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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调到省城后,杨百林死命地追求田小童,田小童一想到跟王明亮的恋情无望,心灰意懒。这桩婚事家里人极力说好,大学老师,又在省城工作,有房子。杨百林不错,可是田小童不知为什么,总觉得生活中少了什么,少了什么,她也说不清楚。想拒绝吧,又怕对不住杨百林调她的良苦用心,谈吧,又没有激情,迟迟下不了决心。杨百林并不气馁,每天必到田小童宿舍。有一天,他刚到,小童接到领导电话,让她到办公室去一下,有急事。田小童不好意思赶杨百林走,就说,那你坐,我去加班了。

杨百林说,你去吧,我等你。田小童走了,杨百林想给田小童好好做顿饭,正要进厨房的时候,一封田小童的快递让他签字。他感觉自己签不太好,最终还是签了。做了一半饭,忽然想这个王明亮是不是田小童的初恋情人?不是听说断了嘛,为什么忽然写信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拆开看完,再悄悄地封上,也不会有啥事的。信里面王明亮告诉田小童他已经提干了,说他们已经没有障碍了。然后又回顾了他们的初恋岁月。

杨百林看完信,呆呆地想了半天。如果把信给了田小童,那自己的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了。不给信,将来结了婚,还会惹许多麻烦。思前想后,最终把信撕了扔进马桶里,冲了个干干净净。虽然他很生气,可是这也不能怪田小童,田小童从来都没有明确地告诉过她爱他,帮她调动,只是自己想和她在一起。他倒了酒,专等着田小童回来。

田小童一进门,杨百林醉态而痛苦地说,你看看我的白头发,这都是为了你呀。你能到我们家去一下吗?我父亲病危,家里急着让我带回个媳妇。你去让我父亲能安详地走。至于咱们的事慢慢再说,我完全尊重你的选择。

你让我去当假儿媳?

让老人没有遗憾地走,行吗?我就你这么一个知心的异性朋友,只有你能帮我这个忙。

听了杨百林的话,田小童再看到他痛苦的表情,想起杨百林为了自己的调动求爷爷告奶奶的努力,说,好吧,我给你当一回假媳妇。

一听假媳妇,杨百林感觉自己已经跟田小童彻底没戏了。

杨百林家在西北一个偏僻的山村,一听说儿子娶了城里媳妇,而且还是女军官,尽一个农家最大的能力来招待她。杀了猪,磨了细面,把过年穿的新衣服都一一地给一家老少换上了,地扫了又扫,被褥也换成了新的。就连瘫在病床上的杨父也穿上了新衣服,戴上了新帽子。一家老少尽己所能,以自己最美好的形象专等着城里的贵客上门。

最让田小童感动的是杨百林为了让她高兴,还让他一个中学同学专门在他家院子里为她放了一部叫《孔雀公主》的电影。

杨家全家上下,好吃的用的都尽着田小童,田小童真如太阳,一家人围着她转。怕她住不惯没有暖气的房子,专门在她住的屋子生了炉子。一天晚上杨百林在她的屋子里烤了一会儿火,起身开门要走时,一股冷风直扑屋子。田小童叫住了杨百林,说,你要不住这儿吧,你屋子太冷。

杨百林欣喜地望着她,说,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你漂亮,有才气,还很善良。

不过,你不能碰我,我只是觉得你太冷。

一张大炕,杨百林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躺在一角,刚开始田小童有些担心。杨百林说放心,我肯定不会那么去做的,你安心睡。

第二天,杨母看到儿子和城里的媳妇住到了一起,立马去找媒人,看日子。说,老头病了,必须要用喜事冲,才能使其治好病。当媒人坐到家里时,杨百林才知道误解闹大了,立即劝母亲不要这样,给母亲说了详细情况。当母亲得知这儿媳妇只是假的,一下子病倒在床上。杨百林对田小童说,你先回去,我家里的事我来处理。

田小童径自走到杨母的面前,说,妈,我们听你的,结婚。我不能让你们家里人失望。

从回家到结婚,田小童只用了七天时间。

回到单位,田小童执意不举办各种仪式,俩人领了结婚证,东西就搬到了一块。

回到单位刚一上班,田小童接到了王明亮的电话,王明亮告诉她他已经提干了,说他忘不了她,问给她的信为什么不回,还有这一段时间电话都打爆了,也没人接。田小童半天没有说话,最后一字一句地说,我结婚了,信没有收到。然后不等对方说话,说自己有急事,抢先挂了电话。然后叫来通信员,问前一阵是否有自己的挂号信。通信员说我想着是急信,就给你送宿舍去了,就是经常找你的那个大学生接的。

田小童回到家里,杨百林饭已经做好,殷勤地给她搛菜递饭,田小童推开他的手,问,我的信呢?

杨百林想了想,说,我烧了。你知道理由。

田小童本来在路上想了很久的话忽然不想说了,她默默地端起碗,机械地接受着杨百林一次次的搛菜,一股脑地只管把碗里的东西往嘴里填,然后一下一下地嚼着,眼泪和着米饭和着菜蔬一股脑地吞到胃里。

你慢些,慢些吃。杨百林递给她水,她一口也不喝,只管吃着吃着。

你骂我吧,是我不对,你不要这样。

田小童吃完了饭,背起包就走。

田小童在单位住了一周,杨百林每天都去接她回家,直到第八天,田小童跟他回家了。田小童说,你放心,结了婚我就是你的妻子。过去的事我不再提起,但是我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无论如何你一定要信任我。

好好好。杨百林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一月后,田小童接到通知到上海参加笔会,杨百林一听,就说别去了?

为什么?田小童问。

咱们刚结婚,太累了,你好好休息休息。杨百林柔声说,再说我妈要到省城来看病,我搞课题。一个农村老太太,出门一抹黑,家里没人不行。

田小童搂住他的肩,说,能让你妈晚几天再来吗?我出差不就十天吗?

杨百林无奈地说,那好吧。

把田小童送上车,杨百林一夜都没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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