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旅途,便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伊朗房东马迦尼(Marjani)就是一个典型人物。
旅馆老板马迦尼(宁波话称作“煤焦泥”),20年前从伊朗来到德国。他40岁左右,身材高大,有一米八的个头,不胖不瘦,鼻梁挺直,头额稍宽,双眼皮,微微下陷的大而黑的眼睛很有神。马迦尼(大家后来都喊他老马)曾在汉堡做过一段时间的地毯生意,赚了一笔钱,于是在汉诺威置办了四层小楼的别墅旅馆。老马现在家庭不错,前几年他发了一笔小财后,回伊朗迎娶了一个小巧玲珑如花似玉的20多岁的漂亮姑娘,还生了个小女儿,取名梅丽莎,当时刚满周岁。中国人抱孩子总竖着放胸前,两手搂着,但老马是用他的一只胳膊夹着梅丽莎在楼里窜上窜下。我们真担心哪一天孩子从他的胳肢窝里掉下来。
Marjani旅馆规模不大,看上去倒是非常整洁,类似我国规模较大的家庭旅馆,是个四层小楼的别墅,底层有吧台、餐厅和厨房。二三楼是客房,每层有五六个房间,每个房间有两张床。四楼住着他一家三口。不远处就是一座教堂,每天教堂悠扬的钟声传来,加上一个外国人在我们眼前晃来晃去,异国异乡感十分强烈,增添了许多乡愁。
开头的几天,我们一干人的到来,令老马很是不安。他像一条警觉性很高的猎犬,非常紧张地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东西放得稍稍不合他心意,他马上就高声大叫:No good!(不好!)他为了让我们少开灯,就在一排开关处用胶纸把大部分开关都黏住了,只留下必要的餐厅、厨房及走廊的大灯。为了减少开支,他的卫生间只放少许的卫生纸。当我们告诉他要添加卫生纸时,他边耸肩,边做出“没有”的手势,答应下次去买,可从此便没了下文。
刚开始,我们烧好了中餐,还经常邀请老马来品尝美味,特别是从宁波带去的海鲜,香气在厨房缭绕,更让老马睁大了眼睛。后来这家伙一件件小事做得实在不咋的,大家不约而同都不太愿意搭理他了。我们看着老马脸上的笑容少了,脸色也有点发青,又不由得有点同情他了。为了缓和气氛,大家也偶尔和他逗逗趣,就从教汉语开始。有个聪明的同学教他说一句主谓宾齐全,而又符合他个性的汉语——“我是小气鬼”!这家伙很聪明,他从我们的表情上已经看出了捉弄,从来不学说这句话。
为了迅速提高老马的中文水平,大家觉得应该从“早上好”这句文明礼貌用语开始教起,但约法三章:谁也不得教他“晚上好”,谁教和谁急!一次夜里11点多,我们五位朋友周末乘假日列车从波恩回汉诺威家中,老马来给我们开门,见面他热情地和我们高声打招呼:“早上好!”一干人立马笑倒。
2009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