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好笑地看着黛玉,道:“那你方才是要做什么?”昨日不得细看,这会子细细看了看黛玉,才几个月未见,黛玉似乎又长高了一些。最重要的是黛玉的态度,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也许,比那时,又多了一些什么。
被水溶揭穿,黛玉也有些不好意思,却强道:“你已知道,怎么还能说我吓你?你二十几的人了,欺负我一个小姑娘,也不脸红的?”越说,似乎真是水溶在欺负自个儿似的,这种感触叫黛玉一时新奇不已。
水溶伸手揉了揉黛玉的头发,道:“说话也不饶人的。”
黛玉无奈,想要拍下水溶的手,想起他就要外出,又舍不得。遂拉了他的手下来,嗔道:“说过多少遍,也不长点子记性。”
见黛玉主动拉了他的手,水溶不知多高兴,顺势牵了黛玉的手,便往前面走去,一面说:“我记住了,下次定不再犯,我们去那边逛逛,看看又种了些什么?”
想起后面还跟着水汐等人,黛玉的脸便有些发烧。才略动了一下,水溶的手便收紧了一些,知不可能,便也大方地任由他牵着。只是,好似自己的手长大了不少,怎么水溶的手似乎还是能整个裹住呢?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道:“年前她们与我说过了,我却忘了,等会子去瞧也是一样的。”
看着这一望无际的雪原,水溶不禁感叹道:“这几场雪下得正好,今年的麦子当丰收。”
黛玉点了点头,道:“正所谓瑞雪兆丰年,这是自然的。”说罢,抬头看着水溶,“你又要去哪里?”
听言,水溶面上现出一抹忧色来,又迅速的敛去,若不是黛玉一直仔细瞧着,而水溶又正好幌神,不然还真发现不了。扭头看看向黛玉,笑道:“与你说过的,皇上看着我闲了,便找个闲事叫我跑跑腿。”
故作轻松,看来是麻烦事,既然不想说,自是不令自己担心,便也不问,又说起一些过年的趣事,黛玉也与他说一下闲居里的好玩的事,自是卖弄了一下新式棋,二人约好,等水溶回京时黛玉便教他下。
水汐领着四个丫头在后面远远地跟着,看着前面两个人,同样的黑色,同样的简单,一高一矮,却又是如此的和谐。水汐看着,忽地有些嫉妒起来,二哥会一直守护着黛玉,那么,又有谁能守护自己?或着说,谁会一直守护着自个儿呢?
这一日,黛玉与李氏说着月莹家的小哥儿,商量着一年后的周岁礼。二人有说有笑,不知多开心,就连明玉也似乎比往日要高兴一些,忽然被外面散乱的脚步声打断。二人均是皱起了眉头,这屋里的人,哪一个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怎么有这么没规矩的?李氏微怒道:“什么人在外面喧哗?”
一句话还没说完,帘子便被人挑起,一个小丫头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匆忙行了个礼,道:“夫人,姑娘,二爷身边的松涛回来了,说是有急事禀告夫人。”
李氏微微一愣,也没有多想,只是斥责那丫头,道:“多大点事,叫你慌成这个样儿?既是松涛回来了,只怕二爷有什么急事,赶紧请进来。”
黛玉却有些心神不安,少云去镇江这一年多来,身边并没有多少得用之人,松涛与他从小儿一起长大,最知他的心思,人又忠诚机灵,因此,很多事情都是交予松涛在做。于今松涛回来,是不是说少云那里出了大事呢?
李氏本是想要叫黛玉回避的,扭头见黛玉面有担忧之色,想起黛玉与少云一起长大,二人感情自是不一般。若这个时候赶她出去,只怕不能。这松涛见一见倒也没那般要紧,便由着黛玉。
松涛带来的果然不是好消息,少云入狱了。具体什么原因,松涛只是模模糊糊说了一点,也不甚明白的样儿。只是黛玉觉得他没说实话,却也不紧着问。吩咐人领他下去梳洗吃饭,另外着人去翰林院请林海回来。
二人在书房里说了整整有两个时辰,出来时林海面色却如常,似乎没发生什么事一般。任凭黛玉如何问,林海只不说。问急了,便说这事都是政事,女孩子家的不要过问。黛玉便知这里面的牵扯只怕是有些大,林海自不愿黛玉扯进来。
得知少云的事,王嬷嬷当下便晕了过去,请了医生来,只说是急火攻心,没什么大碍,吃一两贴药,放松心情,多休息便好。林管家面上没什么,都藏在心里,人看着憔悴了不少。
第三日,松涛便又出了门,至于去哪里,林海没说,便也无人知晓。
没几日,黛玉正好要去找林海,还没走到院子门前,便见林禄领了风尘仆仆的枫林进了院子。也不知为何,黛玉直觉不能让二人看见,忙隐身到了身边的花树底下。不过几息的时间,枫林便出了门,仍由林禄领着出去了。想着林海的坚持,又见晚上吃饭时,林海面上比前些时日略轻松些,虽什么话也没说,也知道枫林送来的只怕是好消息,便也不问。只私底下与王嬷嬷说了几句,好叫她略略宽些心。
于此,过了几个月,放有好消息传来。只说少云虽无大过,却有小错,免了镇江县令之职,调入翰林院,只得一个八品的闲职,跟着林海编校书。听到这个消息,王嬷嬷才渐次好起来,只每有人进院子,便不由地看向来人,没听到少云回来的消息,便失望之极。黛玉知她心思,也不吩咐她做事,只吩咐红儿几个仔细看着她。
终于,少云来回了。
那一日,阳光特别的好,一早,窗外便有两只喜鹊不停地叫唤着,黛玉还嫌它们吵闹。听见说少云已到城门外了,王嬷嬷哪里还坐得住,精神也好了,竟也不要红儿相扶,脚下生风,没一会子便走到黛玉前面去了。才走几不,发觉身边没人,意识到簪越了,忙忙地停下脚步。黛玉见她要行礼请罪的样儿,忙以眼神示意旁边跟着的红儿扶住王嬷嬷,一面与王嬷嬷说:“嬷嬷,这个时候还讲什么规矩,不必等我,您老赶紧过去吧。”又与红儿说:“仔细扶着嬷嬷,别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