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硕天呵呵地笑了两声,反背着手往后踱了两步道:“可惜了,可惜曲尘你跟我不是一条心的,要不然我们真可以联手做番大事情!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我刚才说了只是棋差一步,并没有说全局都输了!”
话音刚落,庞硕天忽然用力拍在了旁边描金高柜上,只听见哗啦哗啦几声木头抽动的响声,偏厅的地板上顿时出现了几个暗格,而每一个暗格里都装了满满的炸药包!
宝梳吓得叫了一声,忙缩到曲尘身后道:“这王八蛋是想炸死我们啊?”
就在几人愣神时,庞硕天已经举起了一只烛台,面带得意的狞笑说道:“想收拾我耶律汉元?你们还没那个本事!”
庞五听得目瞪口呆,指着庞硕天喝问道:“你……你真是姓耶律的?”
庞硕天答得毫不心虚道:“我的确是辽国人,叫耶律汉元,一切都如杜梅龄所言,是辽国派到宋境的细作。不过,我是辽人又如何?为谁卖命都一样,都是为了活命和富贵名利,没有分别……”
“真够无耻的!”杜梅龄痛骂道,“枉南察鄂大人栽培你,真是看错你了!身为辽人,居然出卖自己的国家,实在是无耻之极!”
“难不成还能怎么样?跟你一块儿回去救南察鄂大人?最后你们不也没救成吗?南察鄂大人已经失势,我为什么不可以给自己找个新主,继续名利双收?是你自己想不明白,要带着儿子跑,怎么能怪我狠心?是你自己的一意孤行害死了儿子!”
“好!”杜梅龄满腔怒火地瞪着他道,“有本事,你就把烛台抛下来,大不了跟你同归于尽!”
“呵呵呵……”庞硕天又往后退了两步,用力推了推那高柜子,柜子一动,后面的墙也跟着动了起来,原来那背后还有一个暗门。杜梅龄见他想跑,正要冲过去时,他忽然把手里的烛台往前一抛,然后转身飞快地钻进了那道暗门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宝梳吓得当场呆若木鸡,捧着脸不知所措了!好在曲尘反应快,腾空而起,一脚把烛台踹到楼下去了。危机解除,杜梅龄和庞五立刻各自拿了盏烛台追进了暗门里。这时,楼下又响起了脚步声。宝梳转头一看,原来是曲中和侯安。
刚刚听见烛台摔下去的声音,守在外面的两人以为打起来了,忙跑了上来。曲尘转头吩咐道:“看着这儿,我去去就回!”
“喂!”宝梳一把拉住曲尘道,“你也要去那个黑漆漆的小屋啊?”曲尘冲她笑了笑说道:“这下知道担心了?下回还敢随便乱跑吗?先跟曲中侯安待一会儿,我得跟去瞧瞧!”
“小心点呐!”宝梳冲着曲尘的背影担心地喊了一声。
曲尘进了暗门后,宝梳回头问曲中:“找到初心没有?”曲中道:“听凌霜说,初心被送到夜月阁去了。我已经派人去追了,今明两日应该就能回来。”
“夜月阁是什么地方?”
曲中转头瞪了贵姨娘一眼道:“这得问她了!”
贵姨娘忙摆手道:“不是我的主意,是老爷的意思……”
“你少狡辩了!”曲中指着她喝道,“凌霜已经把你干的恶事全都抖落出来了,你还辩什么辩?我告诉你,初心能平安回来也就罢了,她要是少一根头发丝儿我都得让你填命!”
“不会的!她不会有事儿的!只要还没送到夜月阁去,她就不会有事的!”
“到底夜月阁是个什么地方吗?”宝梳好奇地问道。
曲中气愤道:“什么地方?凌霜说就是个暗窑子!听说比外头,比那些官办的都还富丽堂皇,拿着银子也不容易进去的地方!”
“哦,”宝梳明白道,“就是高档娱乐会所嘛!非会员勿入,是吧?谁开的?也是庞府的家业?庞府不是不经营这种买卖的吗?”
贵姨娘忙道:“不是,是老爷的一位朋友开的。其实我也没去过,就是那儿的掌阁来过府里几回,我们认识……”
“哄谁呢?认识就送人去?你怕是专干人口贩卖的吧?”宝梳打断贵姨娘的话问道。
“真的真的!我们真的就只是认识!是她自己说的,有长得不赖的,身子身家都清白的姑娘就可以送过去……我也只干过这么一回……”
“你还想干几回啊?”曲中骂道,“敢把我妹妹送到那种地方去,回头有你好受的!等着吧,看你家盟主怎么收拾你这个叛徒!嫂子,这儿不宜久留,先下去再说。侯安,把这贱人绑了带下去!”
宝梳担心地看了一眼那黑洞洞的暗门内道:“你哥不会有事儿吧?”
