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在老地方等她。这是他们毕业分手两年之后的一个下午。他到她所在的城市出差，顺便约了她相见。
中午的时候，人忽然多了起来。大学校园里涌出来许多青春逼人的男孩女孩，顷刻间挤占了大部分的座位。人声鼎沸里，他忆起他们的爱情，像忆起一首久违的忧郁情歌。那时候他和她，白衣飘飘的年代，纯真的时光，以及校园林荫道上，他们牵手踏着夕阳和落叶的无数细碎的脚印，如今都丢失在哪里了呢。
两年来，他心中一直有个遗憾。他是多么多么想吻一下她的唇啊——那么新鲜娇嫩的花瓣，即使只让他轻轻地触碰一下，他也知足！然而，没有。那时他很胆小，羞涩，面对圣洁的爱，他不敢提一点点非份的想法！唯一的一次，毕业前夜，他们一起坐在湖边，柳影婆娑，月光朦胧，他凝视着她清澈的眼眸，终于情不自禁地问道：“我可以吻你吗？”
她想了一下，回答：“不。”
“为什么？”
“问了就不可以。”
他于是不再追问。他们一直坐到月落西山，露水打湿了裙裾。
毕业后，他爱过，分手过，但难忘的是她的影子。他多想吻吻她的唇啊。有时他想起那夜她的话，他便对自己说，我真傻，我为什么要问呢？那时候自己多没有经验啊，如果可以重来一次，我会默默而深情地……
这时他听到了谁叫自己的名字。抬头，越过挤挤挨挨的学生弟妹们的身影，他看到她着一身蓝色牛仔裙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隔桌而坐，长久地含笑地注视对方，嘴里说着胖了瘦了的话。周围的人很多，人声鼎沸，他们要很用力地讲话才能让对方听清。很多的时候，他们什么话也不说，只用目光交流，仿佛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两年的光阴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或者抹去什么痕迹。
他们要了两瓶啤酒，两菜一汤。毕业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甚至都以为自己已经老了，但是这一次，又让他们回到了从前。
饭后，他们在路边的桂花树下走了好久，聊了好多，直到最后，他要坐火车离开。于是他们挥手，不停地挥手。他不停地回头，她仍站在原处。
有一句话，他一直没问，“我可以吻你吗？”
他多想多想吻她一下啊。但是他终究只是牵了一下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