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笑着攀上月莹的胳膊,笑道:“还是姐姐知我的心,累都要累死了,巴不得这会子便睡觉呢,还去坐什么席?你们赶紧去吧,下午我们再一起说话儿。”
说笑了几句,月莹见黛玉吃得欢畅,便道:“我过去瞧瞧,大嫂子今儿只怕外面也不得空,那边小姐们也不能怠慢了。”
黛玉点了点头,道:“劳累姐姐了,我就不客气了,回头再好生谢姐姐。”
月莹笑着点了一下黛玉的额头,叹了一声:“你啊,这张小嘴,就是会哄人,明知道你指着我做事,还是心甘情愿的去。”说罢,便扶着丫头的手袅袅离去。
黛玉笑着目送月莹离去,待她走远,方回头自吃自个儿的。
下午,贾母与众位太太奶奶自去看戏了,三春宝钗自是与黛玉说话,宝玉因与莫言几个说不到一块去,便觉无趣,二门又进不得,只好陪着贾母看戏。
黛玉上午实在累着了,吃了中饭,便回房歇着了。躺在床上正想着,到底是还眯会子,还是起床,便听外面绿儿喊道:“二表姑娘,三表姑娘,四表姑娘,薛姑娘来了,我们姑娘还没起呢。”
探春笑道:“我就知道林姐姐是个懒的,这会子还没起呢,看我进去闹她一闹。”
黛玉一面吩咐雪雁拿衣裳,一面笑道:“谁说我没起?可是二姐姐,三妹妹,四妹妹,薛姑娘来了,快请到暖阁里坐。”屋里烧着炕,只加了一件外衣便好。
黛玉方走出房门,便与进来的灵枢迎头撞上。黛玉避让不急,骨头撞得生疼,抬头见她也是揉着额头,黛玉好气又好笑,伸手拉开的她的手瞧伤处,好在不重,只是略有些红,不禁嗔道:“这是做什么?怎么跑这么快,跟着你的丫头呢,就由着你这么疯?”
这面话还没说完,便见明玉笑着跑了进来,一面口里还嚷着:“抓住了,抓住了。”便抓住了灵枢的裙子。后面荆氏嚷着:“小祖宗,慢些,仔细跌倒。”
听到这边一阵乱哄哄的,三春与宝钗也出来了,看几人样方,便知是什么事。迎春不由出声问道:“这是怎么了?明哥儿怎么都是满头大汗的?”
黛玉已抱着明玉,给他拭汗,一面与荆氏说:“他里面的小衣只怕也湿了,吩咐个丫头回去那衣裳过来,不然,等会子,歇下来,身上一冷,只怕会染上风寒。”
荆氏笑道:“还是姑娘想得周全。”说罢,便与跟上来的小丫头说了几句话,那丫头便忙忙地跑了出去。
黛玉交待完事,这才与迎春说话,“这两个是天生的冤家,一个这门大了,还是这个性子,两个倒是玩得起劲,叫跟着的人着急上火。”
宝钗道:“我倒欢喜她这样的性子,”又说:“好妹妹,咱们里面坐着说话。”
这面还没掰扯清楚,那面左颜几个也过来了,黛玉忙笑着迎了上去,道:“你们怎么没过去看戏?”
左颜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那些个热闹,早想过你这来,又怕闹着你睡觉。”
云馨竹道:“你这个正主都不在,我们看着也没什么意思。这不,我们便与颜姐姐一同过来拿你。”
说罢,黛玉又拉了最后面的那位姑娘,道:“成姐姐,快进来坐。”
几人便进了暖阁,三春与宝钗也识趣,只管坐下面的椅子。炕上只能坐四个人,黛玉便让左颜,云氏姊妹和成姑娘(太岳书院山长的女儿)坐炕上,自己拉了灵枢坐下面的椅子,明玉则坐在黛玉怀里。
云氏姊妹见不成个样子,便拉了黛玉往炕上让,道:“又不是外人,分这么清做什么,地上到底冷些,仔细冻坏了明哥儿。”推让了一回,黛玉到底抗不过那姊妹二人,便去炕上坐了。
左颜道:“偏你到了家中,就讲究这些个。”
黛玉觑了她一眼,道:“今儿你们来我家里,就是客,若是稍稍怠慢了一二,说不得你背后又说我不欢喜你。”一语说得众人都笑了。
惜春因问:“林姐姐,你的那只小松鼠怎么不见?”在座的,都是知道吱吱的,便也问了起来。
我们都知道,小动物身上有寄生虫,小孩子抵抗力差,承受不起,因此,自家里多了明玉,来黛玉这时,也多是在暖阁,再就是在外面大厅上。因此,这两个地儿,是不许吱吱来的,方才看见明玉进来,雪雁便把吱吱抱走了。但这话,黛玉自是不好这般说,便只说:“那小东西爪子太利了,明玉又不知事,我怕伤着他,刚他进来,便吩咐雪雁抱出去了。”众人一看,果然,每日跟在黛玉身边不离的雪雁确实不在。
灵枢抿嘴笑道:“我知你们姊妹和睦,偏拿话来恶心人。”灵枢与张卓两个见面便吵,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不过一遇着别人欺负张卓,或者欺负灵枢,两个又连成一片。
黛玉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与卓哥儿不好了?前儿还听莹姐姐说,卓哥儿在家时,时常给你买小玩意儿。”
忽然听得外面“哐当”一声响,众人俱是问:“怎么了?”
朝阳忙跑了出去,半晌回来说:“无事,只是刚好好的天,却是变了。方才起了好大一阵邪风,窗屉上的撑子不稳,吹掉到了地上,窗屉便打到了窗框上。”
黛玉道:“正是二月,倒春寒也是有的,你加件衣裳出去看看,她们在外面伺候的,就说我说的,几人轮着回去加衣裳,仔细冻坏了。”
那面探春说:“我与宝姐姐在府里也管了一年家,我们商议着,园子里的婆子们管理着那些花花草草,一年也十分辛苦,便把进项都分与她们,也算是她们的辛苦钱。我还想着,我们这样已是好的了,今儿见了林姐姐行事,真真的这才是真心体贴下情的。再想起先前的想法,真真是不敢这样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