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闹钟吵醒了夏文安,她睡眼惺忪还不愿意起来。
“快起来文安。”妈妈的催促的声音。
一张双人床现在只有自已一个人躺在上面,大的空落落。夏文安还是不大习惯睁开眼的时候看不到夏文宁,因为妹妹住校了,在一所封闭式重点高中。而自己呢,只不过考上了一所离家很近的普通高中——即使是那里面的最高分。
“现在文宁肯定已经起来了,应该也让你去住住校的。”妈妈推开房门,埋怨地对夏文安说。见夏文安还是没有动静,她皱了皱眉,轻轻拍拍被子:“快点啦,你起来刷牙,我去做早饭。”
还是那么的不想起来,不想去那所学校,不想和那些人在一起,不想和那些人有交集。
夏文安非常非常地想夏文宁。而作为姐姐,她又非常怕妈妈提到文宁,因为文宁比自己优秀。
妈妈已经在厨房忙乎了,夏文安没有再懒惰的理由,她穿好衣服到了厕所。刷牙,洗脸,在饭厅等待妈妈做好的现成早饭。
“记得上课认真听讲,现在不要觉得是高一就不抓紧。”桌子对面的妈妈叮嘱道。
夏文安点头,嘴里却不说话。
“在学校开朗点,不要不爱讲话。听到没有。”妈妈有些担心夏文安过分的安静。
“知道了,”夏文安嘴里还有食物,“吃东西怎么说话呀。”
“好啦好啦你吃,吃慢点,还有时间。”
打开门,夏文安背上书包,穿好鞋子出了门。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手摸索到了口袋里,手机安静地躺在那里,她稳了心,朝电梯走去。
2
到了校门口的时候,夏文安站定在它前面,仰着头定了几秒,无奈——还是要面对那一帮同学。
分文理科后的第三个月,因为自己班年级排名的落后,班主任想重新整合班上的学习风气。她根据第二次月考的成绩把班上的同学进行了详细的分组。
刚知道要和一个叫陆希宇的男生坐的夏文安,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因为她以前基本上没跟男生坐过。陆希宇是她的组长,而夏文安是作为这个组成绩倒数第二的同学存在着的。
大家换好座位都有点兴奋,毕竟新的环境就有新的开始,他们在心里向往着,期待着。夏文安却没有任何表情,让人看不出喜怒哀乐,看不出悲欢离合,仿佛抽离于班上有些兴奋的气氛环境中。她打骨子里没有打算跟旁边的新同桌陆希宇怎么说话,男生看起来也不是那种很爱说话的人,表情严肃的仿佛让人难以靠近。然而,夏文安暗暗觉得这样的一个人和自己有些相似,可具体相似在哪里却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
那个时候,她以为和他的接触只会拥有一个平平淡淡的时光,她以为在月考之后就会和这个人没有了交集,她以为……然而她以为的事情,因为往后和陆希宇朝夕相处下的牵绊而让她知道,一切都只是她以为而已。
3
“马上就要月考了,这是大家重新的分组,给你们15分钟时间,组长给组员说一下接下来你们的备考计划。我们组与组之间要互相比一比的,这样学习才有动力……”班主任熟悉的声音还没有完全消失,班上的同学就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夏文安并没有准备和一些她不熟悉的人讨论什么计划,她低头继续想着数学思考题。
“夏文安,你中考是多少分?”左边同桌陆希宇的声音。
脑袋突然像短路了一样,女生顿了顿慌张瞟了男生一眼,又迅速低下头:“问这个干什么?都过去了。”嘴里嘟囔着。
“怎么这么说呢?你快说,我好给你定一下你这次考试的目标。”陆希宇显然听见了她如蚊子嗡的声音。
夏文安低着头,不愿意回答他的话。然而一张单子传到了陆希宇的手上,单子上有全部同学中考时的成绩。夏文安始终记得当时男生听完后不相信的眼神,就是那样一种眼神,足以让当时的自己低近尘埃里。
“32分!这可不是班上最高分!是我们年级最高分啊!夏文安同学,你在开玩笑吧,这么高的分数怎么不愿意说出来呢?”说这些时,陆希宇确实在笑着。听的出他也没有什么有意中伤的意思。
可夏文安还是受伤了,她并没有接他的话。
没错,的确是这样的,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因为这个,一点也不好笑。
我都说了吧,都过去了。很难以置信呢——当时年级的最高分,现如今竟然沦为了年级后面的,班上名次倒数的人。不要说是陆希宇,就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心里突然就发酸了,又好像被人狠狠扎了一根针,隐隐发痛。
在这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夏文安不再认真学习,不再勇敢,她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三流学生。其实她也知道,一定会有很多和自己一样的人——在一次又一次考试的“失败”中逐渐放弃了自己,终究摆脱不了命运的左右。自己只不过是其中之一。所以,又有多不甘心呢?
周围同学还在带劲地说着。旁边的叫做陆希宇的组长没有再问女生,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始和其他的组员说着他的计划。女生又把目光投到了思考题上。笔在她的指间划过忧伤的曲线,突然笔离开手指掉在里桌子上,心也深深地,落了下来。
就是这样的班级,这个大多数人成绩都超过夏文安的班级,女生依然最真实的感受到了一种厌恶与反感。最好永远也没有人再和自己讲话了,她不想说考到这个学校的分数,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曾经那么的优秀。因为现在的夏文安无论是从成绩上还是态度上看,都不像是一个好学生。就这样吧,只是一个连考三本都困难的只会给班上给学校托后腿的差生而已。夏文安只是一个差生!
终于熬到了下课。夏文安收好课本,将下一节课的书拿出来,然后像往常一样趴在桌上。
“夏文安,”又是陆希宇有些沙哑的声音,“其实我觉得你还是蛮有实力的,你以前那么……”
“不要提以前好吗?你也说是以前,我以前怎么样和现在有什么关系?我现在的成绩我自己知道。什么实力?你可真是会讽刺人!”夏文安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从桌上蹦起来与他辩解。这可能是夏文安有史以来对一个还不太熟悉的男生说的最多也是最呛人的话。她甚至被自己吓到了,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呢?
以为那个外表生硬冷漠的男生会立刻翻脸然后冒出一堆让自己难堪的话最后转身走掉的,夏文安以为她玩完了。
可是她分明看到了男生眼睛里的那一抹低落与一丝自责。男生垂下眼睑皱了一皱眉头,看着地像在对着它说话,语气里也听不出来生气:“我没有讽刺你,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自暴自弃。如果你自己放弃了,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说完话的陆希宇没有转身走掉,而是坐在座位上若无其事地看起了英语单词。
不一会儿,气氛缓和不少,夏文安心里还是挺感谢他的,没有当面向面子薄的自己发火。
我知道没有人记得这一幕,没有人知道我们之间几分钟的对话,没有人注意到我们。他们都在快乐的打闹。那时的我突然觉得,陆希宇跟我很像,孤独的很像。
趁着还没上课,夏文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耳朵里塞着耳机,播放了李某某
的《四叶草》:
“我遇到一个流浪的少年
背着行囊伫立在山坡
他说他要去寻找四叶草的传说
……
爱情是什么颜色的
如果忧郁是蓝色的
快乐是什么颜色的
如果寂寞是灰色的”
如果寂寞是灰色的,那么现在的我,就是灰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