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正听得入途,猜测到底那里可笑,便见林涛歇了声。黛玉忙说:“怎么不讲了?”
林涛正色道:“讲完了呀。”
黛玉又细细回忆了一遍,还是不解其意,只瞪着眼睛瞧着林涛。倒的林涛好不尴尬,讲的笑话没一人笑,还不解其意,呐呐道:“他家里一共六十八口人……”
还未说完,众人已是悟过来,均是笑了起来。黛玉指着林涛,只说不出话来。独林涛一个却是不笑,一本正经地坐着吃酒,越发的叫旁人受不住。
接着又传花,自是每人说了一个方罢。因见天色渐晚,天也愈发凉了,又担心黛玉受了冻,失了困,林海便说:“散了吧,明儿再赏十六,也不辜负了这月光。”
说着,众人各自回房不提。
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下来时,李氏与黛玉二人带着明哥儿去了郊外的庄子里,没有进闲居。黛玉在闲居外面不远处种了一大片香樟林,就在里面留了地儿,建了一个三进的院子,只为自家人而建。
这一日,贾母的院子里,虽燃着炕,烧着火盆子,依旧有些清冷。宝玉和姑娘们早被赶走了,屋里坐着贾赦贾政贾珍贾蓉贾琏,邢王二位夫人,薛姨妈,尤氏,贾蓉媳妇胡氏,还有李纨以及王熙凤,贾母因问:“这事真的不成?”虽是问的众人,眼睛却是看着贾政。
贾政忙起身道:“只怕是不行,当今仁孝,太妃又才过世,儿子找那几位大人探了下口气,似乎都没有上折子,儿子也不好请旨。”
贾母又问:“夏公公那可怎么说?”这回却是看向贾琏。
贾琏忙道:“银子是夏公公府里的一个小公公来取的,说的话,和二叔的意思一样,也是说不要上折子,只怕反会与娘娘招灾。”
贾琏这话一出来,众人均知这心愿是达不成了。贾母倒也豁达,叹了口起,道:“罢了,罢了,只要娘娘在宫里好,回不回来省亲,倒在其次。”
倒是王夫人有些心酸,眼圈已是红了,虽没说话,心里却是难受得紧。只是不知是为了这荣耀,还是真心疼女儿,抑或,二者兼之。
凤姐儿惯会取笑的,见屋内气氛压抑,又接到贾琏的眼色,忙笑着上前道:“这有什么,这园子放在这儿,又不会跑了,来年再迎娘娘回来也无不可。再说,这每月不还可进宫探望娘娘么。”
贾母脸上明显轻松了些,道:“正是这话,二太太也不必伤心,又不是见不着了。”又说:“既然今年是用不着了,那些帘子,古玩什么的先收起来,园子门也锁上。”王熙凤答应了一声,心里却是叫苦。外面的爷们,只想着能捞钱。先前虽虑着了,又怕有个万一,临时脚乱,这东西便都买下了。旁的还可,只有那些湘竹帘,还有那些糊上的窗纸窗纱却是不好放的,到了明年,颜色也褪了。按说,也值不了什么,只是这几年府里越发的艰难,加之又修了这个园子,多少钱都赔进去了。
见事说完了,贾母便道:“你们也回去吧,这里有珠儿媳妇和凤丫头便好,叫姑娘们进来。”前面的话是对贾赦等人说的,后面的话则是对鸳鸯说的。
贾赦等人忙应了一声下去了,不一会子,便听门前的小丫头说:“宝玉,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宝姑娘到。”
这里贾母正问凤姐儿:“你可打听清楚了?”
凤姐儿道:“已打听清楚了,听说是叫作闲居,与原先我们打听的一般无二,确是在林妹妹的庄子上。八月初八开的业,有几家的姑娘都在那租了房子,价钱倒是打听不出。听几位太太奶奶的意思,林妹妹似乎也租了一间房,听着倒不像是林妹妹的生意。”
贾母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道:“这不像才是对的,你林妹妹是什么人?可是大学士府的千金小姐,如何能抛头露面的做生意,叫外面的人知道,还不坏了她的名声。就是你林姑父,也没得体面。”
凤姐儿拊掌笑道:“怪道是亲生的祖孙,还是老祖宗明白林妹妹,我就没想到这一层。”
宝玉打头进来,正听见凤姐儿这话,便问:“可是林妹妹来了,倒是稀客。”
凤姐儿笑道:“姐姐妹妹那么多,偏他就记得一个林妹妹。你林妹妹可没来,还在学士府里呢。”说罢,又说:“说起来,这也有好几个月没见着林妹妹了,倒是怪想她的。上次你去送节礼,可见着了?”
见凤姐儿这么说,宝玉也有些赧然,呐呐道:“哪里,不过是听姐姐说起,还以为是老祖宗接了林妹妹来呢。”又说:“那一日,只见着林姑父和林叔叔,还有淑人,并不曾见着林妹妹。”
众人先是一愣,这淑人是谁,明白过来,都心生嫉妒。她一个侧室,竟也能得皇上亲封个三品的诰命。
贾母是为她女儿不值,不过从此处又可看出当今对林海的看重,却又更坚定了定是要把黛玉娶进门的念头。喊了宝玉在身旁坐了,道:“我也是有些想玉儿了,赶明儿,你去你姑父府上,亲自接了她过来。”
凤姐儿忙笑着应了,“放心吧,老祖宗,我就是上门抢,也要把林妹妹抢来。”听言,众人均是笑了起来。
凤姐儿带着丫头婆子去林府吃了个闭门羹不提,只说黛玉一家子在庄子上何等快活。
黛玉正与明玉趴在铺着白狐狸皮子的地上玩七窍板,明玉又拼成了一个图形,黛玉喜不自禁,这小东西似乎格外的聪明,这智力不用开发都能比一般小孩子聪明了,自是赞了几句。李氏坐在一旁的罗汉床上做针线,听见,笑道:“哪有自家人夸自家人的,也不怕人听见笑话。”
黛玉头一扬,道:“我是实话实话,又不是夸赞他。”黛玉心里明白,李氏话是这么说,其实心里不定怎么欢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