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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郝江山借钱

这天,穆成林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说了几句他才知道是老同学郝江山。穆成林和郝江山是大学同班同学,关系原本还不错。毕业后他们同时留在了这座城市里。开始他们之间还时常联系聚会,后来各自成家,又为事业奔忙起来,渐渐联系就少了,后来穆成林听说郝江山挣了点钱后竟然吸上了毒,他就断绝了和郝江山的来往,算起来两人之间已有四年多未通音讯了,没想到今天郝江山竟然找到了自己。

郝江山说好几年没见面了,十分想念,他想找几个老同学聚一聚。郝江山没有理由推脱,当即答应下来。晚上,穆成林因为临时有事耽搁了点时间,他以为别人都到了,可是当他急匆匆赶到那家档次不高的酒楼时,却发现只有郝江山一个人在等着他。寒暄之后,郝江山有些尴尬地说,在本城的几个同学他都联系了,大多都说有事来不了,只有穆成林赵洪涛和安平答应来。说着赵洪涛也来了,同时郝江山又接到了安平的电话,说是临时有事也来不了啦。

三个同学坐下来开始一边喝酒一边叙旧,然后郝江山终于忍不住把话头转入正题。郝江山说他要做笔小生意,尚差一些钱,想请同学帮一下。一听这话,刚才还比较融洽的场面立时冷清下来,穆成林和安平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了。郝江山面带愧色道:“我过去吸过毒,但我早就戒除了,我现在借钱真的是用在正事上,而且到期保证还清……”

这才是欲盖弥彰越描越黑,听他这样一说,赵洪涛当即表示他刚刚买了房子,现在装修正缺钱,所以这次实在帮不上忙,说完推说还要加班,就匆匆走了。穆成林本来也想找理由拒绝,可一见这个场面,还有郝江山那种愧疚而又无奈的神情让他于心不忍,于是他改变了主意,说自己可以借给他一部分钱。听了他的话,郝江山又激动又感动,他握住穆成林的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那一刻穆成林也有些激动,当下又跟郝江山喝了起来,边喝边说起在学校时的桩桩件件,两个人好象又回到了从前那种充满欢声笑语的好时光。

分别时,穆成林大着舌头拍着胸脯叫郝江山明天找他取钱。

可是穆成林回到家一提这事,立即遭到了老婆的坚决反对。穆成林是个模范丈夫,家里外头什么事都习惯请示汇报。老婆也知道郝江山的为人,所以立即就封了口。她说明摆着借钱给那样的人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要说借钱还不如白给他……问题是他们自己家也并不宽裕,再说就是宽裕,有闲钱与其借给他去买白粉,倒不如救济几个失学少年,将来兴许培养出几个国家栋梁呢……

老婆一席话把穆成林说醒了,可今晚已经都答应人家了,明天该怎么和人家交待呢?再想想过去的同学情谊和郝江山那近乎乞求的眼神,他又硬不起心肠来了。想个什么办法,既能不让自己食言,又不会承担借钱的风险呢?翻来覆去滚了半宿,到后半夜穆成林终于灵机一动想出了主意,他赶忙推醒老婆商量起来……

第二天下午,穆成林把钱交到了郝江山手里,不过不是说好的五千,而是三千,穆成林很抱歉地说只凑了这么多。而且还要求郝江山打份借据。尽管这样,郝江山还是感激不尽,他说三个月就还钱。送走郝江山后,穆成林接到了赵洪涛的电话,洪涛得知穆成林真的借钱给郝江山后,立时瞒怨起来,说头几年他吸毒时借了好多同学朋友,到头来都是有借无回,现在他肯定又是毒瘾复发了,说什么已经戒除了,那都是骗人的鬼话,毒品一沾上就一辈子难摆脱……放下电话,穆成林暗自庆幸自己走对了这步棋。不过他多么希望赵洪涛判断错误,郝江山不会像他说的那样不可救药啊!

