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没关系了。工头附和着说了一句,停下斧头,吹起了口哨。妙凌不再看工头,他的眼光落在了两个默默劳作的伐木工身上。他们跟工头还未到来之前判若两样。他们更像一些沉默的树。他们沉住气,砍着树。他们还未结婚吧!血气方刚,精力过盛,泼在树上了。一下、两下、三下……树就沉沉地倒下去了。天就渐渐地开阔起来了。
妙凌准备走了。有人在远处向他招着手,示意他快些过去,但他还是慢慢地走过去。十年树人呐,一朝收获,能让人释怀么?
是耀能。妙凌再次看过去的时候,耀能将头盔解下来了。掏出手帕。擦汗。然后有些气喘地说,我好象要感冒了,你离远点。
妙凌隔着摩托车给耀能递过一支烟,耀能用右手挡了回去,说,我好象要感冒了。不抽。
妙凌点上烟说,你那一股还欠多少钱?差不多了。耀能打着呵欠说,你不是准备卖玉镯么?怎么卖起树来了?
玉镯是别人的。妙凌有些懊丧地说,只好卖树了。耀能说,放在你家里的东西,怎么会是别人的呢?是你老婆耍阴谋吧?
不象是耍阴谋。我老婆从来不耍阴谋。
那会是谁的呢?耀能一会就来了精神,他打着喷嚏说,会不会是晓刚家里的东西?
不可能,我看不可能。妙凌一再否定说,晓刚家当年穷得叮当响,怎会留着玉镯不兑钱呢?就算是他们家的吧!我老婆会不告诉我?
这就难说了。耀能戴上头盔,启动摩托车说,依我看,这玉镯若真是晓刚家的东西,你老婆就有可能不告诉你,为什么这么说呢?当年晓刚错手打死了你爸,你老婆却为晓刚家匿藏传家宝,你说她会让你知道么?
妙凌摸着脑袋,十二分的佩服。真是天算不如人算呀!林志怎么不选这样的人当科技委员呢?我妙凌充其量只是一支椽子呀,耀能才是一支檩木。跟这样的人闯荡江湖,合资搞客运肯定有得赚。
妙凌很快就铁定了心。当他第二天从伐木工工头手里拿到卖树钱时,他连夜合了自己平时的积蓄,送到耀能家里。耀能那时在喝酒,已经微微的有点醉了。他吆喝着让老婆收妥妙凌的钱,然后拉着妙凌的手坐下说,来,你也喝个半醉吧!还有半边猪脚,够下酒的了。
妙凌正在兴头上,也不推辞,坐下就对饮起来了。耀能说,老邓让我们富起来,我们就要想办法富起来,来,我们先干这一杯吧!你多喝一点汤。
妙凌一杯酒下肚,全身渐渐热起来了。他索性脱下衬衣,又酌了一杯。耀能说,别人都以为我们不是做生意的料,这回我就偏要富给他们看。武瞎子算什么?刘发算什么?他们发财,都是靠乱来。他们能乱来,我们就不可以乱来么?
你醉了,妙凌啜了一口酒说,我可不想乱来。再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我们乱不得。
说乱来就乱来么?耀能说,看你还不够胆。他打着饱嗝,酒气喷了出来。妙凌退了一下座位,又啜了一口酒才说,我是担心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