主义遗弃的怨怼,对爪牙背叛的愤恨,结束了罪恶的一生,年仅五十七岁。朱至贵听到噩耗,悲恸不已,从火车站招回郭李两位神医,打发他们回家。

袁世凯死后,黎元洪继任大总统,段祺瑞以国务总理的名义总揽了北洋政府大权,中国仍是北洋军阀的黑暗天下。继袁氏而起的段祺瑞、冯国璋、曹锟、吴佩孚以及张作霖等,都抄袭袁世凯的老谱,实行没有袁世凯但和袁世凯执政一样的反动统治,整个中国处在长期军阀混战之中。

袁世凯八十三天皇帝梦破灭而死,黎元洪接任总统之职,他对王天纵极为欣赏,曾多次招见,以辛亥革命老同志的情谊相慰藉,仍然劝他暂时仍留住北京,说日后定当重用。故而王天纵仍然官居原职,住在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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