三个月过后,郝江山的如期又找到了穆成林,不过他不是来还钱的,而是又一次伸手借钱的。尽管他的理由很充分,说是做了点小生意,虽然未挣,但也没赔,只要再追加点投资,肯定很快会起死回生的……可是不管他说得多好听,穆成林也不敢再轻易相信他了。可是穆成林到底是个心软的人,所以最终禁不住郝江山的纠缠,同时他也抱有一丝侥幸,希望郝江山能够兑现自己的诺言,不要闹到掰脸的那一步,所以最后他还是违心地答应再借给郝江山五千块,不过他说明这次是最后一次,而且要求郝江山必须按期还钱。郝江山一口答应。

两天后,穆成林把五千块钱交到了郝江山手中,不过这次是瞒着老婆的,为这穆成林那阵子总是心怀鬼胎。他盼着郝江山能够尽快还上那两笔钱。可是等来等去,没等到郝江山的人,却只等到了他的一个电话,他在电话中非常愧疚而又无奈地说,他的生意做砸了,那两笔钱还要等一等才能还……

现在穆成林已经断定郝江山根本没有做生意,而是用自己借给他的钱去买毒品了,他对郝江山彻底失望,最后一点同情也荡然无存。幸好他留了一手,否则老婆不知会怎么跟他闹,甚至可能会休了他。穆成林觉得到了这一步,没必要再顾及什么面子了,于是他带着猴三的两张借据约来了郝江山。

两人仍然是在那家档次不高的酒楼见的面。几杯酒下肚,穆成林对郝江山道出了实情。他借给郝江山的钱并不是自己的,而是从郝江山老婆那里借到的,一来这样保险,万一郝江山不还钱他不会有损失,二来试探一下郝江山到底有钱没钱。当然他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嘱咐郝江山老婆不要告诉郝江山。穆成林本来准备郝江山还上自己的钱后,再悄悄把钱还给郝江山老婆,可想不到郝江山真的言而无信。而他不想做一个食言的人,所以现在要带着郝江山的借据去郝江山老婆那换回自己的借据,今后他也不会跟郝江山再来往……

听完穆成林的话,郝江山非常意外,惊愕过后,他慢慢平静下来,然后叫穆成林跟他去见两个人。穆成林跟着郝江山先是来到了市郊的戒毒所,在那里他们见到了一个正在戒毒的男人,叫吴胜。吴胜拉住郝江山的手,说让他放心,自己一定会把毒瘾戒掉。郝江山要吴胜一定要坚持住,不为别的也要为女儿着想。然后郝江山又带穆成林去一家大学看望了一位女孩。女孩叫吴冰,是吴胜的女儿,她对郝江山很亲热,喊他郝叔。郝江山问过她的学习情况,告诉她有困难就给他打电话,告诉她爸爸在戒毒所很好,叫她安心学习。

告别了吴冰,郝江山就带着穆成林去见老婆。当着老婆的面,郝江山把实情全都坦白了。

郝江山确实已戒除了毒瘾,但没人真正相信,包括老婆。怕他重蹈故辙,老婆在经济上对他控制的很紧,所以当他想帮助自己过去的朋友戒毒时,他没敢跟老婆说。这不光是因为老婆不相信他,更因为老婆恨透了吴胜,当初就是吴胜引诱郝江山染上的毒瘾。郝江山也恨过吴胜,但后来他明白吴胜也是毒品的受害者牺牲品,吴胜已经被毒品害得妻离子散,郝江山想挽救他,他想他能戒毒吴胜一定也能戒,他希望人类最终战胜毒品……他知道这个理由别人不会相信,大家也可能不会支持他,所以才编造了理由。遭到大家的冷遇后,他不怪大家,只怪自己走错了路,但他必须借到钱。所以当穆成林借钱给他时,他心里说不出的感激,也暗下决心按时还钱。可到前笔借款期后,吴胜的女儿又因无法筹到学费而面临无法按时跨入大学的困境,郝江山不得不脸上发着烧再次找到了穆成林……

老婆听完没有说话,只是慢慢走上前,拥抱住了丈夫。穆成林则脸上发着烧,悄悄退了出来,然后他撕碎了那两张借据,拨通了郝江山的电话:“江山,你做的对,我支持你,我们都支持你,定个时间,咱们重新聚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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