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安的期末考试并不好,成绩下滑的有些厉害,妈妈没少念叨她。
“快起来学习。不要睡了,太懒了。”
“这个时候肯定有很多在学习呢,你还在睡觉,怎么能超过别人呢!”
“看你的期末成绩,你都不着急吗?”
“妹妹都起来了,你还不起来!”
“文宁,叫你姐起床!”
……
暑假的每天,每一天,夏文安的耳朵旁都充斥着来自家人的各种提醒。夏文安虽然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还是特别特别不愿意听到这些。
妈妈为了她们姊妹不互相影响对方,特意让她们在两个屋子里学习。
“为什么要这样啊,我不会影响文宁的!”夏文安开始是拒绝的。
“听话撒,你们坐在一起总爱聊跟学习无关的闲话。”
夏文安刚想反驳,妈妈下面的话却让她没了声。“再说了,你们作业不一样,也没有什么可一起讨论的。”
原来是这样的。
我们是不一样的。
夏文宁刚想理论,夏文安的手就摁住了她:“算了文宁,没事。”
“这样文安,你在你们卧室里学习,文宁在我们这屋。”妈妈早就想好了的安排。
还能说什么呢?文宁确实优秀,所以她必须在你的身边。
夏文安没有再说什么,她一声不吭地坐在椅子上,拿出作业本,将头埋了下去。
阳光透过玻璃窗直射在夏文安的身上,她却感觉不到温暖,她知道自己是敏感的。
每当自己和文宁单独讲话的时候,妈妈总会冒出一句“不要讲闲话,影响学习。”其实夏文安是清楚的,妈妈的意思可能是要自己不要影响文宁的学习。可能她早就放弃了自己。
她并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妈妈在他们的卧室这样悄悄告诉夏文宁——
“文宁,文安学习成绩现在蛮糟糕的,你不要和她讲闲话,让她专心学习听到没有。我让她在你们卧室学习,这样她可以心无旁骛一些。”
有些芥蒂就这样不知不觉产生了,真诚的话不当面说,就会被介意。
夏文安很介意妈妈这样的安排,她觉得自己被遗弃了。
头疼的数学公式就是记不进去,夏文安看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马上就中午了。手机就安静地躺在一边,夏文安偏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犹豫地抓起了手机。
手机屏幕是一家四口的合照,显得模糊仿佛并不真实。
那么什么才是真实的?
譬如听到李易峰的声音。
内心突然变得晴朗,阴云一下子消散不见,仿佛不曾存在过。她忘记了自认为妈妈的偏心,忘记了学习成绩只退不进的烦恼,忘记了开学后新同桌的不安。
两只耳朵被塞上耳机,他的声音离自己是那么那么近,仿佛他是贴着她的耳朵在唱歌。独一无二的嗓音和好听的旋律打开了她的心,为什么《看穿》那么好听呢:
“
来不及欢送那场夏季烟火
雪花就淹没才做一半的梦
最爱的歌手他唱了什么
每年这时候一再重播
我不担心融入某种太欢愉的节奏
却怕醒来发现自己只是个观众
我相信孤独是种相对上的自由
却怕尽头没有你在等我
……”
虽然曲调有些悲伤,但她终于还是笑了,抿着唇,将关于明星的那份美好暗暗藏在心里。夏文安以为不会有人知道。
可是她错了。
此时此刻,妈妈悄悄将房门打开了一个缝。透过门缝,她看到夏文安的背影,她看到了夏文安耳朵里塞着的耳机,她看到了夏文安正捧着手机。
妈妈其实不是不准夏文安看手机,她只是觉得还没有到那个该休息放松的时间点。
房门被推开,听歌的她感觉到了,妈妈正在朝自己走来。夏文安慌乱地将数学书盖在手机上面,将耳机胡乱扯下来准备偷偷放到口袋里,然而一只手已经终止了自己的动作。
“听什么呢,这么兴奋啊?”妈妈的声音就在自己耳旁,听的让她失望。
手机被发现,她翻看着,吃惊的发现里面居然全是一个叫“李易峰”的人的歌。
一股无名的怒火一下子涌上了她心头,想给她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结果居然……!妈妈觉得夏文安对李易峰的崇拜有点过了,但现在仍然在忍着:“把你平时做的笔记给我看看,上课都学到了什么?”
夏文安心事重重地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她是心虚的,因为英语笔记本里有关于对李易峰生日的祝福,她刻意没有拿出来,只拿出了数学笔记本。
“英语呢?英语没有笔记本吗?英语什么语法啊不需要做笔记吗?”
夏文安本来是想摇头的,但那就是在说谎啊,下意识地还是从书包里拿出了英语笔记本。
但马上,她知道自己做错了。
手机在桌子上孤单地躺着,里面的歌曲还在播放着,未被按下暂停键——
“这不算什么我在怕什么当你拆开我所有伤口
你会发现我紧闭的温柔为你敞开在某个角落
别刻意形容就能够懂那些痛抑扬顿挫
就像所有爱的轮廓猜不透
能不能放空每个黑夜直到白昼
随众人起舞旋转自己的寂寞
你似乎说过要跟我站在同一国
以后就是我们的以后
……
我们两个人的以后
现在看穿我现在拆开我让我能属于你的宇宙
现在到以后我为你保留日不落的湛蓝天空
当红色脉动溶化了世界的纯白以后
补上我们未完的梦”
夏文安没有听到。
本子正被一页一页地翻看着,妈妈的表情一直很正经。夏文安低着头,眼睛盯着地板,仿佛是个等待被裁决的囚犯。
终于,本子莫名翻到最后一页,宣判开始了。
“这是什么?你天天在想些什么?他生日不生日和你有什么关系?他是你的谁啊?”
“说话啊,他和你有关系吗?你对我和你爸有这么上心吗?”
“夏文安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什么时候了心思还不放在学习上!你是在毁了你自己啊!”
“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太不争气了。”
……
夏文安始终没有声音,眼泪有点多了,却只是在眼眶里打转,硬是不肯掉下来。
妈妈说的没有错,自己是不对。
自己不争气,自己没用。
夏文安本来是想沉默地接受妈妈的批评与教育的,但当妈妈提到文宁的时候,她终于爆发了。
妈妈说:“你就不能像你妹妹那样,对学习认真点,不行吗?为什么她学习比你好呢?那是因为她不会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是这样吗?
“我知道在你眼里从来都瞧不上我。”夏文安的话很冷静,仿佛只是在陈述着一个事实。
妈妈吃惊于这样的她,夏文安的表情好像自己没有做错,反而那么理直气壮,现在还说这样莫名其妙的话。
“你在说什么!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吗?”妈妈的语气变得严厉了许多。
“我知道文宁什么都比我好,我知道。”又是一句奇怪的话。
“我说的点在哪里你听明白了吗?”妈妈有些不耐烦了,她拿起夏文安的手机,退出了音乐播放,抽掉耳机,将手机和耳机通通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夏文安很想制止妈妈,但她知道自己不能。
“马上吃饭了,吃完饭我们全家人要和你好好谈谈!”
是啊,是时候好好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