“没事儿!”曲中安慰她道,“我哥身经百战的,他自己会小心的,你不用担心了。还是赶快下去吧,这儿可有好多炸药呢!”宝梳点点头,随曲中下了楼,先回谢花阁那边了。狼狈不堪的庞硕天顺着地道拼命地逃跑,但他终究没逃过曲尘三人的追赶。在城外一处农舍内,三人挡下了准备和事先安排在农舍的亲信逃跑的庞硕天。一场激战再所难免,庞硕天边战边退,趁人不备,抽身往漆黑的林丛中逃窜而去。
曲尘察觉后紧追不舍,在翻过了一座低矮的山坡后,将庞硕天挡下了。两人交手数十招后,庞硕天终不敌年轻力壮的曲尘,败下阵来。
坐在地上喘息之余,庞硕天对曲尘说道:“你这又是何苦呢?跟着谁不是干,非得跟我作对?你既然知道我是为金主效力的,也知道眼下宋金是个什么形势,与其跟着你的旧主,不如与我联手,他日必定会飞黄腾达。”
曲尘收了刀冷冷道:“与虎谋皮,等同自焚。跟你这般自私阴险之人联手,下场大概也与杜盟主差不多。你对你身边的人都是利用和猜忌,何曾用过半点真心?”
庞硕天摇头道:“不,是你们不明白。你,还有乾晖,哪一个不是我扶持起来的?是你们想要的太多了,翅膀硬了就想自己飞了!说到利用,你我还不是互相利用?曲尘,你不是想要血鹿暗部的名录吗?你放了我,我把名录给你。”
曲尘轻蔑一笑道:“用你之前的话来说,放了你,等同再次拿我全家和我全族的姓名做赌注。我已经担惊受怕了六七年,不想再继续下去,所以你别指望我会放了你,即便你不给我名录,我还是能查得出来。”
“你指望乾晖吗?乾晖的确也是血鹿暗部的人,但他所知道的仅仅是皮毛而已!没有名录,即便你杀了我也毫无用处!那些暗部联络不到我,他们就会另寻新主,你这些年的努力也都白费了!”
“就同你从前一样?”曲尘轻蔑道。
“哼哼,这是自保的上上策,有什么不对吗?对了,还有个人你一准想知道。”
“吉尔哈?这个人一直在宋境?”
“想知道?”庞硕天面带奸笑挑衅道,“想知道的话,就要跟我交换。我把名录和吉尔哈的下落告诉你,你放我一条生路,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名录,知道吉尔哈的下落!”
“只要你还活着,名录就还在,不是吗?你如此多疑,自然不会把名录写下来放在某个地方,你记忆力极好,你会把名录全部记在脑子里,因为没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了。”
“所以说,你得让我活着,你千万不能让我死,我死了你这些年真就算白赶驴推磨了!不过,你想让我开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庞硕天狞笑道。
“不想开口?这很容易。我家宝梳曾经配置过一种药粉,可以令人情绪振奋,言不自主,已经在其他人身上用过一回了,效果很好,比严刑拷问还管用,我想,你也应该试试。”
“你……”
“你的条件我一个都不会答应,名录我迟早会从你嘴里掏出来。至于你说的那个吉尔哈,只要他是条打算兴风作浪的鱼,那就会有被网捞的时候。其实――”曲尘蹲下去冷冷笑道,“其实我在你身边待了这么久,你究竟知道不知道我到底是为谁办事的?”
庞硕天瞪着两个眼睛,没有答话,因为他的确是不知道的。曲尘蔑笑了笑道:“不知道?枉你还自诩聪明,到此时此刻都还不知道我是为谁办事的,说你蠢不为过吧?”
“阮曲尘……”庞硕天喊了一声,想起身扑过去,却被曲尘扯住右胳膊来了个过肩摔,摔得他仰面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曲尘缓步走过去说道:“你不必再费逃跑那个精神头了,还是乖乖跟我回去,把你所知道的全部都供出来吧!我会劝杜盟主别杀你,因为杀了你,实在太便宜你了。我会让你看见你这些年苦心经营的暗部是如何在你面前功亏一篑的!”
庞硕天吃痛地摇头道:“没有用的,曲尘!你以为凭你一介匹夫之勇就可以挡住金人的铁蹄吗?赵佶根本没有治国之才,大宋迟早会灭在他的手里!良禽择木而栖,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明白,以我个人之力的确无法挽回战局,可即便如此,我也会尽我所能清除你们这些细作!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是替宋主做事的,我也明白赵佶不是个好皇帝,除了当皇帝,其他的都很擅长,但大宋的百姓没有错,不能因为我们的皇帝不善理国,沉迷书画,金国就能持戈挥刀的来残杀无辜。你不必劝我,我根本不会和你同流合污!”
“你会后悔的!”庞硕天咬牙切齿道,“你会亲眼看见整个大宋是怎么被金人攻破的!就连你自己的媳妇都说,完颜宗望会在来年的春天攻破东京,你就等着看吧,曲尘!大宋会灭,往后这片土地的霸主将会是骁勇善战的金国人!”
“来年春天?宝梳说的?”
“她很有趣,她跟我打赌,问我是完颜宗望先攻破东京,还是完颜宗翰。她买二太子,那我就买宗翰将军,可无论是谁,你们大宋――”庞硕天指着曲尘恨意满怀道,“都会被灭掉!”
曲尘轻蔑一笑道:“宝梳经常会说些奇怪的话逗人,你要尽信,那随你。你是自己走着回去,还是要我打晕把你扛回去?”
庞硕天吃力地站起了身,摇摇晃晃地往前走道:“好,既然你想跟我耗下去,那我就陪着你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