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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因为想他而更寂寞

寂寞和爱是互为根源的。一个人在寻求他人的爱却不可得时,其寂寞体验就会更强烈。爱与寂寞不会此消彼长,反倒是因为爱加剧了人的寂寞体验。

多年以前有一首宛转的歌,其中有一句,即:“情到深处人寂寞。”天下寂寞有许多种,情到深处的寂寞是幽谷里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虽然无人注意,无人知晓,它仍傍着自己的岸,一路唱着流向大海。

有这样一则西方的故事,足以给我们深省。

有一年,在一个冬天的寒冷的夜晚,伦敦的法医雷诺大夫被叫到一家简陋的公寓里去验尸。死者是一位在当天夜里自缢的大学生,二十来岁,当大夫在冰凉的环境中,坐在桌子前写验尸报告时,猛然间被桌上几页写满潦草字迹的纸吸引住了,是一份遗书。

这个不幸的年轻人在遗书中写了自杀的原因。从表面上看,是因为忍受不了寂寞。他只身一人,举目无亲,没有朋友,而且手头拮据。圣诞节到了,他特别渴望温情,企求爱情,向往幸福。

他隔壁住着一位姑娘,他们两人有时在楼梯上擦肩而过,那姑娘“天使般的容貌”深深地打动了他的心。

那天夜里,正当他努力同悲伤和泄气作斗争的时候,从隔壁传来了嘎吱吱的声响和阵阵的喘息声。小伙子在遗书中说,那些声音具有明显的特征,这意味着什么,是非常容易猜出来的。大概那些声音在他写遗书时一直没有停止,因为他描写得非常详细,似乎想从愤怒和轻蔑中寻求解脱,潦草的字迹显露出他激动烦躁的心情,字里行间充满了悔恨、绝望的口气。

他在遗书中这样写:连续一个小时,他确切地听到了一声声欢乐嘶哑的喘息和床架震动的嘎吱嘎吱声。这是任何人把耳朵贴在墙壁上的时候,都曾经听到过的讨厌的嬉戏声。特别是他当时正感到寂寞、沮丧和厌烦,因而那个天使般的女邻居欢乐的呻吟声刺伤了他的心。

小伙子还承认,他已暗中爱上了那个姑娘,“她是那样的美丽,我甚至不敢同她说话”。他恶狠狠地咒骂这个他不愿再涉足的世界,言辞是像他那样年龄的有教养的青年所常常讲的。

总之,这个年轻人当时的满腹愁肠尽现于纸上。他心地十分纯洁,显然过分敏感,非常强烈地感到寂寞,由于渴望爱情而感到十分痛苦,毫无疑问,他倾心于那位神秘的“天使”,可是,由于羞涩,又不敢和她说话。所以,当他隔着墙壁却听见“天使”发出的声音时,他扯下窗帘上的绳子,告别了人生……

读完遗书,雷诺大夫在验尸报告上签了字。临走前,留心听了一阵,可是墙那边没什么动静。大概隔壁的那个“天使”和她的情人已经停止嬉闹,这会儿,兴许早已双双进入梦乡了。

当雷诺大夫正准备和警察以及那睡意尚未完全消失、很不高兴的公寓女主人一道下楼时,忽然产生了一种好奇心——刚才在隔壁房间里嬉闹过的那个姑娘和她寻欢作乐的男友,同死者毕竟只隔了一道很薄的墙壁,或许他们有什么话要和我们讲,补充些新的情况。当然也不排除想看一下那个“天使般的女人”,因为她轻微的叫声和喘息声居然造成了如此凄惨的悲剧。

于是,大夫敲响了隔壁的门。

但许久没有人应声。大夫耸耸肩,仿佛看到那两个人搂在一起在被子里惊慌失措的样子。公寓女主人又敲了三次门,并且大声喊道:“琼斯小姐!琼斯小姐!”接着,她掏出自己那串钥匙,打开了门。然后,只听一声惊呼,那个女主人冲出房门,脸都吓得变了形。

雷诺大夫走进去,拉开窗帘,朝床上扫了一眼,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真祖,那个悬梁自尽的大学生完全误解了隔壁传来的那些响声的性质。这个金发女郎的头部枕在长枕上,砒霜毒性发作时的痛苦没能抹去她的美貌,姑娘已死了几小时了,临终时,她一定挣扎了很久。桌子上留有一份遗书,一看,姑娘的轻生也是因为忍受不了寂寞和对人生感到极度的厌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爱的人离她而去了。

多么悲哀的故事。漂亮的金发女郎,年轻的小伙子,你们为什么彼此都不敢敲敲那堵墙呢?为什么在楼梯相遇时彼此不问一声好呢?为什么不在寒冷的夜晚,煮上一壶咖啡彼此诉诉苦衷呢?也许小伙子把自己的倾慕告诉了那姑娘,会使她对生活产生一些希望;也许那姑娘听了小伙子的倾诉,会感到世间还有不少温暖;也许小伙子的倾诉,可以使寂寞化解;也许姑娘的诉说会使小伙子产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见何必曾相识”的情感;也许遇到一个性格开朗的姑娘,她的嫣然一笑会给小伙子以倾诉的勇气;也许遇到一个性格刚强的小伙子,他会猛锤那堵墙,或唤来女主人,解开“嘎吱”和“喘息”之谜。他们却因为缺少语言的交流,而失去了相识、相知、相爱的机会,双双走上了绝路。

有了爱情,却不敢表达的人,只能独守寂寞,没有了爱情,还独守着曾经不肯放弃的人,就等于是独自守着痛苦和寂寞。这就是故事中的两个主人公,他们都因为爱而寂寞,一个不敢爱,一个失去爱。

一个人的爱,或是单相思,会加剧一个人的寂寞,面对爱情,要勇敢地表白,要放弃不理智的单相思,只有这样,人生才会回归正常的轨道。

爱和寂寞是人一生中最美的两首曲子,有爱的心灵才最容易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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