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是瑾嬷嬷负责收拾的,东西很简单,但都是很有用的。黛玉只看了一眼,便知无自己的事了,想了会子,才想起上次去皇觉寺上香时求了平安符,忙把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
水溶进来,看见黛玉坐在外间,面上的棱角瞬间便柔和下来,嘴角含笑,“怎么没歇着?”
看见水溶,黛玉面上也不由地带了笑,“睡不着,”略顿了顿,又问:“中饭可吃了?”
水溶一面接过菡萏递过来的热帕子擦脸,一面说:“在宫里用过了。”说着,便看向菡萏,“你们奶奶今儿中午用了多少饭?吃得可惯?”
菡萏接过帕子,笑着说:“瑾嬷嬷亲自吩咐厨房做的,又有馥姐儿陪着,倒比往日多用了半碗饭。”
水溶点了点头,在黛玉对面坐下,不着痕迹地把箱笼和盔甲往一旁推了推,伸手握住了黛玉搭在炕桌边的柔夷,轻轻的捏了捏,道:“都是铁,冷冰冰的,你摸它做什么?仔细冰着你。”
见着满屋子的丫头婆子,黛玉面颊染脂,轻轻地挣了挣,却没挣开,倒是丫头婆子们识趣,见此,瞬间便都退出了屋子,黛玉只觉着面上烧得厉害,嗔道:“什么月份了?还冰着?往年这个时候你都喝冰绿豆汤了。”
见屋里没了旁的人,水溶越发的大胆起来,起身直接走到了黛玉那一边,弯腰便把黛玉抱了起来,“昨儿晚上便没睡好,这会子还强撑着?我陪你。”
那一瞬间,黛玉确实想错了,听了水溶的话,黛玉才褪去的红霞又爬上了双颊,不由有些赧然。抱着水溶的颈项,忙把脸藏在了他的脖颈处,嘟嚷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睡好?”问完才意识到,昨儿个晚上,水溶也是一夜未睡。错眼间,又看到盔甲,想起明儿的分别,眼中一酸,泪水瞬间溢满眼眶,“好。”忙拿帕子拭去,唯恐水溶发觉。
黛玉这般纯粹直白的人,水溶不用看,想都想得到。也不点破,直接抱了黛玉回房,二人相拥而眠。
晚上府里准备了宴席,为水溶饯行,连太妃也出席了。水溶在宴席上当着众人的面请求太妃照顾黛玉,而没有去求自己的母亲,太妃心里自是明白,虽没什么好言语,到底点头应了。
因不是出征,并没那般麻烦,点齐兵马粮草数目便可出发。第二日一早,天还漆黑,黛玉远远地跟着,时间太早,正是下露的时辰,冷得很,水溶不许跟得太远,黛玉也不敢叫他太担心,偷偷送到驿站,才返回。
水溶走到五天,长安王也走了。整个王府里,除了水洺,只剩几个女人,黛玉有孕,太妃那里早就免了早晚请安的事,王妃那里自是不用说,也免了。
黛玉无事,每日不是想水溶,便是与菡萏几个一起做针线,有时,韩氏也会带了馥姐儿过来说话,当然,碰着善哥儿不去上学,也会过来。有时,李氏,林淋或者月莹也三不时的过来探望,时间倒也好过。
一晃水溶已经走了一个月了,黛玉的肚子也已经显了,微微的凸起,王妃每次看见,都有些挪不开眼。这一日,一大早,黛玉便扶着瑾嬷嬷的手去王妃院子里请安。
过了头三个月后,沈太医便让黛玉每日略走动走动,只是五月的天气,实在是热得厉害,只有早上还好些儿,黛玉便自发的去与王妃请安,倒是王妃说不用,听了黛玉的话,这才允了。
这一日,黛玉如往日一般,天边泛白便起身,洗漱后,喝一碗银耳莲子羹便慢慢往王妃的院子走去。
“今儿怎么来这么早?晚上睡得可好?”
王妃的话音未落,便听见韩氏的声音,“母妃心里眼里只有小儿子媳妇,也没见母妃这般问过我一声的。”
众人看去,便见韩氏从门口进来,身后跟着善哥儿和馥姐儿。两个小的跟在他们母亲的身后给王妃请了安,便给黛玉请安。馥姐儿自发的走到黛玉身边,伸手便摸黛玉的肚子,“婶婶,弟弟什么时候才能和我玩?”
黛玉也忍不住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肚子,不知是长得像水溶还是更想自己,略一幌神,想起馥姐儿,忙笑着说:“嗯……还要好久哦,等到下雪的时候。”
听言,小丫头一张小脸便皱成了一团,“明天会下雪么?”
话音未落,一屋子的人都笑了,王妃笑着说:“我的儿,哪里就这么快了,现在才夏天,还要等好久,吃完了葡萄,还有你爱吃的冰糖葫芦,才会下雪。”说罢,又说:“家里孩子少,善哥儿又要上学,这孩子就一个在家里,难免无趣,也难怪这般着急。”
见馥姐儿赖在黛玉身旁便不肯走,王妃终归还是不大放心,说着话,便示意奶嬷嬷把馥姐儿抱到自个儿身旁坐着,“到祖母这来,叫祖母仔细瞧瞧。”
善哥儿到底大些,听言,便有些明白了,滚到王妃怀里,道:“祖母只疼大妹妹,也不疼我了。”
王妃忙一把搂住善哥儿,笑道:“你多大了,还喝你妹妹的醋?”
丫头婆子们摆好了饭菜,韩氏才过来相请,“母妃,饭好了,赶紧过去吃吧,今儿左姨妈过来,吃了饭还得去老太太那里。”
听言,黛玉略有些诧异,“左姨妈今儿过来?”长安王府还未除服,左姨妈今儿过来,定不是来串门的,不知是为了什么事。不及多想,王妃便起身了,黛玉忙过去相扶。
“你身子重,我这里有你大嫂子呢。”王妃只是摆了摆手。
韩氏也笑着说:“母妃这里有我呢,你还不放心?”
不过几步路,黛玉还是与韩氏一左一右扶着王妃,笑道:“看你说的,你做事我怎么不放心?不过是几步路,我哪里就那么娇弱了。”
想着要去千秋阁,黛玉心里还是有些没底。这一个多月以来,太妃一直不愿相见,今儿,太妃也没发话,王妃又叫去,这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呢?王妃似乎料到黛玉所想,见黛玉有些幌神,心中明了,喊了黛玉一声,见黛玉悟过来,方笑着说道:“老太太已经大好了,你也又三四个月了,该去给老太太瞧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